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的字迹确实是齐司铭的,魏氏打眼一瞧便能认出来。
她心神不宁,应付道:“是司铭寄回来的信,就是……”齐司铭一个小兵卒子哪来的那么多银子?
老婆子闻言,模样瞧着比魏氏这个当娘的还急,她催促道:“还真是司铭寄回来的?你快念念,叫老婆子听听怎么回事!”
有她出头,其他人更热切。这下,不当这人面念信还不成了。
许姝月默不作声地回屋拿了一件外袄,
借着给魏氏披衣服的动作,挡在她面前,叫魏氏将那张银票神不知鬼不觉的的揣进袖子里。
二人不知,陈氏的身影混在人群中,她眼尖地瞧见银票的一角,心思当即就活泛起来,听完魏氏道出齐司铭没死还活得好好的后,拿头巾蒙着脸悄悄溜走了。
魏氏念完信,喜极而泣,村人面面相觑,没想带哦齐家大郎不仅“起死回生”,还在军中立了功。
周老三当即酸道:“要么说齐老哥见是多呢,这冲喜还是有点说法在哈!”
众人一想还真是。
许姝月一嫁到老齐家,老两口就制成了果干、冰糖水果,把囤在地窖卖不完的果子消耗一空,完事还让齐司铭“活过来了”。
好事全叫老齐家占了!
“这什么丧门星,分明是福星啊?”有娘子看向许姝月的眼神都热烈起来了、
有人悔恨道:“我原先怎么没想着向许姝月下帖子呀!”若是当初许姝月嫁到他家来,那这好事不就轮到他了吗!
魏氏看这些人盯着许姝月懊恼不已,心里别提多舒爽。
还是她慧眼识人呐!
有人欢喜有人忧。
许姝月还不知道因着旁人这些酸话,魏氏心中对她更欢喜了,她这会看齐司铭寄回来的信,想跑的心都有了。
忙活半个月,她把老齐家当自己家,都想着以后她给老两口送终了,结果老天告诉她,她那死鬼丈夫诈尸了!
这与晴天霹雳有什么区别?
人群散去,魏氏把信纸放在胸前,泪眼婆娑道:“老头子,初云道长没骗咱们,大郎真的还活着!”
齐安生声音也有些哽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许姝月原以为老两口对初云的话深信不疑,如今看来,他们也是半信半疑,只将道长的话当作安慰,然后自己骗自己罢了。
她叹了口气,开口道:“爹、娘外面冷,咱们先进屋吧。”
魏氏语无伦次:“好好好,先进屋,老头子你刚才听见没有?大郎说他半年后就回来……”
半年,许姝月沉下眉眼,试图构想齐司铭的近况时,陈氏脚步不停地走回家,把许老大拍起来,激动道:“当家的,你猜我今天碰到啥事了?”
许老大难得睡个懒觉,还被她拍醒,火气噌的一下冒上来,不耐烦道:“我管你什么事,快起来,别耽误我睡觉!”
陈氏脸耷拉下来,顺手把他被子掀了。
许老大冷的一哆嗦,坐起身就要骂:“死婆娘,你有病是不是,我睡个觉招你惹你了!”
陈氏骂了一声“该”,见他没出息的样子就来气,“齐家马上发达了,你还搁这儿不着四六呢,我怎么就嫁了你怎么个不求上进的!”
她气的往许老大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许老大顾不着疼,疑声道:“齐家怎么就发达了?”
陈氏呵了一声,白眼道:“方才还说管你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会儿又好气起来了?”
许老大眉头一皱,女人家的心思就是曲折,被陈氏这么一说,逆反心理上来,也不想听了,倒头就睡。
陈氏见他如此,气的肝疼,尖声怒骂:“许老大!你到底还想不想娃儿念书了?”
许老大翻了个身,无动于衷,他吃准了陈氏憋不住。
果不其然,半刻钟后,陈氏无甚波澜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听清她说什么后,许老大开口:“你谁齐司铭还活着?给老齐家寄了信,还有银票?”
且不说老齐家不会不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单说陈氏竟然认得银票这一点就很令许老大惊讶。
夫妻数十载,许老大撅个屁陈氏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你侄女自以为聪明,以为挡着魏氏别人就看不见他们在做什么了。”
她冷哼一声,倨傲道:“可我在地主家见过一次银票,这辈子都记得清清楚楚它长什么样子。魏氏往袖子里塞的时候,我瞧见它的角了,那绝对是一张银票!”
前几年,他们两口子包了地主家的几亩地,想着多赚一些好叫他们儿子许岩也去念书,只要考上秀才,他们家就发达了。
许老大估摸着陈氏应该是去地主家交粮看到的,转头又觉得她这话说得又有问题。
他质疑道:“齐司铭不就是个小兵吗?村子里侥幸回来的老人说他们当时都穷的吃不饱饭了,齐司铭哪来的银子往家寄?”
“那我怎么知道?”陈氏没好气,她只知道老齐家现在有钱了,那两口子都是厚道人,作为儿媳的许姝月手头想必也能有些银钱。
拿胳膊戳了戳许老大,她撺掇道:“许岩马上就要到开蒙的年纪了,许姝月作为她姑姑,不得有点表示?”
“又去找她要钱?”还嫌上次他被泼的不够惨?许老大摆摆手,“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陈氏恼了,“我去干什么啊,她见到我,还不得拿粪水泼我啊!”
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平日里没少磋磨许姝月,许老大这个没怎么动手的都得了一盆脏水,,她要是去了,许姝月不得把她揍一顿都算是好的。
许老大让她歇了这心思,蠢事不情愿,眼珠子咕噜一圈,她有了个好主意。
“当家的,你说你弟弟弟媳的墓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是不是也该修修了?”
许老大掀起眼皮子看她,陈氏嘴角微翘道:“这修墓的事咱们来,但这钱得许姝月出!”
齐司铭寄回来的信被魏氏和原先那封放在了一块,确认大郎还活着,并且还获得好好的,她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隔天晚上,魏氏就把许姝月和齐青枫的棉袄做好了,她唤来许姝月,“穿上看看,有没有要改的地方?”
魏氏用心做的棉袄,针脚无一处不密实,穿上的那一刻,温暖和柔软占据了许姝月的大脑,棉花沉甸甸的,缀着她那颗游走不定的心落在实地。
许姝月眼眶酸涩,闷声道:“娘,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领子这块有些紧了。”
魏氏粗糙的双手从她的脖颈处划过,不太满意,许姝月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嘟囔道:“紧的话,风就不容易透出来了。”
“说的也是。”魏氏想了想,放下心来。
齐安生在一旁洗涮竹筒杯,炉火噼啪,偶尔蹦出来一点火星,屋子里暖烘烘的,一派岁月静好。
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下去,魏氏比许姝月还积极,两人一个泡发雪耳一个洗梨子,赶大清早熬出两大桶雪耳雪梨羹。
齐安生一个人背不下那么多竹筒杯,更别说还有果干冰糖水果那些,想着去县城摆摊人生地不熟的,多些人好壮胆,又把大梁二梁兄弟俩叫上了。
两人一听一天二十文的工钱,跑的比谁都快,把东西全接过去,魏氏花十文包了余有根的牛车,叫他走一趟县里。
雾气散尽,太阳方从天边冒出来时,老齐家的摊子开卖了。
临近年关,县里主街上多是从各地赶来置办年货的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老齐家来得早,挑的位置不错,东西,没摆上一会,摊子前就站了一个人。
魏氏和许姝月忙着支摊子,齐安生抬头招呼道:“客人想要点什么?”
“老兄,你这买的东西稀罕啊,我在这县里住了几十年,还是个头一回瞧见这玩意。”马百胜活了大半辈子,自诩见多识广,可眼前这晶莹剔透的吃食还是头一糟见。
他驻足瞧了瞧,猜测到:“这外头裹的是一层糖把,里头是什么?果子?”
许姝月仔细将裹在木桶外的旧棉被塞严实了,揭盖的功夫顺口回道:“是林檎和雪梨。”
见马百胜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她笑了笑,推荐道:“我家自制的冰糖水果,价钱不贵,客观要不来两串尝尝?”
“冰糖水果?”马百胜重复一遍,只觉得这叫法奇妙,搓了搓手兴致盎然问,“这玩意是冰的?大冬天的吃着不会冻牙吧!”
虽是如此说,但马百胜明显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许姝月尚未解释,他便开始往外掏铜板。
“多少钱一串?算了,先给我来一串冰糖林檎,尝尝味儿!”马百胜这辈子别的爱好没有,就这一张嘴,断不会亏待了,这冰糖水果又是糖又是果子,味道想必不差,正好拿着边吃边逛,岂不美哉?
就算不好吃扔了便是,几文钱的东西他不怕浪费。
许姝月早知县里消费水平高,神色自若地现将原先的价钱各自往上提了两文,魏氏犹疑地拽了拽儿媳的袖子,觉得这价太高了,想叫她便宜些时,马百胜忽然道:“嗨,我以为多贵呢!”
当即大手一挥,一两银子砸在了桌子上,叮的一声响,他财大气粗道:“把你们这冰糖水果各给我来一串,味道若是好,便不用找了,都给我换成这两样,正愁不知道怎么堵家里那些小崽子们的嘴呢。”
耶耶耶 终于赚到钱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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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去县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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