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如何谢宗珏也不该待在这里。
可天底下就没有不好色的男人。
既然是高不可攀的圣洁君子,就该转身离去,若是没有其他意思,大可以下去与那人同浴。
都是男子,又有何妨?
但说得再多,也都是借口。
事实是谢宗珏连眼睛没有移开,就看着沈瑟在池中自娱自乐。
由此可见,谢宗珏就是个偷看他人沐浴的登徒子。
不管他的神态如何淡漠,心中不可公之于世的阴暗面都在悄然绽放着。
是他明知道池中之人是谁,却还是不愿承认。
是他被青年漂亮到过分的面容吸引,生动到极致的表情击中,却下意识痛骂恶心,恨不得把自己眼珠子给抠下来,又站在原地久久不愿离去。
君子之心事,天青日白,不可使人不知。
七情六欲乃人之常情,大家都说沈瑟是个脑袋有问题的傻子,所以沈瑟做这些并不觉得羞耻。
反倒是自己,如有实质似的,有了不一样的阴暗想法,可对方却什么也不知道。
谢宗珏黯然立于月光下,习惯性维持着气度十足的站姿。
他的情绪一直都很细微。
也只有他自己意识到,从始至终他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为人不够光明磊落,虚伪至极。
一言一行好像都表现出淡泊名利之态,无所谓在殷山待多久,其实内心却装着重回京中的野心。
不论在哪方面,他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君子。
他卑鄙下流、人面兽心、欺天罔地、败德辱行。
而对方过分白皙的肌肤上的墨发,将青年衬的犹如被毒蛇环绕的野果子。
谢宗珏抱着手臂,瞧他瞧的出神,大有等待沈瑟跨出池子的模样。
光是这种恶劣又上不得台面的行为也就罢了。
最明显的是,他对那人多了些说不清的**。
那是不可控的事,更不是谢宗珏不想就能忽略的。
狐狸总要露尾巴,毒蛇总要吐舌头。
这一刻,谢宗珏与寻常判若两人,终于露出了假面之下几分掩饰不住的情绪。
沈瑟如他所愿直接起了身。
单薄的身体,腰线瘦窄,臀部饱满,雪白皮肉在黑夜里格外发亮。
谢宗珏还在那里无声无息地看着他。
没有任何风吹草动,静谧的好像不太真实。
沈瑟上岸后,察觉到一股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好像有人或是东西在暗处看着自己。
是**的,也是很强烈的一股视线,如同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那样意味不明的视线很奇怪。
青年掌心发了汗,头发也来不及擦,胡乱地套上了长衫。
可要系衣带时,心里没来由的紧张,腰带系得松松垮垮。
他又羞又烦,攥着小包袱,猛的回头张望。
月光之下,沈瑟余光中撞入一道黑色的模糊身影。
是个人!
沈瑟迟疑了一瞬,那道影子便很快的消失了。
他可以确定,对方不安好心。
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但总不能是个花姑娘吧?
殷山之中没有姑娘会对他有意思的,沈瑟很有自知之明。
刚才他做了什么,他心里清楚。
沈瑟不知道对方是否从那时就在偷看他了!
想到这儿,脸上又泛出了诡异的红色接着又有些发白。
沈瑟第一次觉得自己脸皮薄的要碎掉了,越想越没脸见人。
平日里看不惯他的人太多了,可大家都当他是傻子,对于他的所作所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说笑笑的也就过去了。
但这次不一样。
那是他的**。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被人传出去的话,肯定完了。
不仅他的晚节不保,他不可一世的弟弟也会受到众人的耻笑。
这个问题非常严重。
玩归玩,闹归闹,纵使沈瑟心理素质再好也遭不住被人说成欲求不满似狼虎!
当他意识到这点时,那种无措感蔓延至沈瑟全身。
就是很丢人,而且不知道该怎么排解这种慌乱的情绪。
沈瑟不愿再待到这里了。
他只想回家。
回到自己的窝里。
可能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再出门了。
见状,谢宗珏的神色越来越复杂。
他不过是下意识的撤到了树后,并非有意......罢了。
谢宗珏明白自己的行为太过失礼,他想要给沈瑟解释,却也没有机会了。
沈瑟就算不离开,面对面地跟他对峙,恐怕谢宗珏都没办法说得清楚,他刚才为何要躲那一下。
明明就是做了亏心事,对那个傻子有了不切实际的想法。
或许那个傻子见了他,会跟往常一样凑过来,像向他献起殷勤。
只可惜,对于谢宗珏这样的人来说,这种想法早就超越了他的道德底线,就不该出现。
何况喜好男色并非光彩的事,他怎能接受自己心中喜恶变了一个天地?
谢宗珏心里略有不爽。
就如这午后闷声不响的细雨,躁郁地堵在他的心口,让他不好受。
特别是在看到那个傻子似乎并不傻,发现有人在看他后慌忙离开时,那种不爽已然达到了顶峰。
原本谢宗珏只是来这里练剑,没想到会碰到这种事。
练剑最讲究心如止水,剑气合一,当下他还有什么心思练剑呢?
于是,谢宗珏鬼使神差地来到池边。
盯着鞋尖前那些散落的野果,注视了很久。
即便是天黑了下来,那红色的野果还是夺目刺眼......就像那人身上与旁人略显不同艳丽。
谢宗珏耳尖染上一抹不算明显的淡红。
他想他一定是疯了。
因为他意识到那个人喜欢自己。
他是他想要便能得到的......不费吹灰之力的......
谢宗珏压下自己阴暗的想法,捡起地上的果子。
他一向厌恶沈瑟,此刻却疯狂回忆着那人给自己示好时的模样。
在将果子放到鼻尖的那一刻,谢宗珏突然察觉到了这什么东西。
色泽艳丽,清气扑鼻。
这并不是寻常野果,而是情果。
殷山上,这样的果子很常见,殷山弟子都能辨认出来。
这种效果甚微的情果遍地都是,一点儿也不稀奇。
修炼之人勿食后顶多身体发热,精力亢奋;寻常人勿食后,意志坚定者硬抗也能抗的过去,若是不够坚定.....
谢宗珏踢开地上挡路的果子。
杂草之中,他看到了一枚玉佩,上面浅浅的雕着沈字。
这个玉佩,沈平笙有块一模一样的,成天戴在腰上,从来不离。
想必是这对兄弟来到殷山前家中唯一的信物。
沈平笙有的,沈瑟也应该有。
他没见到沈瑟身上有这样的东西,只有贴身佩戴才会在平日里看不到,脱下衣服时掉出来。
玉佩光滑温热,谢宗珏无意地用手指摩挲着上面笔触的凹陷,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跟沈瑟没有任何关系,没理由管他落下的东西。
丢掉或是私藏,只要他想,就都可以。
可他怎么能这样无耻低劣?
谢宗珏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纠结什么。
他从来不会为了这些事情烦心。
所以他把玉佩收了起来。
·
下山有很多路。
谢宗珏偏选了他往日不会走的那道。
是能经过那人屋子的路。
当男人看到那个小破房子的一角时,他终于说服了自己。
既然做不到将玉佩丢掉,又没理由私藏,那也只有物归原主了。
可若是不知道该怎么做的话,只要当做没看见就好了。
没理由,也不应该走到这里。
·
另一边。
沈瑟回到屋里。
房门一关。
他确定这里只有自己一人时。
沈瑟脸上的镇定立马松懈下来,变得懊恼无比。
走之前他连衣服都没穿好,给弟弟留的野果都扔到地上不管了。
他隐隐约约觉得是那果子不对劲,但并不确定。
好不容易捡了那么多,全白捡了。
沈瑟很烦,也很慌。
他倒不怕自己被人看光,而是被人看到在做那种事。
这是沈瑟无法接受,也无法忘记的事实。
那人绝对不是偶然路过!
既然会躲,那就不知道看了多久。
沈瑟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所以他很害羞,也很怕这件事被张扬出去。
原主没有羞耻心,但他有,他弟弟也有。
他可以无耻无赖无脑,却不可以如此荒淫无道。
也只有沈瑟这般看似没心没肺,心思却无比细腻的,才能在这个时候想到沈平笙。
一想到无辜的沈平笙,沈瑟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他这哥哥当的可真失败!就是个拖油瓶!
沈平笙待会儿肯定会来找他的。
是否该把这件事情告诉沈平笙,提前给他打个预防针?
可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更不好意思跟一个少年去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还是不说了,反正也说不清楚。
他连谁在偷看他都不知道。
算了。
沈瑟往门上插了一根木头。
现在他谁也不想见,包括沈平笙。
青年放下小包袱,湿漉漉的长发黏在背上,白色薄衣被沾湿后印出青年上半身的轮廓。
在这闷热的天气里,等会儿就干了。
沈瑟无心去管这些,更没发现自己少了一个东西。
正当他把包袱里的衣服拿出来时,院里的木头门被人推开了。
过了一会儿,那人才行步稳当地往院里走来。
听这声音,绝对不是他的平笙!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