第8章 第 8 章

蔺晚衣生辰宴临至,宴请了许林秀,他作为好友,自然不会缺席。

许林秀原本想着自己做一件类似雕木腕表的东西送给蔺晚衣,任青松知道后沉默,建议他不要这么做。

上次他送给冯淑的雕木腕表已在府内掀起不小的波澜,如果许林秀再做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难保不会招人耳目。

许林秀思忖:“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

许林秀给蔺晚衣送礼的计划有变,从都尉府的一间储藏库中,挑选出某件珍品。

储藏库里放的多是他和任青松成亲时带来的嫁妆,以及几年来他陆续收藏的一些珍贵之物。

他叫工匠打造了一张红木柜子,柜面摆设一些他闲暇无事做的小玩意,积少成多,渐渐地摆满了大半柜子。

任青松向来尊重他,这间储藏室的钥匙只给了他自己拿,放什么从不窥探和过问。

当然他主动和任青松介绍过这些东西,可男人似乎兴致缺缺,久了许林秀也习惯把做好的东西搁置在储藏室里,因疏于打理,柜子落了不少灰。

许林秀挑好送给蔺晚衣的生辰礼装进锦盒,回房找不见任青松,转到后院的演武场地。

任青松一身薄黑的劲服正在练习刀法,他坐在栏杆上问:“青松,你要和我一块去蔺家么。”

任青松最后一式完成,收刀。

前身后背的衣衫都是汗,他没怎么靠近许林秀,忍了忍,依然没忍住把人从栏杆圈着腰带下。

许林秀觉得自己一点点的童心乐趣都让任青松剥夺了,他好笑地看着男人:“我做什么你都怕我危险。”

任青松不置可否,却没让许林秀再坐回栏杆。

他道:“我就不陪你去赴蔺公子的生辰宴了,早去早回。”

听完回答,也在许林秀意料之中。

“好吧,要回兵营?”

任青松:“嗯。”

许林秀看人他:“不要太劳累,你的伤才恢复没多久。”

任青松:“别担心,我没事。”

*

许林秀过几日准时到蔺家赴宴,蔺晚衣一身隆重锦丽的华服,亲自过来接的他。

蔺晚衣道:“还怕你又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好我有面子请你出来。”

他左右张望:“任都尉没陪你来啊。”

许林秀笑着摇头,蔺晚衣撇嘴道:“我和你相识几年,没见他陪你来见过谁。我们这圈跟你交好的朋友,他都没见过吧。”

许林秀伸手,给蔺晚衣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说道:“他总要忙的,不像我成日闲在家中。”

蔺晚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出来跟我们聚聚。”

许林秀刚随蔺晚衣步入宴厅大门,顷刻间数道目光齐齐落在他身上。

许林秀今日穿的是绘霓阁新制的样式,独此一件。

水青色绣绘白鹤银纹的夏制纱衣使得他看起来翩然若仙,五官和气质精绝优雅,旁人光是看他一眼,无端滋生在炎日中仿佛沐浴春风的舒适,幽幽梅香令人心神往之。

反应过来的几位公子一下子说道:“子静,好久不见。”

“果然只有蔺公子才能请得动子静啊。”

先出声的几位富家子弟是许林秀几年前为数不多走得近一点的朋友,婚后因为很少出门往来淡了许多。

他朝几人笑了笑,经过一阵温声寒暄,生辰宴逐渐开始。

宴厅分两层,一层除宾客席座,设有舞榭歌台。

二层视野更广,每处雅座既分开又巧妙地连接,多为有名气的大商人家占位。

歌台有曼妙乐伶登上演奏,宴厅内轻歌曼舞,杯觥交错,曲水流觞。座内宾客兴致起来,轮流即兴吟诗,饮酒畅笑地向蔺晚衣送上生辰贺语。

宴厅二楼,许林秀神情惬意,修长手指支在下巴垂眸观赏舞台的乐伶弹奏。

半晌,觉察有视线追随,他余光往四下一转,左侧斜正方,着茶褐色织锦长袍的男子对他露出微笑,面容矜贵,生得桃花眼,目光风流,手指鞠起金斗对他示意。

到场的富商之户几乎都在一个圈子,许林秀以茶代酒,礼节性向对方回了这杯酒。

席间有几拨年轻公子来与许林秀攀谈,有谈风月,亦有攀扯许家的事。

许家短短五年以贩销细盐做实盐商巨头位置,想要探听的人多了去,面对拐弯抹角的询问,许林秀神情无辜,一问几不知。

他言辞温和,加上许家掌事人本就没有交到他手里,城内多数人皆听闻绍城跋扈嚣张的许家小公子自成亲后就收敛性子,深居都尉府内,所以打听不到有用消息的富商公子们未见恼羞之色。

等身边的人都离开,许林秀无意间和同样被一拨人包围的茶褐衫男子对视,他错开视线,回以浅淡一笑。

蔺晚衣作为生辰宴主人,今日需招待许多宾客。

厅内有仆人添了灯,夜色四临,时辰稍晚。

许林秀看天色差不多了,起身从二楼悄然离开,没有打扰趁兴放歌纵酒的蔺晚衣。

临到门前,冬秋臂弯拿着件湖蓝色披风追上,喊道:“公子等等,月黑风凉,公子先披上东西暖暖身子。”

许林秀望着屋檐下延展而出的灯笼,停在原地让冬秋替他系上披风,无奈道:“其实不冷。”

小仆坚持:“公子莫要为难冬秋了。”

许林秀不说话,系好披风后继续朝门外走,背后传来叫脚步声,有人叫他。

来人声音如玉质地:“许公子。”

许林秀望着茶褐色长袍男子,对方抬手示意:“在下顾修然,可否借一步说话。”

许林秀婉拒,顾修然那双桃花眼灼灼之色愈加浓烈,磊落坦然开口:“实不相瞒,和许公子方才初见时顾某心有倾慕,想借此机会和公子结识交友,许公子能否给顾某一个面子?”

冬秋正准备开口,许林秀笑道:“抱歉顾公子,天色不早,若我再不回府,夫君会担心。”

他话里所指意思明白,若顾修然再纠缠,那当真失了大商人家的面子。

许林秀带着冬秋走出蔺家大门,冬秋迫不及待地怨道:“这顾修然可真大胆,连公子都敢肖想。公子都与都尉大人成亲几年了,怪不得大人将公子宝贝似的看在府内呢,若公子时常外出,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惦记着——”

冬秋话音戛然而止:“大、大人……”

街外左侧灯柱下,朦胧光线落在停放的马车前。

任青松着黑色常服径直走来,许林秀伸出一只手让对方握着。

坐上马车,许林秀问:“你可听到?”

任青松沉默。

沉默就是听到了。

许林秀道:“我拒绝了顾修然。”他状似难受的用手指抵在眉心。

任青松果然开口:“饮过酒?”

边说,从一旁的食盒打开第二层,从瓷□□致的玉碟取出裹着蜂蜜的酸梅糖。

许林秀就着任青松递来的酸梅糖含在嘴里,温柔深情的眼眸笑得弯弯。

“怎么想到过来接我,还以为你要在兵营忙到很晚。”

任青松道:“我该来得更早。”

许林秀抿唇一弯,用沾着蜜糖酸梅味道的唇浅浅在任青松面庞碰了碰。

任青松:“还在外头。”

许林秀说:“车里又没人看见。”

任青松望他不语,显然不太赞同出格的行为。

许林秀还想再说,目光忽然从风吹飘起的车帘越至街外一角。

他探身到任青松怀里,揭开帘布看着那道瘦小人影:“小孩。”

任青松收揽许林秀的腰,视线随车外投去。

“涑州人。”

许林秀点头:“那天遇到的孩子。”

被叫住的涑州小孩目光亮而怯怯,许林秀吩咐车夫停车,问那小孩为何在街旁干站。

往来的车辆不停,又逢夜晚,万一驾车的人没看清撞到就危险了。

小孩没敢抬头看眼前明珠一样的人,他低头生涩地挤了几句口音话。

许林秀约莫明白小孩站在面馆店外,想求人家收他洗碗挣钱。

冬秋疑惑:“公子,咱们不是留给他一些银钱了?”

孩子耷拉小脸,告诉许林秀他们一起来的人大部分都生了病,钱用去请大夫看诊,还是没够。

许林秀端详小孩穿着当天的草鞋,本就破得厉害的鞋子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鞋底拖拖拉拉,多走会儿估计就剩个兜在脚背的。

**岁的年纪,寻常人家的孩子还在念书,这些涑州走来的小孩却为谋生面露愁色。

西朝七州作为一体,却因外州有难,能避的都选择避开。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许林秀低叹,直视任青松的眼睛:“青松,我帮不了太多人,但遇到这个小孩,我没法坐视不管。管不了所有难民,我暂时管一下他,可以么。”

他道:“我知你素来不喜欢我多管府外闲事,不喜欢我和风流纨绔子弟们往来。但今日蔺家的生辰宴,还有面前的小孩,我想要参与。”

许林秀扯了扯任青松的手指:“你别不说话,别用沉默拒绝,陪我过去吧,看看他们如何?”

下章见!

许林秀就是现代正常人的思维,看外州被入侵受难,做不了什么,只能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

任青松讲君臣,君要臣做什么,就怎么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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