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嘶力竭:“难道因为你爱他?你这么快就爱上了一个和我长相相似的人?你确定你是爱他?不是把他当作我的替代品?你想清楚,晏冬,你想清楚!”
“不是!我没有把他当替代品!涂思瑾是独一无二的!”
没有人像他一样赶不走。
她的爹,娘,都弃她而去,她第一个爱上的人,也放弃了她。
只有涂思瑾。哪怕自己受伤害,也央求留在她身边。
“独一无二?呵——”席跃猝然发笑,“你与我相爱时也未说过‘独一无二’,他凭什么!”
他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站立的姿势,扶着椅背,摇摇欲坠。
他发狠地看向她,目光若有实质,她此刻已变成靶子,被他洞穿千万遍。
“我现在就给你答案。”
席跃喉咙发紧:“我给你时间,你好好想一想,不必急于回答。”
“不,我现在就说。”
晏冬目光清澈坚定。
席跃抖着手,指向她:“住嘴!”
“我承认,一开始,我的确从他身上看到你的身影。”
席跃神色松动,眼含期待。
“后来,他的脸越来越清晰,而你的身影越来越淡,淡到,我逐渐看不清,淡到,没有了。”
席跃心停了一瞬,剧痛令他面目扭曲:“你胡说!我就在你面前,你怎么会看不清?我就在这里!”
“心里看不清,眼睛自然就看不清了。”
席跃痛苦地垂下头,被洞穿的是他,此刻千疮百孔的也是他。
“离家出征那天,我和姑姑告别,和齐夏告别,和祖母告别,和表哥告别,唯独没来得及和涂思瑾告别。我很后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他。北海太冷了,我现在只想回家。”
“哪个家?”席跃自虐般问,“你要回哪个家?”
“和涂思瑾的家。”她平静的,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他在家等我。”
“不要再说了!”
席跃体会到晏冬所说的看不清是什么了。
他的心被绞碎成一团,他此刻视线模糊,看不清她。
她变了!
她怎么能变心呢?
“你不是晏冬!”他疯狂摇头,“你不是我的晏冬……”
“我从来就不是你的。席跃仙君,到此为止吧。”
“我不答应。”
“你不是见到证据了吗?”晏冬指着自己的身体,“我和他在一起,很快乐。”
“不可能!他能给你什么?我都能给你!比他给得更多!”
晏冬轻叹:“仙君,五年前是你说的,就此别过各自安好。若你食言,你此刻所说的,将来是否也一样会食言呢?”
席跃怆然道:“这么说,我在你这里毫无信用了?”
“这场战役胜利,你得到了千千万万士兵和百姓的信任。”
席跃苦笑:“冬儿,你不明白我失去了什么。”
“我明白。”
“你既然明白,怎么忍心拒绝我?”
“就是因为明白,才不忍像你一样错失。”
席跃怔住。
人总在占据主导时生出轻贱之心,对一腔赤诚不屑一顾,哪怕失去也自以为无足轻重。
追悔莫及那一天,才去刻舟求剑。
她和过去的席跃一样,险些犯了同样的错误。
所幸,为时未晚。
涂思瑾吻向她脚背的那一刻,她的灵魂被他的赤忱涤荡。
赤子之心比宝石更可贵。
席跃无法再让自己留在这里,他迅速离开了北海,回归天界。
晏冬在元气恢复之后,离开军营,去北海沿岸的城中巡视了一圈。
断壁残垣,凛风嚎叫。
晏明月陪她一起。
她们沿着破败的道路,前往城中心。
晏明月道:“天帝增派天兵修筑城防,城防之高,难于上青天。魔族如今强弩之末,掀不起大浪,这样一来,今后人族通往天界的路会更艰难。”
晏冬目光渺远,望向直插云霄的天墙。
“数百年前,驱魔师被要求听命于凡尘皇帝,与天界联系被削弱的那一天起,城防就建起了。”
晏明月深叹。
四周景象苍凉,唯独城中心的神庙人影倥偬,显出与战后不匹配的热闹。
“经此一战,百姓更信神明了。”
“明月姐姐,我们也进去拜一拜吧?”
“为何?”
“想替一些人祈福。”
晏明月讶异道:“你以前不是说没有用的吗?”
“上回南海之战,有人傻傻地替我祈福,我想,即便不被神明实现的心愿,也有它自己的力量。”
晏冬走入庙中,跪在神像前,跟着前方密密麻麻跪伏的人,一起双手合十,虔心叩首。
在这座离天界最近的城池中,人们期望,声音会传达得更快一些。
一旁的百姓认出了晏冬与晏明月,嘈杂起来:“是晏大将军与晏副将!”
她们在人们充满感激的目光中,被渡化成了当世的神灵。
接受叩谢,聆听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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