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4月15日下午三点零七分，赞德沃特郊外的风裹着郁金香的甜香，卷过路边成片的蒲公英，吹得马克斯那辆SUV的车窗微微发颤。

车子刚碾过农场门口那条铺着碎石的小路，艾薇就看见院子里的景象——红顶农舍前的木栅栏旁，穿米白色围裙的安妮特正踮着脚往路尽头望，围裙口袋里露出半截揉面的纱布，风一吹就轻轻晃。

她身后站着个穿灰蓝色衬衫的身影，是乔斯，手里捏着半截未燃尽的烟，指尖夹着烟的姿势很稳，靠在门廊的木柱上没动，只抬眼往车子的方向扫了一下，目光算不上热络，却也没什么敌意，吐了个淡淡的烟圈，烟丝随着风飘向远处的郁金香花田。

??“那是我爸妈，”马克斯拉开车门时，手指无意识地蹭了蹭门框，声音比刚才软了点，“我爸爸话少，平时就爱待在车库里琢磨些修修补补的活，你别在意。”

话音刚落，安妮特就像被按了加速键似的，快步跑过来，一把拉住艾薇的手，掌心温温的，带着黄油和酵母混合的暖香：“你就是艾薇吧？可算把你盼来了！马克斯总提你，上周视频的时候还翻来覆去说，说你上个月在比利时那片草原上骑马，头发被风扬起来，连阳光都跟着你跑，整个人像在发光！他还跟闪电说呢，说下次带你回来，让闪电也看看你骑马的样子。”

??这话刚落，站在旁边的马克斯耳尖“唰”地红了，红得像被正午太阳晒透的樱桃番茄，连耳根都透着点热意。

他赶紧往后退了两步，清了清嗓子，声音都有点发紧：“妈，我去看看闪电，早上你说它不肯吃干草，别是哪里不舒服了。”

说着，没等安妮特应声，转身就往院子角落的马厩钻，脚步快得像身后有蜜蜂在追，连外套的衣角都被风吹得飞了起来，路过石台前时，衣角不小心扫到了上面的扳手，“当啷”一声响，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惊得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落在不远处的郁金香花丛里。

??乔斯在后面“嗯”了一声，把手里的烟蒂摁在门廊的烟灰缸里，指尖蹭过烟蒂上残留的火星。

他没跟过去，也没多说一句话，只是转身往屋里走，路过马厩门口时，脚步悄悄顿了半秒，眼角的余光飞快地往马厩里瞟了一下，像是在确认马克斯是不是真的去喂马，又像是怕打扰到儿子那点小窘迫，很快就挺直脊背，继续往前走。

进了屋没一会儿，又拿着个蓝色的铁盒出来，往餐桌的角落一放——是马克斯爱吃的黑巧克力，包装纸上还沾着点淡淡的机油印，看得出来是从车库的工具箱里拿出来的。

放完巧克力，他没停留，径直往车库的方向走，背影看着挺严肃，却在进车库前，悄悄把车库门留了道缝，刚好能看见院子里的动静。

??安妮特拉着艾薇的手往屋里走，路过马厩时，能清楚地看见里面的景象——棕红色的温血马闪电正甩着尾巴，用头轻轻蹭马克斯的胳膊，马克斯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把马梳，正一下一下顺着马的鬃毛往下梳，动作温柔得很，嘴里还在小声嘀咕着什么，像是在跟闪电解释刚才被妈妈夸赞的事。

“别管他们父子俩，”安妮特笑着拍了拍艾薇的手背，声音压得有点低，像是在说什么小秘密，“乔斯对马克斯严惯了，小时候马克斯卡丁车比赛输了，他能板着脸让孩子默写十遍赛道图。”

??屋里飘着刚烤好的苹果派香气，烤盘还冒着淡淡的白气，甜香裹着暖空气扑面而来，把刚才那点淡淡的严肃气氛都冲散了。

安妮特把艾薇按在餐桌旁的木椅子上，转身去厨房端派，刚把印着小碎花的陶瓷派盘端出来，就看见马克斯从马厩里出来了，手里还攥着那把沾了干草屑的马梳，耳尖的红还没完全褪下去，脸颊也透着点淡淡的粉色。

“闪电刚才蹭我衣服了，”他走到餐桌旁，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往艾薇身边的椅子上坐，“它好像也挺喜欢你的，刚才你路过马厩的时候，它一直往门口看，尾巴甩得特别欢，比平时见了我还高兴。”

??“那是因为它知道，你总跟它说我的事吧？”艾薇笑着看向他，眼睛弯成了月牙。

马克斯的脸瞬间又红了，赶紧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温水，掩饰似的移开视线：“我……我就提过一两次，没总说。”

??安妮特把切好的苹果派放在艾薇面前，上面淋着厚厚的淡奶油，还特意叉了颗刚从院子里摘的红草莓，草莓尖上还沾着点水珠。

“尝尝这个，”她把叉子递给艾薇，眼睛笑成了两道弯，“马克斯小时候，只要赢了比赛，回来第一句话准是‘妈妈，我要吃热乎的苹果派’。”

??艾薇咬了口苹果派，甜丝丝的苹果果肉混着黄油的香气在嘴里散开，还带着点肉桂的暖味，好吃得让她眼睛都亮了。

她刚要说话，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乔斯的声音，不高，却很清楚，透过敞开的窗户飘进来：“马克斯，马厩旁边那堆围栏木板，我给你放新的了，别拿受潮的！”马克斯在屋里应了声“知道了！”。

??喝完茶，安妮特说要去院子里摘点草莓，让艾薇和马克斯一起帮忙。

两人跟着安妮特走到院子东边的草莓地，那里的草莓长得正旺，红通通的果实挂在绿叶间，看着就诱人。

马克斯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摘着草莓，生怕碰坏了果实，还时不时往艾薇这边递两颗大的：“这个甜，你尝尝。”

艾薇咬了口草莓，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来，马克斯赶紧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轻轻帮她擦了擦，动作自然又温柔。

??正摘着，就看见乔斯从车库出来了，手里扛着把锄头，往草莓地旁边的菜畦走，那里种着些生菜和番茄。

他没说话，只是弯腰开始松土，动作熟练得很，却在路过草莓地时，悄悄往马克斯那边偏了偏锄头，怕锄头碰到正在摘草莓的两人。

阳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和马克斯的影子叠在一起，看着格外温暖。

??“我小时候总在这菜畦里玩，”马克斯轻声对艾薇说，“那时候我爸在松土，我就蹲在旁边帮他捡石头，他会给我讲他年轻时赛车的事，说他第一次参加比赛，紧张得手心全是汗，结果跑了个倒数第一，回来后练了三个月，下次就拿了冠军。”

他顿了顿，笑着说，“现在想想，他那时候是在给我打气呢，怕我以后比赛输了会难过。”

??艾薇拉着他的手，往他身边靠了靠：“你爸其实很爱你，就是不知道怎么表达。”马克斯点点头：“以前我总觉得他对我太严格，有时候甚至有点怕他。但后来我才明白，他是怕我不够努力，以后会后悔。他不会说好听的话，就用他自己的方式，教我怎么往前走，怎么不放弃。”

??正说着，安妮特喊他们回去吃草莓，三人提着满满一篮草莓往屋里走。乔斯跟在后面，脚步比刚才慢了些，像是在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回到屋里，安妮特把草莓洗干净，放在白色的瓷盘里，还撒了点白糖。乔斯拿起颗草莓放进嘴里，没说话，却在马克斯给艾薇递草莓时，悄悄把盘子往他们那边推了推。

??下午的阳光渐渐西斜，金色的光洒在院子里，把郁金香花田染成了暖橙色。

马克斯说要带艾薇去看看他小时候玩的秋千，就在院子西边的老槐树下。秋千是用木板和麻绳做的，看起来有些旧了，却很结实。

马克斯让艾薇坐在秋千上，自己站在后面推：“这是我爸做的，小时候我总在这里荡秋千，他推得可高了，我吓得喊‘爸爸，慢点’，他却越推越高。有次我从秋千上摔下来，哭着说再也不玩了，他却把我拎起来，说‘摔一下就怕了？以后赛车撞车了怎么办’，然后又推着我荡了起来。”

??艾薇坐在秋千上，感受着风从耳边吹过，带着郁金香的甜香。

??两人正荡着秋千，就看见乔斯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件外套，是马克斯刚才落在院子里的。他走到秋千旁，把外套递给马克斯，示意他给艾薇披上，在转身要走时，轻声说了句：“天黑了，风凉，别待太久。”说完，就往回走，脚步比刚才慢了些，像是在等他们一起。

??马克斯给艾薇披上外套，拉着艾薇的手，追上乔斯的脚步：“爸，一起走。”乔斯嗯了一声，没回头，却悄悄把脚步放慢了，让两人能跟上他的节奏。

??晚上吃饭时，乔斯开了瓶啤酒，给马克斯也倒了半杯。他给艾薇夹了块煎得金黄的牛排，又给她舀了勺土豆泥：“多吃点，明天去集市要走很多路，别饿肚子。”

说完，就低头吃饭，没再多说，却在马克斯给艾薇递草莓时，悄悄把自己盘子里最大的那颗草莓推了过去。

??饭后，安妮特在厨房洗碗，马克斯和艾薇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乔斯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份报纸，却没怎么看，眼睛时不时往电视这边瞟，像是在关注他们看的内容。

电视里正在播放赛车比赛，马克斯指着屏幕说：“这是我去年参加的比赛，最后一圈超过了前面的人，拿了冠军。”

乔斯在旁边“嗯”了一声，声音比平时低了些：“那次你过弯太快，差点撞墙。”马克斯笑了：“我知道，你后来给我发消息，说‘下次稳着点，赢了不算什么，安全最重要’。”

??睡觉前，马克斯带艾薇去院子里看星星。荷兰的夜空很干净，没有云，星星亮得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连银河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以前比赛，总想着要赢，要拿冠军，不然觉得对不起我爸的严格，”马克斯轻声说，伸手握住艾薇的手，他的手暖暖的，带着点刚才摸过闪电的温度，“但现在有你，我觉得就算偶尔输了，也没关系，因为我知道，有人会在我身边，会一直陪着我，支持我。”

??艾薇握紧他的手，风里的郁金香香气更浓了。远处的马厩里，闪电打了个响鼻，像是在为他们祝福。

全是私设[可怜]

恭喜Max美国大奖赛夺冠[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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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荷兰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