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胸外科

医院的外科就像瓜田,溜达一圈就能有不少收获,个顶个的汁水丰沛,又大又甜。

想知道出轨、家暴瓜吗?来胸外吧。

想知道哪位主任没蛋吗?来胸外吧。

想知道各科室的老头子们谁是gay吗?来胸外吧。

想知道各个院区医护为爱拔刀的情史吗?来胸外吧。

不是我自卖自夸,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胸外老师打听不到的瓜。

到底是谁在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我看这少林寺科室传的八卦格外多。

早听闻外科医生和患者的“光辉”事迹,只恨没有早些入科。

诸位看官先别急,关于我这话的由来,还得从头说起——

有一位选了外科硕导的姐妹和我们讲,自己导师的老公出轨。“出轨”这词儿,在外科见怪不怪的。随便抓个医生问问,就算自己清清白白,也总能说出几个名字来。

男人嘛,出轨都是相互包庇的,会帮忙瞒着对方的老婆,但偏偏总爱和自己老婆说,得意洋洋地彰显清白:“你看,坏男人真多,我就不一样了。”

创伤骨科的副主任没蛋,就是从这儿听说,又在胸外科加以印证的。

为方便介绍,我们暂且亲切地称他为阿Q老师。

阿Q老师的蛋,据说是被小四小五联合噶掉的,具体是小几,请不要太在意,毕竟出轨对象有些多,我们这种外人掰着指头数来数去,分不清也正常。

详细操作流程不甚清楚,说是被骗到手术台上噶的。这事儿听着荒谬,要不是两拨人的说辞对上了,我还以为是拿什么小说剧情来唬人的。

后续轮转到了,我们还特意瞧了瞧阿Q老师,没看出什么变化。

讲了医生,该讲患者了。

这一点我倒不是好奇,只是觉得不理解。比如有的患者说自己脚下一滑,往地上那么一摔,什么瓶子呀、球呀、绳呀、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放不进去的。

咱日子过得好好的,岁数都不小了,年龄都有我的两三倍,何必给自己找麻烦、找罪受呢?

这便是我对外科“相见恨晚”的由来了,诸位别怪我没见过世面,从小到大,听到如此骇人听闻的故事,实在是头一遭。

在胸外科,带我的老师名叫大鹏,人倒挺好,医术没得说,就是骚话太多。请注意,“人好”不是说人品好,是说他乐于助人,有点子热心肠在的。

目前遇到的外科老师,基本都能说得上是“人好”,在道德和感情方面不敢恭维,但是对患者确实不错。

今天跟门诊,和留学生挤在一处,还能悄悄聊两句,十分舒适。

在这里插一句,诸位和留学生聊天,问人家会不会说中文,如果对方说“a little”,不要信,她们中文说得贼溜。我的某位可怜同学,就是在用英语聊了半天之后,才发现人家普通话说得可标准。

就听大鹏说什么:“你看这香水,喷在不同人身上,味儿都不一样”,听到这,可别以为老师在跟我讲哲理。

我闻见身边留学生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再结合刚出去一个喷了香水的患者家属,鹏哥多半说的是这个。

上午几十号患者,鹏哥没闲着,一边给人家看片子,一边用英语给我们讲解这些患者的情况,不同情况下的治疗方式选择,末了还关心一下我是否能听懂,可算是相当负责的老师了。

来的患者多是肺结节,术后定期复查,鹏哥一个个热情地招呼过去,竟然连几个月前的患者都认得——

“我记着你,现在恢复的咋样了?”

“这不是老李吗,来复查呀?时间过真快,这就到日子了。”

“我记得你上回的片子,这回看着不错啊。”

“你家挺远,来一趟真够折腾的,赶紧把检查给你开上,早点做就早出结果。”

轮转了这些科室,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融洽的医患关系,以及如此热情的医生。大家都表现得像是被夜班捶打得没了精气神,哪有他这夜班、门诊连着干,就胡乱吃了口饭,还能精神充沛的?可说是天赋异禀了。

不管是术后复查,还是查出问题建议手术的,患者们心态都很平和,查出问题也很冷静,非常符合我对“成年人”的认知。

有患者家属进来商量,说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看病的,不知道需要预约,来了才发现今天的号都挂满了。鹏哥写个纸条,给加了几个,到后面人实在太多,才没有继续加号。

也有难过的事儿,是一个拿着好多检查报告进来的阿姨,她跟其他患者状态都不一样,她表现得太忧虑、面色太憔悴了。

她和鹏哥说,好多脏器转移了,还不敢告诉孩子。

当时心里一咯噔,以为是母亲得病瞒着孩子。

就听鹏哥说:“别太难过了,在孩子面前稳定一下情绪,咱们看看怎么治。”

这话听着不对劲儿。

他继续问:“带孩子来了吗?”

阿姨:“来了,我没让他进来,还瞒着他不敢让他知道。”说着一下子就哭了,又断断续续地说:“他还这么小,才二十多啊…”(我听着应该是二十岁上下。)

……得病的是孩子。

很惊讶,但也合理,这位阿姨的表现像是天都塌了,这个岁数的人,自己生病大多不会是这个表现。

大家的难过呀,其实区别挺明显的。

同样是癌吧——

得知自己病了,会冷静地询问医生诊疗意见,难过的情绪几乎没有表露出来。

父母病了,会显得焦急慌乱,但还能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怕自己慌了神,父母会更着急。

孩子病了,立刻就崩溃了,那种失控的情绪完全藏不住。

这种家长崩溃的情况,在儿科其实算常见的,当然,小儿呼吸得除外,这个科室多半是家长把医生护士逼得崩溃。

说是“家长”崩溃,其实我只见过孩子母亲这样,感觉倒不是因为女人多么感性,主要是带孩子来看病的多半是母亲,孩子的病要是严重点,有的就直接离婚,把孩子扔给女方了。

看到一些重病孩子的家庭,真的会打破我对婚姻的幻想。话说得多了,想来各位听着也烦,我们书归正题。

总算挨到门诊午休,回科室捞人一起吃饭,正碰上刚从手术室出来的室友。姚遥凑过来挤眉弄眼,顺带做作地咳了一声。

我秒懂,这是有新瓜了。为防被人吊胃口,越是着急,咱就越得装作漫不经心——

“换衣服,吃饭去。”

“在手术室吃过了,快回寝室,我给你讲。”

“好嘞。”

这下饭也不吃了,不为听八卦,主要是我这个人偏好精神食粮。

“昨晚上急诊收进来个患者,手被打成粉碎性骨折。”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急诊不是挺多被捅了、被打了的。”

“他老婆生气给打的。”

“啊?”

这听着的确很符合我这么些年对东北女人的刻板印象,有一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欧亨利式风格。

我默默把嘴巴合上,以彰显出见过世面的成熟女人从不为这么点儿事就大惊小怪。

“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

“啊?”我嘴巴又张大了。

“啊什么?我老师说的。真不明白这些人一天天的都琢磨什么。还有瓜呢,你仔细听,这个有点复杂。”

“少卖关子。”

“二院的女护士和三院的男技师刚结婚没多久,女护士和二院的男医生在一起了,男医生去女护士家里找她的时候,正赶上男技师在家。

发现了这俩人的情况,男技师当场拿刀把人捅了。俩男的打起来,最后送到咱一院了,估计是怕让自己院的同事知道了丢人。”

我捋了一会儿,想起了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护士长为情怒杀“不可说”,只能说各位玩得真花哨。

这些医护哪来的时间乱搞啊?要觉着闲,不如来儿科支援一波,听听我们主任跟念经似的讲情怀。

“你跟个手术,怎么听了这么多瓜?”

“哎呦,那帮男的,一到手术台上啥都说,就聊点不正经的。”

“还是进手术室有意思。我今天跟大鹏的门诊,就听他为了照顾留学生,用英语给我们讲患者情况,练了一上午的听力,脑瓜仁儿都疼。”

遥遥一下子乐起来:“还说你们老师呢,我给你讲,你们老师肯定有问题。”

“啊?哪方面的?跟大主任一起收红包挨罚?那次报的没有他吧。”

“想到哪边去了?收红包被举报的是另一个老师。

刚才在台上,他们聊到了出轨,有个老师说‘这我可不知道,找大鹏说去’。你想想,这意思不就是你老师出轨过吗?”

“但我老师还在朋友圈里秀恩爱啊。”

令人迷惑。

“让你不跟手术,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吧?你老师上次手术,还在和其他男老师讲自己买的游戏,什么美艳少妇、霸道女总裁和清纯女大学生呢。听得那些男老师都尴尬,没人搭茬。”

“这个我听说了,所以只跟门诊,在门诊一般听不到太离谱的话。”

“也对,你还是别去手术了,那些护士都爱开你老师的玩笑,问其中一个护士是不是想大鹏了。

有个护士老师,已经结了婚、有了孩子,还跟那些男老师勾肩搭背的,大家都觉得正常,我真是不理解手术室了。

还有些话,我没听明白,但是有个护士踢了他一下:‘别说了,有学生在呢’,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那几个老师因为这个,不是被学生投诉过了?怎么还这样说话。”我隐约记着前几届的学生说过,有的老师在手术室说话太没遮拦,就有学生去投诉了。

“确实有个老师被投诉了,但还这样。”遥遥耸了耸肩,挺无奈的表情。

说无奈其实不准确,看上去被恶心到了,但毕竟是我们的老师,承了他们的教导,总应该保持尊敬的。

抛开这些不说,对患者确实都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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