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那几只眼睛时，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席卷了安之流的全身。
他已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却移不开眼了。
蜘蛛眼中的猩红不断流转着，闪着光，像是大颗的红色锆石，美丽而又透着怪诞。
安之流的头一瞬间很痛，一些记忆蜂拥而来，如同一大团棉花被硬塞进了他脑袋里，沉得不行。
儿时流浪受的伤，遇见的每个人对他仇恨的神情。一双双鄙夷冰冷的眼，似将他围成了一个圈，而后用尖锐的目光不断刺着他。
无数恶意似要将他淹没。
他还是那个长着奇怪耳朵的，无力反抗的半妖小孩。
“呃，呃……”
无声痛苦的呜咽声从他喉咙里钻出来。
“咯咯咯……”
蜘蛛突然大笑起来，发出的笑声古怪而又尖锐。
让安之流的脑袋更痛了，记忆似碎成了一片一片的。
意识模糊不清，分不清今夕何夕。
他很想离开，身体却如同当年那个瘦小孱弱的小孩一样，使不出半分力来。
“一只无用的半妖，身上流着恶心的，妖族之血。”
“你是天生的厄星，被丢弃是理所当然的。”
“只能用来吸血。”
蜘蛛嘶哑的声音传来。
……
“原来是一只半妖，杀了很多人吧。这么有凶性。”
“竟是王族之血……”
“呵呵呵，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把你的血都给我吧。”
……
他的话语与脑海里的记忆相重叠，安之流痛苦地捂着脑袋。
不是，不是……
不是他的错……
不要碰他……
*
一些痛苦的回忆逐渐浮现在脑海，少年睁大了眼睛，眸中尽是惊惧，只一会便血丝遍布。
安之流分不清了，他在哪里……
见到安之流痛苦颤抖的模样，蜘蛛眼中的笑意更甚。
“这个世界，有什么你值得留恋的东西吗？”
“你生来便是被惩罚的人，克死孕育自己的血亲……”
安之流彻底分不清了，脑海里的记忆很乱，时而是幼时街头遭受驱逐的半妖小孩，时而是白玉峰上被庇护着的小师弟，眼前是风景清丽的桃花苑，却又一瞬间，成了漆黑可怖的地牢囚笼和那条似永远也到不了尽头的走廊。
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东西吗？
他从生来便受到恶意。
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受到庇护的呢。
好像是因为一个人……
是谁……
安之流有些呆滞住了，眼中是无尽的茫然。
蜘蛛看了看他，似从他的记忆里看到了什么东西，忽然嗤笑着道：“有什么呢？你以为的喜欢你的师兄，不过是可怜你罢了。”
“他碰见了喜欢的人，哪还会看你一眼？他一直都厌恶你，不是吗？”
“不过是你自己恶心的遐想，哈哈哈哈哈……”
“他心悦你的那个师弟，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吗。你也知道。咯咯咯咯……”
一幕幕曾经的场景随着蜘蛛的声音浮现在了安之流脑海里。
“顾执玉”裹了寒霜的话语，鄙夷冰冷的眼神。都如同冰棱一般刺进了安之流。
顿时鲜血淋漓。
那些美好的，关于顾执玉的回忆被深深掩埋了。不只有蜘蛛刻意的掩盖，还有曾经世界意识对安之流的影响。
安之流蜷在地上，任由脏污和污血浸透他的衣裳。
他的身边似起了一个又一个的漩涡，不断扭曲着空间。
是幻境在吸收能量。
很美味的能量……
呵呵呵……
霍单看着这一幕，高兴地勾起嘴角。
不枉他专门入了这半妖的幻境。
这样浓烈的情绪，会让幻境越来越强大。而他作为这个魇术的实施者，这个幻境的中心，便是他最佳的修炼之所。
“天生的魔种，你这样的人，怎会入了白玉峰？”
“那里不适合你。你也知道，你被那里的人厌恶。”
“斩妖除魔？可笑至极！”蜘蛛八只腿爬动着，尖笑着道，“他们知道吗？你是和我一样的东西，不人不妖……”
“何不入了魔道？哈哈哈哈哈……”
他嘶哑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贪婪，依旧不男不女，却偏偏柔下来带了些诱哄，显得格外恶心难听。
骗他入魔，这是这个幻境情绪的关键所在。当初的安之流，便是差这一步心境崩塌。
只要他顺从了，这个幻境吸收的能量将大大提升。
到时候，便谁也破不了他的魇术！
他可一下跃入元婴，他要将外面那个碎嘴的修士撕碎……
咯咯咯咯咯……
*
“你是属于我这边的，咯咯咯咯咯……”
“来吧，让我吸了你的血，跟随着我修诡道……”
“你也只有这个作用了。”
入魔入魔入魔。
蜘蛛所有的话音都成了这个词，萦绕在安之流耳边。
为什么会拜入白玉峰……
又为什么要来这历练呢？
安之流想：明明这世间任何生灵的死与活都与他没有关系，甚至他曾经，希望所有东西都消亡。
好像是为了，一个人……
为了与他日日在一起，为了与他名正言顺地一起修习。
去修那魔道吗？
师兄应该不会喜欢他这样。
安之流依旧有些分不清他身在何处，那双先前在黑暗之中依旧清亮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层白翳，似牢笼般，禁锢着他的记忆。
他不喜欢的，他不喜欢的……
安之流不知道自己还记得什么，只记得应该不能这样。
明明只差一步，眼前的安之流却似再也不会动作了般，蜷在那里一句话也不答。
蜘蛛有些急了。
“你在做什么，你不会认为你那师兄会在意你吧！”
“他早就跑了！”
“我告诉你，他如此厌恶我，也一样厌恶着你，因为我们是一样的！！”
忽然，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
蜘蛛尖锐狂躁的声音戛然而止。
剑光照亮了整个幽黑的通道，连同那执剑人皓白的手腕。
啪嗒一声。
蜘蛛的头颅掉落在地上。
“谁和你这丑东西一样了？”
这周一到周四连着考试TT可能更得不太稳定。暑假叫我的好朋友鞭笞我！把我吊起来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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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