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救我

“一只死了。”白宿看着笼子里奄奄一息的几只妖:“五只重伤。”

厨役长听不真切,清冽的嗓音像裹着飞雪的冷风吹过,耳朵发痒中激起一股寒意。

“除了他别人动手了吗?”

上位者的气势不动自起,天子仓的厨役们吓得瑟瑟发抖。

“我不喜欢死妖。”

没有像别人故作气势,只是很淡很轻的几个字,原本强撑的厨役砰地跪下,大概心态完全崩掉,有人抖着嗓子:“又,又不是,全,全部死掉了!我们只是不小心。”

这人用力喘了下气,隔了好几息,见白大人并未阻止,他胆子大了起来,理直气壮了许多:“若白大人还想要妖,大不了我们再去抓来。”

死一个筑基大圆满已经挺亏的,再死几个损失又要变多,孙管事适时开口道:“白大人见谅,这几个新人不熟悉做这事,下手没轻没重。不过白大人修炼更为紧要,实在不适合花费过多精力在他们身上,不如交由我来处理,必会给白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孙管事到底是孙管事,说话完美漂亮找不出漏洞。

厨役长刚觉得没事,台上炸开一连串血雾,孙管事和善的笑容尚挂在脸上,庆幸自己躲过一劫的厨役们方在窃喜,下一息变成了亡魂。

“你说的对。”白宿道:“为什么听你的?”

厨役长只能看见侧过来的柔美侧脸,他看见雪白长睫垂着,看见剔透的红眸和过于艳的红唇,如水墨滴入将这副过于冷的画变得浓墨姝丽。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难怪要什么有什么,万人之上众星捧月的六少爷会这么宠着他。

“他们不开心杀妖解气,我杀他们解气,不是再正常不过吗?或者你有别的高见?”

孙管事脸都青了。

他哪敢有什么高见啊?!他保证胆敢说错一句话,下一个炸开的就是他!

他不认为白宿在给畜生们出气,死在白宿手里的妖不知道是他们客栈杀的几十倍,他要有良心还至于在六少爷身边做事?

凌家有一支主家专以训妖为主,专门出售针对妖修的符箓、丹药、法阵……而这些东西全是凌家用堆成山的妖修性命填出来的。

孙管事笑的自然:“他们坏白大人修为,死一百次都不足为惜,白大人开心便好。”

……

两个新厨役听完了,脸上青白交加:“好大的威风。”

“不威风配跟在六少爷身边?行了,只剩两个时辰,多注意点别让里面的妖死了。”

“好!”

交谈声结束,厨役长出去帮忙。

铁笼里跟着听完的妖们三三两两谈起来:“这个叫白宿的妖,你们听过吗?好像很厉害。”

“厉害什么?和修士同流合污的叛徒!”

有个从别处逃到黑林山的妖愤慨道:“我父亲被抓走后,就是送到他手里!”泪水滚了下来:“死在他手里还不如死在外面那群人手里,他吸干我父亲的魂魄吞食父亲精肉,最后连妖身都不剩!”

但凡灵物皆有魂魄,人修修至出窍可魂魄离体,妖修魂体弱了许多,得要晋升成十一级大妖也就是人修的返虚境,才能魂魄凝实有机会。

若说挑筋剔骨是□□上最极致的痛,那么抽取魂体就相当于生抽筋脉骨骼,不仅是□□更是精神上的,整个过程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白叛徒不知修的什么功法,有妖见过他,听说妖龄刚过百岁,修为竟是到了七阶!”

“吃妖的法子能是什么好法子?!”

“纵然有妖族同在修真界与人修势力来往,没有哪个像白宿这般恶心,妖中败类、人修走狗!”

“他才不是我们犬族的,我们犬族虽然喜欢人修但最是忠义,别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你没听他们说吗?是狐族的。”

“什么狐族啊,蛇族才是吧!农夫冬日暖蛇被咬丧生的故事没听过吗?除了蛇族这种忘恩负义,满身毒的家伙外还能是什么?”

……

昨晚还半死不活的妖们为了一个种族归属吵起来,乌无奈地护着向晚。眼见妖修们越吵越激烈要不是没力气,他们还能动爪,吓得那边厨役赶忙过来生怕死妖。

“吵什么吵?!”新厨役大喝:“要吵去白大人肚子里吵!”

想起自己快要死了,妖修们互相看了眼,浑身力气突得一卸,安静了。

绝望再次蔓延开来,乌又觉得其实吵着挺好的,至少还有几分活气。

对了!

今天向晚没睡觉?

没记错从他睁眼开始,向晚一直张着眼睛,时而看外面、时而看牢门、时而又打量前来巡逻的厨役,身后还藏了点不知道什么时候要来的妖修身上的东西。

不会被昨晚蓝翎的死刺激到了吧?

乌皱起眉头,别说向晚,见过许多妖死亡的他至今不敢去想蓝翎当时有多痛苦。乌不知道怎么安慰向晚,只能无声地再将向晚护得严实些。

一个时辰不知不觉过去。

坐着的向晚动了,在乌担心视线中她抱起昨晚要来的东西,十分不熟练地挂在身上。

乌了然,原来小崽害怕了。看着小松鼠笨拙的样子,心中慈爱更甚随后漫出更大的悲伤,乌主动帮向晚调整好鳞片。

“谢谢。”

第一次得到向晚回应,乌眼眶湿润:“不用害怕,待会儿一直站在我后面。”

“哞哞。”筻凑过牛头:“还有我。”

“嗯。”

又是半个时辰,离规定的午时只剩最后的半个时辰,前来巡逻的厨役再次确定没妖死亡,神情畏惧中隐隐有些松懈,只恨不得快点办完这件事。

“别紧张,只要听从上面的安排不会有事。不用担心有妖逃出来,今日客栈闭店,刑台周围全由掌柜和孙管事带着好手守着,轮不到我们操心。”

“铁笼、镇妖符、慑雷棍全部准备好了吗?”

“准备妥当!”

“好,照旧巡逻,之后听吩咐。”

厨役长安排好后直接出去,新厨役跟在后面点头哈腰送他。

“回去守好妖。”

“好。”

确定老厨役出去,待在角落里的向晚变成人形,在乌和筻疑惑中绕过他们来到铁门前。

“松鼠崽,你做什么?”

向晚从松鼠毛化成的衣服里取出手掌长往内弯曲的利爪,这是昨晚她问一只鸽妖要来的。在妖修们不解中,她向内对准稚嫩的脖颈,狠狠往下一划勾破动脉。

向晚配合地惨叫:“啊!”

鲜血喷溅而出。

随后捡起木棍,对准对准铁栏狠狠敲下去。

“嗡!”

尖锐铁鸣响起。

“待会儿全部化成原形,能飞就飞、能跑的跑,全部分散不准跑一个方向。”

铁鸣和向晚童音混在一起,懵住的妖修们却能听得清楚。

“你们在干什么?!”

新厨役被巨大动静吸引,慌忙跑来,一下子看见铁牢面前倒在血泊的向晚。

这是向晚第一次在他们面前化出原形。

七岁大的小女孩脸色惨白,鲜血溅满整个不大的身子。在看见他来了,沾满血的小手无助地抓着铁栏,黑溜溜的眼里掉下泪水,全是对生存的渴望。

“救,救,救我。”

新来的厨役脑袋糊成浆糊,在他看清向晚头上的耳朵后怜悯心消散,他很清楚这是一只妖,化形再像也是一只妖。

可这只妖要死了!

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白大人一眼发现了笼里的死妖,问清谁做的后,手指一动这人瞬间爆成血雾。”

厨役长的话不停在脑海回荡。

血雾。

直接爆成血雾。

血。

新厨役又一次看清。

血,好多血。

颈子好像割断了。

割断了颈子还能活吗?

是谁,到底是哪只畜生干的?想害死他吗?!

他该不该去找人,来得及吗?会不会回来已经死了。他记得他们这个仓出的妖板上钉钉,根本拿不出来更多的妖。

眼见向晚软软地栽倒下去,新厨役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消失。

他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死!这只小妖绝对不能死!他必须立马带着它拿到续命的丹药。

新厨役拿着慑雷棍,取来腰间钥匙打开铁门,着急忙慌贴符在门口防止有妖趁机逃跑,驱赶开聚在向晚身边的妖。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他蹲下身去探气息,新厨役脑子轰的声几欲炸开。

没有呼吸了!

他赶紧抱起向晚,冲出铁牢,惊慌失措间铁牢门都锁错好几次。

“娘的!”

好不容易锁好,新厨役抱着向晚直冲冲往外跑,正要大喊有妖受伤,怀里昏迷了呼吸几乎消失的向晚突然睁眼。

“你?啊!唔!”

没来得及高兴,向晚陡然腾身,手化成松鼠爪狠狠刺穿最脆弱的眼睛,趁他惨叫另一只手乘机砸进喉咙,五爪一弯,撕碎舌头。

剧痛中慑雷棍狠狠击中向晚,向晚倒飞出去,即便胸前有蜥蜴鳞片抵住大半攻击还是呕出大滩血。

向晚好像感觉不到痛,起身抓住旁边烧水的木柴冲向地上痛苦捂着眼睛的厨役,对准脑袋用力砸下去。

砸了两下确定没有威胁,向晚捡起血泊里的钥匙,步履踉跄地走进,用满是血的木柴打掉贴在铁牢的符箓打开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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