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怒?”寿康太后都被这些人给蠢笑了。
往常在宫里见到的都是人精,她已经很少遇到过这么蠢的人。
她已经表现得如此明显但凡聪明点,都应该知晓在她面前表明态度,除非对方根本没觉得自己有错!
“你以为这是何处?是你沈家后院吗?”
沈高氏哪里敢应承?又连连磕头:“臣妇不敢!”
在宫里出现这种事情,纪舒年自然十分生气,一是因为这是他母后成为太后的第一个寿辰,却出现这种事情,这会让他这个当儿子的觉得自己没处理好。
二是因为宫里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皇权啊!只是一个官员之子,甚至还没有功名在身,便敢如此藐视皇权,其父母放任不管,更别提这样的人居然还是礼部尚书!
一个掌管国家祭祀、礼仪和科举的人,居然能在太后寿辰这天出现这种致命的错误,他都不敢想象诸多官员治地为一方百姓父母官时,又是如何作为?
以微知著啊!
纪舒年目光扫向下面神情各异的官员,敲打道:“以小家见大家,小家未安,又何以安天下?”
“传朕口谕:贯通古今,治国理政者,乃德行兼备正人君子。礼部尚书沈青鹤,为礼部之首。于家:为人之父,教子无方,目无君主;念其子年幼,且恕一二,日后多加教导。
于官:身在其位,藐视礼制,未行百官之率,失之其职,不堪为礼部之首!既今日起,官降三品!”
“食君之禄,本该行忠君之事,都察院有失察之责。即日起,罚俸三月,以儆效尤!”
屠龙者,终成恶龙。
如今已为人皇者,纪舒年自然明白打一边拉一边的帝皇衡权之术。
“在其位,谋其政。对于有能者,除罪臣依律外,不论出身,品行德当,皆唯才是举!望诸君共与治国,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过上国泰民安、山河海晏之世!”
为官者,除了德不配位还有一根筋那种,在场谁不是人精?知道纪舒年这话无异于是在表明他要开始用人的态度,同时也象征着新帝登基特开恩科的开始。
不过科举都是读书才子的事,他们目前需要知道的是——礼部尚书职位空缺了!新帝的态度是,只要有才干,而且德行过得去,别像前礼部尚书那样,身为礼部尚书,却连礼制二字都不知道就好!
纪舒年跟寿康太后的关系,并不是先帝和太皇太后那种塑料母子情,寿康太后本人并不介意对方在自己寿辰上放出信号,而且要是纪舒年没有惩治前礼部尚书,那才是真正地对她的不尊重。
是以,寿康太后不但没有介意,还帮着说道:“诸君皆为朝廷命官,不乏有才干之辈,望诸位日后莫要藏拙才是。”
众人又连连说了一堆吉祥好听的话,话题才回到寿宴之中。
又作陪了一会儿,纪舒年又要暂时去忙于政务,毕竟皇帝是没那么好当的,除非想当那种只会吃喝玩乐好奢侈享受的皇帝。
显然,纪舒年并非那种人。
在一连不分昼夜忙碌,加上少眠多梦后,纪舒年成功把自己累倒了。
彼时,面对寿康太后的问话,太医在这方面非常有心得。
“回禀太后娘娘,陛下本便有血虚之症,又勤于政务,致使劳倦过度进而昏愦。”
“只稍汤药食补,再施以布针,点按经络,多加歇息便好。”
太医顿了顿:“只是,日后万不可这般劳累才是。”
纪舒年晕倒前也只是觉得眼前一片白茫茫,紧接着冷汗直冒,脑袋发凉,听不到外物之声,随即心率超速,这才晕倒了几分钟,然后就把陈有福给吓了一大跳。
此时躺在病床上,喝了太医开的汤药,已经恢复了很多,但还是感觉身子有些冷,还有些乏力,其他的倒也没有感觉有什么异常。
看着寿康太后恍若吃人的目光,纪舒年面色讪讪道:“让母后担忧,是儿臣的不是。”
不等她问责,纪舒年想也不想承诺:“母后,您且放心罢,儿臣日后定不会如此!儿臣……”
“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太后娘娘,他、啊不,陛下一看就是在骗您!”一道脆生生的女音响起。
纪舒年:“???”
什么时候,宫里的人胆子都这么大了???
转头一瞧,说话的人站在太医身后,身穿深色太医院药童服,头发被布巾裹成苞球状,打扮得不伦不类,却能看得出是位长相清丽的年轻女子。
这位女子和其他帮着递东西的药童不一样,她左手上拿着一本蓝皮簿子,簿子下用薄薄的木板垫着,右手则捏着一根细长的树枝黑炭,正在奋笔疾书,不知在书写什么。
太医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寿康太后,毕竟人是这尊大佛塞过来的。当然,对方十分新颖医术知识,也在一定程度上给他打开了新思路。
不过相对于他这个太医,想必太后娘娘更能让陛下不计较他新弟子的‘不知礼数’和‘冒犯尊上’吧?
寿康太后:“……”
寿康太后显然已经习惯对方的莽撞,她解释道:“这位便是沈青鹤嫡长女——沈芳怡。”
纪舒年:“???”
这和传闻中的,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完全是毫不相干啊!
传闻中的沈芳怡聪慧过人,知书达礼,最出格之事,不过是因着丈夫违背誓言迎妾和离。
眼前这位,一上来就把他比作连猪都不如……
纪舒年看向寿康太后,意思很明显。
他母后最是心善,在看不过沈家所为之后,一定会对沈芳怡施以援手,防止沈家和高家对其打压。
可知道归知道,怎么这位货不对版不说,还把人弄进太医院来了?
寿康太后:“……”
寿康太后揉了揉额头:“芳怡她曾不慎落水,有离魂之症和后天那什么?什么学者症……”
病名太长,寿康太后没怎么记住,只能把目光看向沈芳怡。
“叫后天性学者症候群!你可以把我当成受伤后,觉醒了以前没学过的知识就行!”
她可是天才!还好有小说里的失忆梗,和后天性学者症候群这个病来给她为穿越这件事情兜底,不然她怎么解释她完全没有这个时代的常识,以及会中医这种事?
虽然在心里给自己表扬,可沈芳怡还是偷偷瞧着纪舒年的反应,生怕这位传说中的皇帝不相信,那她可就小命不保!
纪舒年:“……”
他身边怎么这么多失忆的人???
不过,真的有这种病吗?
纪舒年看向太医。
后天性学者症候群在后世才出现这种病的名字,且穿越这种事情闻所未闻,太医当然不可能会知晓。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存在即合理,既然已经出现,那自然表明存在。
太医点头:“虽闻所未闻,却也是新的医典。”
看纪舒年半信半疑,沈芳怡连忙转移话题:“对了,师父,我看陛下有大量出汗,并伴随着寒战,还有腹痛和腹泻的表现……”
她皱着眉头,作思考状:“刚才您说陛下是血虚,血虚在中医是血液不足,但血虚会引起腹痛和腹泻吗?难不成是血虚引起肠胃功能紊乱?”
沈芳怡一连串新颖的词汇,让其他人不是很听得明白,但对于太医来说大概意思还是能够听懂。
闻言,太医眉头微蹙,又摸了摸纪舒年的脉象。
纪舒年的脉搏细弱迟缓,这是血虚的表现,同时又检查了他的口舌眼鼻……
“不会是什么传染病吧!?”沈芳怡在旁边看着,突然想到,连忙用艾草煮过的帕子捂住口鼻。
这可是古代啊!万一是什么传染病,那她真正要完蛋!
话虽如此,可沈芳怡却没有离开,同时还把寿康太后和太医拉远了一些。
“在病源未确认前,你们都要做好防疫工作!万一是传染性疾病,后果不堪设想!”
沈芳怡吧啦吧啦说了一堆关于传染性疾病未防疫的危害,寿康太厚和太医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忙退出殿外,排查跟纪舒年或直接或间接接触过的人。
纪舒年可是皇帝,虽然不想把事情闹大,恐闹起恐慌,但他接触的人是在太多了,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让无辜之人跟着受害。
于是,同纪舒年接触过的人,全部被安排在京城外的庄园里隔离观察,而纪舒年作为病源,也被单独隔离在自己的宫殿中,连陈有福都被拉走隔离,沈芳怡说这是为了防止交叉传染。
同时,对外开始发布重金求医,以及查询相关病例。
……
某地,昏暗潮湿的屋里,唯有一盏烛光在黑暗中随风跳动。
男人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墙上,无形中给已经被折磨至快崩溃的宁书安,带来莫大阴影,但他还是强撑着,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后悔,后悔没有动手太早!
身为宁家之子,凭什么就因为出身,他便要低人一等?所以他仇恨所有人,恨不能所有人都去死!但他还要爬得更高,所以不能不暂时容忍那些蠢货。
宁家是皇商,他本想利用蛊虫来牵制高位者,再利用神医之名受诏觐见,最后让新帝彻底成为他手中的傀儡,谁知新帝突然对宁家下手,竟还发现他以前做的事!
最可恨的是,顾彧卿这个蠢货为什么不按他想的那样,因掣肘而为他所用!?
顺序乱了!
若是新帝先一步发作,他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看着已被虫蚁啃噬露出腿骨的双腿,宁书安心中恨得不行。
“有本事你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我要他和我陪……”
陪葬这个字还没说完,宁书安便看到顾彧卿放下手中的书信,目光阴晦。
纪舒年刚登基不久便身患恶疾,与此同时那些为非作歹的余孽与有心之人联手,竟打着匡扶正义的名头造反!
虽说如今纪舒年的病情已然得到治疗,可给他彻底稳固皇权的时间还是太短,加上利民之举动摇豪绅利益,他们如何会甘愿?
他之所以冒着与纪舒年决裂,也要救宁书安,正是因为他了解纪舒年是什么样的人。
他生平最恨被人威胁,一旦让他知晓自己中蛊虫,便会陷入两难。毕竟,对于宁书安这种人,逼迫需要一定时间。
纪舒年才刚登基,各方虎视眈眈,哪怕是有原因,可其他人只会觉得他是德行不一,有损帝王威信,这对朝廷开展后续政策有弊端。
所以,污了名这种事,还是由他来做,哪怕会被误解,被仇恨,乃至死亡。
但如今……
顾彧卿看了宁书安一眼,这一眼便让其血液冰凉。
还没等他叫嚣,顾彧卿朝手下人示意,便起身朝屋外走去。
人对生死的直觉,总是超乎寻常。
宁书安愣了一下,看着拿着刀朝自己走过来的黑衣人,随即大喊:“别过来,顾彧卿,你想让那位死吗!?顾彧卿唔唔……”
只一瞬,地上掉下一截血肉模糊的舌头。
黑衣人皱了皱眉,有些无语。
不是他说,他们头儿都被通缉了,干嘛不把这人直接杀了?还折腾一番再送官府干啥???
旁边的黑衣人耸了耸肩。
谁知道呢?他们头儿莫名其妙也不是一两天了。
新年快乐啊宝子们!一想到初八上班就想哭[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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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身患恶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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