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熟人不熟

只见对面的大门确实已经开了锁,虚掩着露出一条缝隙。沉寂的夜色中,周围黑蒙蒙一片,勉强能看清从宅院里透出的那一丁点光线。

池竹走到门口停住脚步,心里又开始有些犹豫起来,手放在门上却迟迟没有动作。

“你说的熟人,就住你家对面啊?”方昼说着,把眼睛紧紧贴在门缝上,好奇地往里面打量。

只是还没等他看清里面的场景,门却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方昼一时来不及反应,重心不稳地朝前面倒去。而刚拉开门的贺砚之,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要砸到自己身上,便本能地迅速侧身躲开。

不出意外,方昼直接整张脸着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池竹见状,嘴角不由得抽搐一下,替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光听这声音,她都觉得疼。

贺砚之看了一眼池竹没说话,随后垂下眸,视线落到趴在自己脚边一动不动的人,一眼就认出了是方昼。他就静静地盯着他看,眼底情绪毫无波澜。

“我说,你们谁能拉我一把!”眼见等了半晌都没人来主动扶起他,方昼只好无奈举起一只手,语气中带着沮丧,不满地出声询问:“真就没一个人愿意搭把手是吧?”

他说完,贺砚之依旧对他视若无睹。

而池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弯腰伸手过去,一下就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她刚刚注意力全在他摔得有多疼上面,完全把拉他起来这回事给置之脑后了。她朝方昼讪讪笑道:“不是,我其实正打算捞你呢!”

方昼闻言,冷哼一声没回她。他根本不信一点池竹说的话,他都没从她嘴里听到过几句真话,都是想起什么说什么。

他一脸烦躁地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随后凑近面前的人,想看清楚他到底是谁。毕竟这人才是害自己的罪魁祸首,眼看当时他都要倒了,他也不知道伸手去接一下,还专门躲避开,才导致他摔在地上。

就这,池竹还说是熟人,什么熟人能这么对他?

只是他刚往前凑过去一点儿,面前的人就往后退一步。

“哎,你躲什么啊?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方昼蹙起眉,趁人不防直接伸出手想抓他。但贺砚之的身手比他矫健得多,尽管他出手够快,还只是堪堪抓到了他衣袖一角。

见此,贺砚之隐在阴影里的面色顿时沉下,声音冷得落入耳中让人不寒而栗:“松开!”

他话音落下,方昼身体不受控制的一颤,这声音他听着不止感觉有点熟悉,竟然还本能的有点怂,但又想不起来具体在哪听见过。他咽了咽口水,压下心头的颤意,伸长脖子看过去。这次面前的人没躲,任由着他看。只是等他看清楚面前人的面容时,吓得直接松开手,蹦起来连退好几步。

他双目圆睁,眼球突出,一副见鬼了的模样,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贺砚之,张着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贺……贺……贺……”

“贺什么贺,别贺了!”池竹有些无语地打断他。猜到他看见贺砚之会惊讶,没想到反应这么大,跟耗子见了猫一样。

“不是!他……”方昼挪动脚步凑近池竹,表情一言难尽,低声愤愤道:“来之前你也没告诉我是贺砚之啊!这是哪门子的熟人?”

“见过好几次了,为什么不算熟人?”池竹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开口道:“再说贺砚之怎么了?他难不成能吃了你?明明一开始是你自己非要跟着我回家的。我现在只是带你来见见邻居,看你大惊小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光风霁月的贺大人是鬼呢!”

心里已经受到不小创伤的方昼:我能说他比鬼还可怕吗?

这明摆着就是池竹听他说过自己的身世,拉着让她收留自己时,起了捉弄的心思,挖了个大坑让他跳。明知他与贺砚之因为身世关系尴尬,还硬要将他二人凑在一起。

知道现在跑也晚了,他便紧紧拽着池竹的衣袖,往她身后躲,试图将自己整个人都缩起来。就算是掩耳盗铃,他也得先掩一下再说。

“你干什么?”池竹见状,伸手想将人从身后拽出来。

“你别拉我!”方昼低声抱怨不满:“别让贺砚之看见我,万一他看见我又想起那些糟心事,气急了想一剑捅死我,怎么办?你在前面挡着,他肯定不敢。”

毕竟他之前已经拿匕首伤过他两次,那两道疤还没好呢,他可不敢再赌。

池竹:“……”

鉴定完毕,这人脑子铁定有大病!

她幽幽开口:“你真不嫌丢人啊?”

方昼不为所动:“我丢人的时候多了!脸可以不要,命只有一次!”

池竹:“……”

一旁的贺砚之听着二人的讲话,情绪依旧没有丝毫变化,像个石塑一样站在那里,周身仿佛都在往外散着阵阵寒气,与往日温和的模样判若两人。

“不知池姑娘这么晚来干什么?”他见二人差不多说够了,直接略过方昼,朝池竹问道。

“我们认识有一段时间了,怎么着也算半个朋友吧?”池竹眉眼弯弯,面上扬起自然的笑:“这不是见贺大人今日一整天都未曾回来,想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好不容易等到你晚上回来,才特来关心一下。”

她朝贺砚之说完,又侧目低声朝方昼吐槽一句:“看吧,人家都当你不存在,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方昼只当没听到,在她身后装死。

贺砚之目光沉沉,视线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的意味,像是要把她看透。片刻后,他直接开口拆穿了她的话:“方昼不是都告诉过你了?”

呃……这……

“贺大人讲话真是不留一点回旋的余地哈!”池竹面上的笑意化为尴尬。

不至于这么简单直白地说出来吧,连一点弯都不拐,这让她接下来怎么圆?

池竹咬了咬唇,思索片刻后转而将主意打到了方昼身上。随后她直接一把将人从身后拽了出来,毫不留情地推到贺砚之面前,笑的讨好道:“其实说实话,我是专门带他来送给贺大人,向您投诚的!看在我这么有诚意的份上,贺大人往后就别什么事都怀疑到我头上。”

方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池竹,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关键时刻,居然把他拿出来当挡箭牌。不是,不带她这么玩的。

他还不等贺砚之开口说话,便直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紧紧抱住贺砚之的大腿,欲哭无泪:“别杀我,我错了!你以后生病都来找我治,我不收你钱。看在我这么有用的份上,你就手下留情吧!”

贺砚之低头,看着他鬼哭狼嚎地趴在自己腿上叫唤,面色更加阴寒。他想抽出腿,可方昼抱得实在太紧,竟让他动弹不得。

“你起来!”他冷声道。

“我不!你会杀我!”方昼仰着头一脸倔强。

贺砚之一头黑线:“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把我朝律法当作什么?”

他即使是当朝官员,滥用私行也是明令禁止的,更别说取人性命。除了穷凶极恶之人,他几乎都不会与人真的动手,怎么可能会杀他。

“这……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经他这么一提醒,方昼才想到这一茬,心里顿时松下一口气。还不是之前他两次都拿匕首抵他脖子的事,都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了,这才会紧张过头。他不满地补充道:“那你也不能伤我!要不然我就不起来!”

“不伤你可以。”贺砚之道:“只要你别在我面前再说些不该说的。”

贺砚之话音落下,方昼瞬间松开他,从地上弹射起来。

“我手上怎么感觉黏糊糊的?”他起来后总感觉手心不对劲,便低头映着月光去看自己的掌心,才发现上面沾了一团不知名的黄色糊状物质。联想到可能是什么后,他顿时用力甩着手,惊叫起来:“我天!我手上有屎!”

池竹闻言,想也没想立马退后,与他拉开距离,省得他把东西甩到自己身上。

方昼想到自己刚才就碰过贺砚之,一边满脸嫌恶地甩着手,一边不停朝着他尖叫:“贺砚之!你身上怎么有屎!”

贺砚之:“……”

池竹又默默退后几步,下意识捂住鼻子,但还是开口建议道:“你要不再仔细看看,你手上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要说贺砚之身上会有那种东西,她是怎么也不信的,她宁愿相信猪会上树。就算方昼手上沾的真是,她也觉得那肯定是凭空出现的,反正绝不可能是从贺砚之身上来的。

“那这要真是……”

方昼手僵在半空,一脸为难。片刻过后,他还是强压下心头的不适,将手掌递到鼻尖闻了闻。在闻清气味的瞬间,他松下一口气,面上扬起尴尬地笑道:“哦,不是屎,没有臭味,只有土腥味!”

闻言,池竹嘴角不由得抽了抽,神色一脸复杂地看着他:“那个,你还记得,贺大人刚才跟你说过什么吗?”

他倒好,刚从地上起来就又整这么一出。多亏是贺砚之性子好一点,要是她,早想给他掐死了!

“我说的也不算是,不该说的话吧?”方昼小心翼翼地偷看着贺砚之的脸色,底气不足地开口反驳:“再说,正常人谁身上会沾一身泥?我没想到也是情理之中好吧!”

“呃……”池竹目光略带玩味,语气意味深长地开口:“正常人不会沾一身泥,难道就会沾一身屎?”

他这思路真的奇特,也是没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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