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江欢南一把推开他,声嘶力竭,“怎么好起来!你告诉我怎么好起来!留下来被吸血被吞噬,然后背着孝顺的名义演好父慈子爱吗?”

言千乘绷着唇,把人又重新抱在怀里,坚定不移,“就算四年前你留下来,我们也不会走投无路的,更何况现在我已经有能力照顾你,一切都在变好。”

她们确实各自独立了,也再不用受制于人,任人摆布,可物是人非了呀?

江欢南突然想起言叔,一把抹掉眼泪,“言叔?怎么好好的人就……”

言千乘目光倏地暗淡,溢满悲伤,“当时厂子被查封,他一时激动突发脑溢血,我们发现时人已经不行了。”

江欢南把头转向一边,再转回来时满脸泪痕,“我要回去看看言叔的。”

“我爸给你留了十万块钱,计划给你四年上大学用的,我一直没动,你如果现在需要,我把那张卡拿给你。”言千乘唇角发抖。

江欢南再也控制不住,失声痛哭,“言叔,对不起,对不起……”

“其实,那时候突然撒手,对我爸来说也许是种解脱,那年他把全部的钱都压到工厂,结果张心满她爸做了个局,我们血本无归……他当时熬了几个晚上打了几百个电话,都没有眉目……”

江欢南愣住,“张心满?她爸爸不是言叔的发小吗?我记得高中毕业时,言叔正和他合伙做的风生水起。”

“没错,我们家和姓张的一家关系好了几十年,从我爷爷活着的时候起就有来往,但人心叵测,善恶就是一念之间。”言千乘说着,靠过去握紧江欢南的手,给她冰凉的指尖一点温度。

江欢南没有抗拒,怔怔地看着言千乘,他那么平静地说着,有着完全不符合年纪的成熟稳重,天知道他这几年跟着经历了多少风雨汹涌,才有今天的沉着从容。

她,做不到不心疼。

“那,张心满还非你不可吗?”江欢南窝在心里几年的疑惑或许终于可以解开了。

言千乘从裤兜里摸到烟,看了眼江欢南又默默放回去,“她已经结婚了,嫁了一个广东做外贸的老板,我也只知道这么多。”

江欢南震惊。她永远也忘不了四年前那张照片上张心满的笑容,带着被所有人默许的志得意满。

“如果那时候你和她在一起,情况会不会完全不一样?”两家结亲,再狠毒的人也不会害自己的女儿吧。

“没有如果,我对满满从来都是妹妹一样,你知道的。”

江欢南盯着言千乘,内疚自责突然涌上来,看来照片的事他一点都不知情,他是那么信任她们之间的信任。

是她辜负了。

言千乘看向她,追上她逃避的目光,似在深切恳求,“南南,别再躲起来,没人敢再伤害你,任何人都不会,哪怕是江叔。”

“我没有躲,我只是远离了这里,万里之外也有亲人,我不孤单。”江欢南以为这样说,言千乘就可以放心。

“程阿姨?”言千乘早就猜到她的消失或许和程阿姨有关系。

每次打电话只要提起江欢南,电话那边都在刻意回避,仿佛知道内情。

江欢南一愣,他那么聪明,再瞒着也是多余,点了点头。

接着打趣道:“就不能是我的爱慕者吗?”

“刚才机场接你的那个?”

江欢南彻底放松,“之一。”

言千乘熟悉这种感觉,喜欢气人的江欢南又回来了,“看着也不怎么样。”

江欢南不自觉解释,“我爸要卖老房子,我准备买下来,康建是帮我忙的。”

“我知道,江叔张罗很久了。”

江欢南一愣,他知道?难道他们之间一直有联系?

言千乘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这几年的事我慢慢跟你讲。”

四年,太多人和事,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除了这些,还有言千乘的学业和创业……恐怕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江欢南急切要知道详情,“我现在就要知道这些年发生的事?我爸是再婚了吗?他又是怎么住进县里楼房的?”

心到底不是石头做的,江欢南看似逃走了,实则一直被困在那隐形牢笼里,带着隐形的镣铐。

言千乘摇头,“来日方长。”

“恐怕我马上要飞回D国,就是这两天,有很重要的事。”

听到江欢南要走,言千乘竟一点都不紧张,“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我答应了程阿姨。”

江欢南愣住,“你知道程阿姨结婚的事?”

“26号,香缇海岸,我答应了程阿姨做伴郎。”

江欢南明白了,就算这次回国她见不到言千乘,在香缇海岸举办婚礼时他们也会重逢,因为她也早早答应了程阿姨做她的伴娘。

是程阿姨早就“叛变”了吗?江欢南一时间缓不过来神。

言千乘突然凑过来,“要不我去店里拿两瓶酒,举杯夜聊,像高考之后那次一样。”

江欢南的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夜色都遮不住,那次是差点起火的。

他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坏了!

整晚,她一直刻意保持疏离感,视这次相遇为偶然,老友叙旧。他怎么一副媳妇留学回来即视感?不尴尬不生分,好像他早就撑开衣襟,等她跌进怀里。

衣襟,怀里,他外套上好闻的清冽皂香一下下刺激着江欢南敏感的嗅觉,海市的夜色使人迷乱……

那晚,江欢南被拉去言千乘的公寓,他自己连门都没进就转身回了办公室,临走时还不忘嘱咐,“不放心就把门反锁,我拿钥匙也打不开的。”

江欢南瞪他一眼,把门砰的一声关上。回头环看这间干净整洁的公寓,目光定在墙上,那是她和言千乘高考毕业后在盛京江心公园拍的合照,她傻笑着贴在他身边,他笑的放肆又得意。

这是她们唯一的合照,巨大的尺寸,几乎占满半个墙……江欢南鼻尖泛酸,有些事不用求证,她能确定他的爱。

青春不复,这四年,是她欠他的。

客厅内除了沙发电视没有其它杂物,厨房一尘不染显然好久都没人下厨做饭了,冰箱里空无一物,只有卧室能感受到一点生活气息,一面玻璃柜里,很多摆件礼品,花样奇多。

江欢南凑过去,隔着玻璃,突然发现柜子里摆着的东西居然都有名牌,【南南18岁生日快乐!】【情人节快乐!】【南南19岁生日快乐!】……

她生日?她好像都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了,他竟然年年都记得,像个傻瓜一样给失踪人口准备礼物。

江欢南在柜子最上面一层发现了她今年的生日礼物,是一条非常漂亮的蓝色条纹围巾,卡片上是言千乘的笔迹,【南南21岁生日快乐!】

她突然想起,好多年前的冬天,那节体育课,班里条件最好的女同学带着毛绒厚实的条纹围巾在操场上玩雪,江欢南光手捂着耳朵,时不时还要手动勒紧领口不让寒风灌进衣服里。

江欢南盯着那围巾愣了好一会儿,直到言千乘的足球滚到她脚下,她才挤出一丝苦笑铆足了劲,咬着冻紫的嘴唇把球踢回去。

原来他连这件芝麻大的小事都记得。

眼泪模糊视线,江欢南忍不住打电话给言千乘,听到那边疲惫却耐心温柔的声音,“失眠了?”

“言千乘,你这个傻瓜。”

哭腔明显,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竟突然挂了,江欢南拿着电话吸鼻子的功夫,门就已经被敲响了。

打开门,言千乘手撑着门框盯着她的脸,“大半夜的哭啥?”

“你不是去公司睡了吗?”江欢南盯着他问。

言千乘不答,拉着呆愣的江欢南径直进门,“你先睡我再走。”

江欢南恍然,拉开窗帘,他压根就没走,停在楼下的车还亮着灯,“你打算在车里睡一夜?”

他不说话,重逢第一夜,舍不得离她太远。

江欢南指着沙发,“你就睡在这。”

“卧室没有门锁。”言千乘继续逗她,言外之意她在引狼入室。

“没关系,派出所电话是24小时有人接听的,厨房的菜刀也是可移动的,我拿到卧室就好。”江欢南学着他插科打诨。

言千乘点头,墨色的眸光里溢满深情,江欢南被盯的落荒而逃,丢下两个字,“晚安。”

夜色深重,言千乘沉沉睡去,好久没有睡的这么踏实。直到第二天家政李姐拿钥匙开门,“孩子,你怎么睡这了?”

李姐每周来两次次,一年来已经和言千乘很熟悉了。

不等言千乘睁眼,江欢南从卧室走出来撞上李姐震惊的目光,“哎呦我的妈,这谁家丫头!”

江欢南尴尬,李姐马上心领神会地地笑,“漂亮,般配!”

“丫头以后搬过来住?脏衣服脱下来挂在卫生间我就洗了,别客气。”李姐很殷勤。

“不……”江欢南刚开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言千乘!我知道你在家!你马上开门!不然我就不走了,开门!”伴着砸门声,江欢南整个人僵住,错不了,正是江国良的声音。

言千乘从沙发上跳起来,立刻把江欢南拉回卧室,“在里面别出来,等把他劝走我再跟你解释。”

江欢南人傻了,目光呆滞地坐在床边,压制不住心脏的狂跳,脑袋里全是这四年言千乘被江国良折磨的想象。

隔着一道门板,两人对话清晰刺耳。

“言千乘,给我拿两万块钱,我儿子出了点事,急用钱。”江国良蛮横张口。

不等言千乘说话,李姐开口怼回去,“江大哥,我没记错你上个月底你刚拿走两万,这么大年纪怎么不要脸呢?”

“一个扫厕所的,哪有你插嘴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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