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庭院内,师徒四人正围在一方小木桌旁吃饭。
今日的午饭全部出自商落落一人之手,原著内为了体现女主的多才多艺,给她加了不少实用的小技能。
“可爱小厨娘”就是其中之一。
她端着一盘菜从灶房中走出,只见少女裹着靛蓝色的粗布围裙,用绿头绳扎了两个小啾啾,几缕不听话的发丝被灶火烘的微湿,贴在她圆滚的脑袋上。
商落落弯腰,把菜搁在木桌中央,眉眼弯成了月牙:“最后一道菜,红烧海鱼!小师弟,这是师父特意叮嘱我做的,为的就是让你多补补身体。”
盘中,浓亮酱汁裹满鱼身,葱丝和姜丝铺在上面,有热气慢慢从底下散上来,陆绾吸了一口气,已经迫不及待得准备动筷了。
夏之南把眯眼笑的商落落拉在自己身旁,一边数落着她,一边帮她解开围裙:“就你话多,师父的好心思全被你给捅出来了!”
说着还小声嘀咕着:“也不说给大师兄补补身体。”
“什么?”商落落耳朵有些红。
“吃你的饭!”
“可是大师兄,师父还未动筷,我怎么吃?”
“行了!”陆绾咳嗽了一声,她刻意加重了语气,“越发没有规矩。”
两人禁声,陆绾执起筷子,探入鱼腹中挑了一块鲜嫩肥美的鱼肉,焦黄的鱼皮粘在上面,不断有酱汁流下来。
她把鱼肉放在谢宁碗里,抬头,却发现面前两个弟子神色古怪地看着她。
于是,她又分别给夏之南和商落落夹了鱼肉。
“前几日捉妖辛苦了。”陆绾解释道。
弟子们这才纷纷动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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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陆绾帮着徒弟们收拾桌子,却发现,本来坐在自己旁边的谢宁,不知何时挪到了椅子边缘,正盯着碗内剩余的大半白米饭愣神。
她走过去,蹲下,小声问道:“阿宁,怎么不吃,可是不合胃口?”
“没有的,师父。师姐做的饭是极好的,只不过弟子这几日闹肚子,所以咽不下饭。”
“这样啊。”陆绾拍了拍他的背,“不舒服就和师父说,不用坐那么远。”
谢宁点头。
待陆卿回走远后,他又开始盯着那碗白米饭发呆。
木筷戳动着米粒,一下一下的,好像那颗跳动的心,他有意去制止,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陆卿回这几日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明明自己能独自练功,却要耐心地手把手教;明明夏天根本不会冻着,还是会在夜晚吹风的时候问自己冷不冷;明明饭菜就在眼前,第一块鱼肉却要给自己夹;明明说着最温柔的话,表情却还是和以前一样,冷冰冰的。
是因为他是刚收来的弟子吗,所以要格外照顾些。
或许是这样,不,一定是这样。
得到确切推断后,谢宁才放下心来,开始慢条斯理地夹米饭吃。
远处,刚从灶房走出的商落落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
“大师兄,小师弟他怎么,怎么光吃米饭呀?师父给他留了那么多菜,他一口也不吃?”
夏之南往那边撇了一眼,然后揉了一把商落落的发顶,散漫道:“你做的饭很好吃,应该是你小师弟比较爱吃米饭。”
“别动!”商落落捂住头,“都弄乱了!”
夏之南只好收了手,讪讪地笑笑。
而在屋内端坐的陆绾,也把这一幕尽收眼底。
这几日,她神奇地发现,只要对谢宁在言语中流露出若有若无的关心,或者是不经意间和他进行肢体触碰,这小子就会暗中避开她,开始一个人瞎想。
很好,大幅度提升改造值的第一步,就是让他相信陆绾是个好人,在这种细枝末节的感化中忘记仇恨。
她用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去想改造成功后的幸福生活,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耳边传来。
夏之南的语气里已稍显慌乱:“师父,是我。”
“什么事?”陆绾起身去开门。
只见他手里捧着一只瘦小的鸽子,鸽子脚爪上裹着一条麻线,线的尾端正握在夏之南手上,显然是一张信卷。
夏之南扯断线绳,把信卷展开递给陆绾:“师父,‘甜水井’出事了!”
陆绾接过信卷,她对这段情节有影响。
“甜水井”是依靠沿海一岸建立的一个不大的小村庄,村落临海,打出的井水水多苦涩难咽,甚至能喝出盐巴来。村民们为了解决水源问题,费劲千辛万苦,终于在岩石的缝隙中打出一口甜水井。此井水质甘甜,且源源不断,养育了一代又一代渔民。
于是,后世的人们为了纪念这口养活村落的水井,就给他们村起了一个“甜水井”的名字。
只不过,就在不久前,“甜水井”发生了荒谬的事。
因为甜水井建在村落后山的岩石缝隙中,村民们每日打水不方便,于是村里人就想出了一个妙招。
他们把村里的成年男性分为四组,在每月的初一,初十,二十,三十轮流打水。可就在前几日,第一组打水的男子迟迟不归,第二组打水的男子前去寻找,也同样失踪了。
此事像阴霾一样笼罩在甜水井之上,有人传言这一定是大妖所为,还有人说是因为“甜水井”本来就是属于山神的,现在被他们挖出来用了这么多年,引起了主人的怒火,不久之后就会发生一场火灾,所以村民都会死于这场大火之中。一时之间流言四起,村内人心惶惶。村长忧心万分,只好传信于陆卿回,希望她可以帮助。
陆绾攥住信卷,夏之南皱眉道:“师父,这手段,会不会是妖。”
陆绾道:“备马车,即刻启程。”
她当然知道,□□、更没有什么山神,是货真价实的嗜血大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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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三人各怀心思,夏之南在前面纵马,他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道:“师父,天快黑了,这附近没有村落,只能在车上凑活一晚了。”
“好。”
陆绾把车厢底板内的软褥子抱出来,她半跪着抚平边角,待四角扯得平展,又将上面的灰尘扑打干净。最后她拿出一块枕头放在褥子的三分之一处,以此把它分成两部分。
她指着那三分之一道:“落落睡这边,之南和阿宁睡那边,条件艰苦,大家能挤就挤一挤。你们两个男子汉,记得让一让落落,知道了吗?”
“是,师父。”
商落落坐立不安,她点亮烛火,略带担心地问道:“师父您不睡吗?”
陆绾接过烛火,跳出车厢外:“我守夜。”
夜晚,待到身边人的呼吸已趋近平稳,谢宁才堪堪睁开了双眼。
他望向车窗外那道朦胧的影子,白影一动不动,微亮的烛火照在她的身上,使她的身形越来越柔和。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然后把眼睛紧紧闭上。
陆绾举着烛火,此时她的四肢已经有些酸痛,坐了一下午颠簸的马车,现在又出来站着守夜。若是说不累,那一定是假的。
只不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为了车内那三个徒弟的安全,她必须在这好好守着。
等到第二日,她昏昏沉沉钻进了马车,再睁开眼时,是被系统的提示音吵醒的。
【严重OOC,严重OOC,严重OOC!-5!!!请宿主注意自己的仪态,尽快调整睡姿!!!】
陆绾迷茫地眨了眨眼,睡眼朦胧中,她似乎感觉到有四只眼睛正在瞧着她看。
只不过,那四只眼睛在高处,她在低处。
她翻了翻脑袋,低声迷糊道:“难不成跑到巨人国来了吗?”
【请宿主不要胡言乱语!您现在在名叫《东海妖异录》的平行时空内,您是陆卿回!OOC,-1】
什么?陆卿回?不对……陆绾猛一激灵,她抬起头,在强烈的日光下瞪大了双眼。
她的头怎么在地上,她屁股为什么撅着,还有,还有,为什么被褥上面全是她的哈喇子。
“师父,您没事吧?”商落落站在一旁,想把她扶起来。
“没事,为师自己能来。”陆绾摆了摆手,以强硬的语气拒绝了商落落。她跟醉酒的汉子一样,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拿出手帕把口水擦干净。
忙把略微打开的衣襟扣上,陆绾快速背过身,一本正经道:“把被褥收了吧。”
说起被褥,这缝被子的人怎么如此独特,为何一面粗糙,一面光滑。
“这被子怎么这么……”陆绾刚准备把那二人的注意力转到被褥上,不料定睛一看,她怎么就穿了一只袜子???
看破这一切的谢宁立刻说破了:“师父,您袜子在头上。”
“是吗?”陆绾摸了摸乱糟糟的毛发,一只袜子便掉了下来。
她尴尬地蹲下身子捡袜子,表情完全僵住了。她现在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商落落跟看到傻子一样担心地看着她,谢宁还在那里偷偷憋笑,这糟糕的系统还非要等一切发生才开始提醒她……
啊啊啊啊!陆绾心中咆哮出一阵怒火。
可表面还要装得风平浪静,她蹲在地上不动,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冷静地叠着褥子,然后指挥道:“为师现在要打坐,你们俩到前面帮大师兄。”
商落落还是一脸担心地看着她:“可是师父,弟子觉得您更需要帮助。”
“为师不用,为师要静静。”
就这样,陆绾的三个弟子,一天都没有进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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