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下期中考试如约而至。

考试前一天，所有人都忙着收拾书籍资料，腾空教室。

周珊不爱学习，本身复习资料就没几本，轻装简行，放学后背着空空如也地书包去找姜霁初。

她站在二班后门，催促道，“你好了没啊，姜霁初。”

“好了好了。”姜霁初弯着腰，把最后一摞书放进箱子里，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现在出来。”

周珊伸手接过，替她分担了一部分，戏谑道，“你这是东非动物大迁徙吗？”

“冰山一角罢了，”姜霁初不以为意，“有一部分我已经搬到办公室去了。”

周珊说，“走，我再帮你搬一趟。”

走廊里穿梭着大量高一学生，满脸带着临近考试的哀怨，抱着书本垂着眼。

她们都侧着身，小心翼翼地避免相撞。

“……”

周珊忽然长叹一口气，“我真的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我爸妈就不该把我塞到重点班来。”

“这学期过了一半了，我的书还没写几个字。”

姜霁初笑笑，“又不想学习啦？”

“不是“又”，”周珊纠正她，“我就没喜欢过学习，还没看出来吗？我真的不是学习这块料啊。”

她感觉自己字字泣血，“当初运气逆天考上晔城一中，直到我去报道前一天，我爸妈还怀疑我是p的假成绩单。”

“霁初，”周珊正过身，面对着她，“我打算去学美术了。”

“啊？”

姜霁初一直都知道周珊对美术很有天赋，自带灵气，但是周珊从未提过要以美术为未来发展方向。

她总是一笔带过，“哎呀，就是画着玩玩咯。”

“我是认真的，”周珊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我想了很久，我不想逼自己了，我想做我喜欢的事。”

姜霁初还沉浸在震惊之中，停住脚步，“美术类的大学是不是要参加艺考？要集训的？”

“你现在去集训还来得及吗？”

她们正好堵在了办公室的门口，后面有人也等着进办公室放书，传来一声声不耐烦的，“你俩走不走啊？停在那干嘛？”

顾不上等周珊回答，姜霁初伸手推门，进了办公室。

已经有大量学生来过，满地复习资料，办公室挤得快要无处下脚。

姜霁初艰难地寻找着自己方才放书的位置。

周珊在后面跟着找。

“这呢，”姜霁初在角落里找到位置，不满道，“怎么都给我踢到这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旁边的秦老师觉得耳熟。

秦老师抬眼，“真是你，姜霁初，还在搬书呢？”

“是啊，老师，”姜霁初费力地放下，直起身，“现在搬完了。”

秦老师是教化学的，姜霁初又是她的得意门生。

她亲昵地拍拍姜霁初的肩膀，打气道，“姜霁初，这回考试，有没有信心还拿第一？”

“好像没有？”她故意道。

“你这孩子，不许说丧气话。”老师许诺道，“还考第一，老师请你吃好吃的。”

姜霁初眨眨眼睛，“那要是考第二呢？”

老师很大方，“那就请你和第一一起吃。”

“老师万岁！”姜霁初和老师一同击掌，“一言为定哦。”

和周珊走在回家的路上，两人又聊起学美术的事。

周珊回答了她的问题，“最早就高二上去集训，晚点就是高二下，反正高二肯定会走的。”

“高三下才回来吧，大概率。”

周珊像是把一切都计划好了，最后来通知她一声。

“你早就想好了？”姜霁初面无表情。

周珊不置可否，而是坏笑着，“你会不会想我啊？霁初。”

“不会。”姜霁初偏过头，别扭道。

“真不会吗？”周珊追问。

“就是不会。”姜霁初重复。

周珊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思。

“不想也得想！”她凑近姜霁初，佯装要揍她，“霁初，我第一个告诉你的这件事，我爸妈我都没说呢。”

“真的？”姜霁初眼前一亮，半信半疑。

“当然啦，”周珊言之凿凿，挽住她的手臂，“咱俩什么事不是一块商量的，当初中考我说不报晔城一中了，你死活不让，说咱俩要一块上学，赌也要赌一把。”

“结果真赌中了。”姜霁初接过她的话头。

“所以啊，”周珊嘿嘿一笑，开始畅想未来，“集训都是艺术生，你等我集训完了，给你拐俩大帅哥回来。”

“有多帅？”

周珊说，“看你喜欢什么样的咯，小奶狗小狼狗年上年下，你要什么有什么。”

姜霁初不合时宜地冒出个想法，“我想要……”

“什么？”

姜霁初把“连暮”两个字压回去，改口说，“185大帅哥。”

“好说好说，”周珊一口答应，“不就是185帅哥吗，姐妹给你包圆儿了。”

花季少女们背着书包，手挽手，亲密无间。

在路灯映照下，她们背影朦胧，蹦蹦跳跳地向前走。

她们好像一无所有，又好像无所不有。

因为，此刻正年少。

她们拥有无限可能。

考化学之前，姜霁初站在楼道里复习。

其实也看不进去几个方程式，但是她总有种乌龟心态，慢慢来，多背一个是一个。

看了两三页纸，再一翻开，莫辰两个字跳进她的视线。

她定睛一看，不是错觉，不知怎的，莫辰的笔记混进了她的资料里。

她想了下，应该是莫辰之前管她借笔记，还给她的时候不小心拿错了。

莫辰是她初中同学，学习不太好，倒是对化学格外有热情。

临近考试，她还是赶紧还给莫辰，让他也临阵磨枪下。

考场是按照上次考试的排名分的，按照莫辰的成绩，姜霁初猜测了下他的考场，往楼道尽头走去。

那侧正值晨晖，姜霁初微微低头，避开光线刺眼。

一连找了两三个考场，姜霁初都没有发现莫辰的身影。

姜霁初有些气馁，握着资料，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找。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去尽头的考场碰碰运气。

还是没在考场里找到他。

见她像个无头苍蝇般到处乱撞，略显仓皇。

莫辰从一众男生中走出来，主动问，“姜霁初，你在找谁啊？”

姜霁初望向声音的源头。

原来在这。

莫辰正和一帮男生站在走廊尽头抽烟。

姜霁初觉得自己手里的资料有些多余。

等到莫辰走到她面前，她才小声开口， “我把这个还给你，你上次应该拿错了。”

姜霁初把资料递给了他。

莫辰接过，只是浏览了下。

即使并不怎么需要，莫辰还是很高兴的，“谢谢你啊。”

“没事，不客气。”

两人一时尴尬，面面相觑。

莫辰主动打开话匣子，“学霸，给我画个重点呗？”

“啊……其实我也是猜的。”

莫辰晃晃资料，问，“你猜的哪章？”

姜霁初想赶紧结束对话，胡乱道，“就二氧化硫这一块吧。公式挺多的。”

莫辰似乎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追问道，“然后呢，会考什么？”

“嗯……”姜霁初随手指了个标为重点的公式，“二氧化硫的还原性、氧化性、漂白性，都有可能考吧。”

莫辰看了眼她说的重点，读道，“二倍二氧化硫加氧气，催化剂，等于二倍三氧化硫。”

“二氧化硫加二倍硫化氢，等于三倍硫加二倍水。”

他从资料里抬头，问，“归中反应是什么啊？”

“呃……”姜霁初尴尬一笑，低声解释，“就是你刚才读的那个化学方程式。”

莫辰也跟着笑了，“Sorry啦，”往后看了看，他读道， “归中反应会生成黄色浑浊？”

姜霁初颔首，“对。”

“那这个，”莫辰指着第二页首行，“如何检验二氧化碳和二氧化硫混合气体？”

“你看这个图，就是四个步骤，”姜霁初简要概括，“先是检验二氧化硫，再除去二氧化硫，然后检验二氧化硫是否除尽，最后再检验二氧化碳就行了。”

“噢～～”

莫辰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连暮盯着他们，问旁人，轻蔑似的，“莫辰女朋友？”

她隐约听到了连暮的声音，装作不经意间轻扫过去。

真的是他。

姜霁初心脏一紧。

恍惚间没有听清莫辰讲话。

“你刚才问我什么？”

莫辰耐心地重复，“我说，二氧化硫的漂白性是什么？”

姜霁初一边想着问题的答案，一边搜索着连暮的声音。

她竖起耳朵，试图听清他们的对话。

根本听不清。

“我怎么觉得你在抽查我，”姜霁初笑了，努力缓解自己的紧张，“漂白性就是将二氧化硫倒入品红溶液中，溶液会褪色。”

“但是加热后，溶液会恢复颜色，说明二氧化硫的漂白性为，与色素的暂时性结合。”

她主动讲了一大堆，拖延着时间。

“二氧化硫使不同物质褪色的原理都是什么啊？”莫沉对着资料，问道。

“使高锰酸钾溶液褪色体现了二氧化硫的还原性，使含酚酞的氢氧化钠溶液褪色体现了二氧化硫的酸性氧化物性质，最后一个就是刚才说过的，使品红溶液褪色体现了它的漂白性。”

“明白了，还得是学霸，”即使听得云里雾里，莫辰还是很捧场，“考试顺利啊，姜学霸。”

“你也是啊。”姜霁初看了眼手表，“我得回去了，要不一会儿该迟到了。”

等到姜霁初往回走，依稀辨认着身后的对话。

连暮似乎在调侃莫辰，似笑非笑的，也不知道是真情还是假意，“你还挺有福气。”

连总轻蔑。

连总震惊。

连总酸了。

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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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反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