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血脉链接

声屿市,“谐振塔”附近的街道。

程墨靠着冰冷的墙壁,努力平复着参观“听觉未来”实验室后的惊涛骇浪。Dr. Alexander 的话语如同毒蛇,在他脑中嘶嘶作响——“待回收”、“完美样本”、“对照样本”、“大脑崩解”……每一个词都像一把冰锥,刺穿他的理智,尤其是关于颜晴最终会自我毁灭的预言,更是让他心胆俱裂。

必须立刻行动。必须联系外界,必须调动所有能调动的资源,哪怕撕破脸,也要立刻将颜晴从落鹰涧转移!

他避开主干道的监控,闪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后巷,快速拿出加密卫星电话。就在他即将按下拨号键的刹那——

嗡——!!!

一种无法用耳朵听见、却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的尖锐嘶鸣猛地炸开!

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他自身的血脉深处!仿佛沉睡的火山被瞬间引爆,守护者的血液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沸腾、咆哮!与之共鸣的,是远方传来的、一种他既熟悉又恐惧的、属于颜晴的痛苦频率!

比在酒店感受到的那次清晰百倍,剧烈千倍!

“呃啊!”程墨闷哼一声,卫星电话脱手掉落,他双手猛地抱住头,太阳穴处的血管突突狂跳,眼前景象剧烈扭曲、闪烁。那不仅仅是声音,是颜晴正在承受的极致痛苦的直接投射!

头痛欲裂,仿佛他的颅骨也要随之一起碎裂。

就在这时,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在极致的痛苦和血脉的狂怒达到顶点的某一刻,那尖锐的嘶鸣和破碎的痛苦频率仿佛突然冲破了某个临界点——

眼前的巷道、垃圾桶、斑驳的墙壁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幅景象,如同overlay一般叠加在他的视觉上,又像是短暂地侵入了他的意识:

·昏暗摇曳的光线。篝火?油灯?

·粗糙冰冷的触感。岩石。是洞穴的岩壁。

·剧烈到令人窒息的震动。从脚下传来,仿佛整座山都在哀嚎。

·一张苍老、焦急、布满汗珠的脸。是落鹰涧的那位老人!他的嘴在动,似乎在喊着什么,但听不见声音。

·视野极低,在剧烈地晃动、翻滚。仿佛正通过某个蜷缩在地、痛苦挣扎的人的视角观察世界。

·最后,视野猛地定格,对焦在一只死死抠抓着地面、指甲崩裂渗出鲜血的纤细小手上。

是颜晴的手!她在洞窟里!她正在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

这景象只持续了不到两秒,却无比清晰,烙印般刻进程墨的脑海。

下一秒,幻象骤然消失。

程墨踉跄一步,扶住墙壁,大口喘着粗气,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头痛迅速消退,但心脏却因那短暂的、感同身受的痛苦和亲眼所见的景象而疯狂擂动。

不是猜测,不是推断!他看到了!他共享了颜晴的视野,感受到了她所处的环境和她正在经历的折磨!

血脉链接……原来这就是守护者血脉真正的力量之一?在至亲之人承受极致痛苦、频率强烈共鸣到极点时,能够短暂地跨越空间,实现感知的共享?

几乎在幻象消失的同时,另一种更直接、更本能的方向感在他心中浮现。仿佛血液里内置了一个无形的罗盘,指针清晰地、不容置疑地指向某个遥远的方位——落鹰涧的方向。不仅仅是指南针似的方向,更包含了一种对距离和颜晴状态(极度痛苦且危险)的模糊感知。

没有时间震惊或细究这突如其来的能力。

愤怒取代了所有情绪。Dr. Alexander!声屿!他们不仅在实验室里炫耀他们的数据,他们竟然真的在实时地、远程地折磨颜晴!

程墨猛地抬起头,目光如淬火的刀锋,瞬间锁定了斜前方一栋不起眼的商业楼楼顶。那种被窥视感,那种与这座城市基础频率格格不入的、细微却尖锐的异常声波发射源,此刻在他的感知中变得无比清晰!

就是那里!有一个发射点!正在执行那该死的“共鸣诱发测试”!

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楼顶有一个活人,其呼吸和心跳的频率正与那异常声波保持着诡异的同步!

没有丝毫犹豫,程墨像一头被激怒的猎豹,爆发出全部速度冲向那栋大楼。他甚至顾不上捡起掉落的卫星电话。此刻,什么计划、什么隐蔽,都被抛诸脑后。他只有一个念头:揪出那个伤害颜晴的杂碎,砸烂那该死的设备!

他撞开安全通道的门,一步三四级台阶地向上狂奔。

楼顶。一个穿着灰色工装服、戴着耳麦和技术员眼镜的男人,正蹲在一个看起来像大型信号校准器的设备旁,专注地盯着屏幕上的波形图。屏幕上的波形,正与程墨血脉中感受到的、颜晴痛苦的波动完美契合。

男人似乎听到了身后急促的脚步声,愕然回头。

迎接他的,是程墨布满血丝、燃烧着冰冷怒火的双眼,以及一记毫不留情的重拳!

设备被狠狠踹翻,屏幕碎裂,发出的异常声波戛然而止。

程墨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将他死死按在冰冷的水泥护栏上,半个身子都悬空在外。

“说!谁让你干的?!”程墨的声音低沉嘶哑,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

技术员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语无伦次:“我……我不知道……只是按指令调试频率……是……是亚历山大博士的直接命令……测试序列12的承受阈值……”

程墨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就在这时,他别在衣领下的微型通讯器里,传来了颜姝焦急压低的声音:“程墨!你在哪里?Dr. Alexander 的人刚刚过来,‘邀请’我们去他的私人会议室!他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

程墨眼神一凛。果然,一切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吓得几乎失禁的技术员,又看了一眼被毁掉的设备。摧毁一个发射点毫无意义,只要核心控制塔还在,他们可以启动无数个。

他松开了手,技术员瘫软在地。

程墨最后冰冷地扫了他一眼,转身快步离开楼顶。

在他踏出大楼,重新融入街道人群的瞬间,他怀里的另一个加密接收器轻微震动了一下。一条来自未知源头、却用了最高级别警用密码的信息闪现出来:

【张副厅长生物识别记录,于“最终净化”计划启动协议第7项验证通过。重复,验证通过。——‘鼹鼠’】

程墨的脚步猛地顿住,血液几乎冻结。

内鬼。最高层的内鬼。竟然是……他?

远方的痛苦共鸣似乎暂时平息了,但一个更冰冷、更巨大的阴谋漩涡,已将他彻底卷入深渊。

Dr. Alexander 的声音仿佛再次在他耳边响起,带着洞悉一切的笑意:

“珍贵的对照样本……”

原来,他的一切反应,他的血脉觉醒,他的愤怒……也早已在对方的计算和“观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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