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禾被亲得有些缺氧,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都融化在了这个炽热的吻里。直到秦野终于放开了他,他才得以喘息,却仍旧浑身发软,只能怔怔望着身下的人。
秦野躺在那儿,眼睛里映出一个小小的他,双唇红肿,脸颊烧得通红,像是快要熟透的果子。陈小禾看得心头一跳,慌忙想移开视线,却又被那双眼里的温柔紧紧抓住,动弹不得。
秦野笑意盈盈地望着他,双手仍捧着他的脸颊,拇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他发烫的皮肤。
两人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交织、缠绕,又悄然散去。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对方的温度,扑在脸上,痒痒的,让陈小禾心跳更快。他羞得无地自容,手忙脚乱地用手撑地想爬起来。
秦野这才松了手,也跟着坐起身。他目光始终没离开过陈小禾,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师哥,我、我们……”
陈小禾声音发颤,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完整。他心里乱成一团,有太多疑问、太多不确定,像一团找不到线头的毛线球,堵在胸口。
秦野却爱极了他这副模样,眼神闪烁,语无伦次,整个人透着一股纯真又生涩的气息,让他心底软成一片,保护欲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我们怎样?”秦野笑着追问,声音比平时更低更柔。
陈小禾原本低垂的头猛地抬起。他望着眼前的人,那双总是带着笑的眼睛此刻正认真地看着自己,仿佛能看进他心里去。是啊,能解答他所有困惑的,只有秦野。
“你喜不喜欢?”秦野收敛了些笑意,表情变得认真起来。他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像是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却又迫不及待地想确认什么。
陈小禾抿着唇没出声。雪渐渐下得大了,洁白的雪花悄无声息地落在他们头发上、肩膀上。不过片刻,两人头发都白了一片。
秦野倾身向前,伸手轻轻拂去陈小禾发间的雪花。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指尖无意间擦过耳廓,陈小禾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那你讨厌?”秦野不死心地又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陈小禾急忙摇头,几乎要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他不讨厌,一点也不讨厌!这个认知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却又再真实不过。
秦野看着他急急否认的模样,心里那点不确定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窃喜。他一把攥住陈小禾的手,将那双冻得发凉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掌心,试图用自己的体温为他驱散寒冷。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仿佛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陈小禾只觉得脸上烧得更厉害了,连耳朵都烫得惊人。他偷偷瞄了眼两人交握的手,心里涌上一个问题:他们这样,是不是就像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两个人一样?但转念一想,师哥怎么可能见过那两个人呢……
秦野见陈小禾依旧不说话,便伸手轻轻托起他的脸,让他不得不直视自己。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清晰的笑意和藏不住的欢喜,那眼神交汇处仿佛有星光在闪烁。
“陈小禾,”秦野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晰认真,“我喜欢你,就像周小琴喜欢王廷俊一样,就像韩玲喜欢孙大鹏一样。你明白吗?”
这话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陈小禾心中所有的不安和疑惑。他再也抑制不住满腔汹涌的情感,用力地点头,声音虽轻却无比坚定:“我也喜欢你,师哥,特别、特别喜欢你。”
雪花依旧纷纷扬扬地落下,静静地覆盖着大地,却盖不住少年们热烈的心跳声和交织的视线中那再也藏不住的喜欢。
时间转眼就滑到了腊月。年关将近,小剧场的生意总算有了些暖意,看戏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陈小禾和秦野除晚上晚雷打不动的演出,白天大部分时间都泡在了陈德发那间不大的屋子里。
医生的话说得很明白,老人这情况,最好是住院。可陈德发固执得像头牛,任凭怎么劝,死活都不肯去医院。
他总是半倚在床头,浑浊的眼睛望着窗外,嘴里反复念叨着那句:“不住,说什么都不住……死,我也要死在家里。”
这天下午,陈小禾端来一盆温水,浸湿了毛巾,轻轻拧干。他坐到床沿,极其小心地托起陈德发那只搭在被子外的手。
这是一双真正枯槁的手,皮肤薄得像一层被揉皱的纸,下面是清晰可见的、不再圆润的骨节与蜿蜒凸起的青筋。
陈小禾垂着眼,用温热的毛巾一遍遍细细擦拭着那布满老年斑的手背和深陷的指缝。就是这双手,在过去漫长的岁月里,抚过琴弦,按过琴杆,流淌出无数或欢快或悲怆的调子,给多少人带去过片刻的欢愉与慰藉。
陈德发默不作声地看着陈小禾专注的动作,良久,才缓缓叹了口气,声音沙哑地开口:“人都说呐……树高千丈,落叶归根。可我呢?老了老了,反倒跑出来这么远……这把老骨头,看来是扔在外头,回不去咯。”话未说完,一阵急促的咳喘就猛地攫住了他,让他瘦削的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
一直静静守在旁边的秦野立刻上前,一只手稳稳地扶住老人单薄的肩膀,另一只手力道恰到好处地、一下下轻拍着那嶙峋的背脊,帮他顺着那口喘不匀的气。
待咳嗽稍平,秦野弯下腰,声音放得又轻又柔:“爷爷,您要是真想家,等您身子好些,我和小禾就带您回去看看,成吗?”
陈德发疲惫地靠在枕头上,缓缓摇了摇头,眼中是一片望不到头的空茫。“不回去了……”他喃喃道,“没意思了……想见的人,早都不在了。回去……回去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了……”那声音里透着的,是一种经历过所有离别、最终连怀念都无处寄托的苍凉。
陈小禾放下毛巾,俯下身去。他像个小孩子似的,轻轻侧过头,将脸颊贴靠在陈德发手边的床褥上,从这个角度抬眼望着老人。“爷爷,”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和坚定,“那就不回去。我们在这儿,我和秦野,一直在这儿陪着您。”
陈德发沉默了,他颤抖地伸出手,那双拉了一辈子二胡的手,此刻只是沉重而缓慢地、充满慈爱地,在陈小禾的后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好,”老人终于开口,声音里有了些微不易察觉的暖意,“爷爷听你的。”
赶在演出开场前,秦野和陈小禾终于回到了剧场。推开化妆间的门,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便扑面而来。陈小禾一眼就注意到师姐周小琴独自坐在角落的化妆镜前,神情落寞。更让人在意的是,她的搭档兼未婚夫王廷俊竟然不在她身边。
秦野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关切地拍了拍周小琴的肩膀:“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发呆?你家那位去哪儿了?”
周小琴闻声抬起头来,只见她眼眶泛红,眼角闪烁着未干的泪光。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默默低下头去。秦野见状立即俯身追问:“你哭了?是不是又和他吵架了?”
这时,陈小禾也快步来到师姐身旁。周小琴仿佛找到了依靠,一把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身上轻声啜泣起来。
秦野站在一旁,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这都闹了多长时间了,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要是还能处就好好处,不能处趁早散了算了!”
话音刚落,化妆间的门被猛地推开。王廷俊阴沉着脸走进来,彭小涛紧随其后。王廷俊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走得缓慢,而身后的彭小涛却步履匆忙,是急着去取喇叭匠吴大勇要用的东西。
彭小涛快步向前时,不经意间肩膀撞到了王廷俊。这一撞仿佛点燃了导火索,王廷俊顿时火冒三丈,一个箭步上前挡住了彭小涛的去路。
“好狗不挡道!”彭小涛语气不善地说道。
王廷俊轻蔑地打量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谁是狗还不一定呢。整天觊觎别人的东西,我看有些人连狗都不如!”
彭小涛立刻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麦色的脸庞顿时涨得通红,像是被人戳中了最隐秘的心事。“你再说一遍!”
他厉声说道,同时向前逼近,摆出一副要动手的架势。自从王廷俊来到剧团的第一天起,这两人就互相看不顺眼,积怨已久。
王廷俊也毫不退让,怒气冲冲地迎上前去:“说了就说了,我还怕你不成!”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周小琴突然快步走来。她一把拉住王廷俊的手臂,不由分说地将他拽到一旁,强行按在椅子上。
彭小涛怔怔地望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心中涌起阵阵苦闷,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周小琴的背影,流露出几分不舍与怅惘。
秦野静静注视着这三人的争执,若有所思地回过头来,望向身边的陈小禾。他悄悄伸出手,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轻轻握紧了眼前这双温暖的手。
戏散场后,周小琴主动去找了师父关文山,秦野带着陈小禾两人鬼鬼祟祟的在门外偷听,当周小琴对着师父说出那句要离开的话语时,门外的两个人都不淡定了!
陈小禾内心大受震撼:“什么?师姐要走?”
而秦野则是一脚踢开门:“为了那个人你就要离开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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