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卫夏烟盯向景元白那被烛火染得金红的唇,只觉得嗓子一紧。

要景元白亲她,她接受不了。

现在反过来还要她主动,那她就更做不出来了。

卫夏烟思索半刻,硬着头皮提醒:“咳,景公子,要做这种事……一定要是两情相悦之人才可以的,你……明白吗?”

她说完,便紧盯少年,不出意外的在对方面上看出些不解来。

“两情相悦?怎么才算?”

“就是……彼此喜欢,像小桃他们那样。”卫夏烟试图找个例子出来。

她伸手指过去,景元白的目光就随着落过去。

小桃许是喝了点酒,小脸红红的,正笑着依偎在蓝衣小公子怀里看高台处的歌舞。

两人面上皆是欢愉,说话时看向彼此的眼神,毫无保留的流露出自己的爱意。

景元白收回视线,笑道:“要抱吗?我们也可以。”说着,他还真挪椅子过来,“烟烟,来我怀里。”

“……”

卫夏烟自然没动,她发现,面对着景元白这张白纸,解释就变成了世上最困难之事。

二人一有动作,卫夏烟便敏锐的发现了上方花娘探过来的视线。

这下她相信景元白不是在诓她。

花娘真的在怀疑他们。

卫夏烟觉得,清河镇这个地方还真和她所理解的古代不同,这里的每个人好像都很奇怪。

她没有动作,景元白似是也不恼,少年的眸子里皆是纯澈清明,神情随性闲适。

好像再等她主动靠过来一样。

卫夏烟拿起茶杯,用喝茶来掩饰尴尬,可手指一握住杯子,便觉这杯子滚烫的很。

她表情微变,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应当是又“发热”了。

可能并非是杯子烫,而是她的手烫才对。

这种感觉一来,她便觉得热燥难耐。

以往生病发热的那种感觉,好像和这几次的发作不太一样,卫夏烟第一次对她身体上的异样起了疑心。

可如果不是生病发热,又会是什么原因呢?

过了好一会儿,烦躁的感觉也没消除,但景元白的耐心差不多已经耗光。

少年面上含笑,眼底的情绪却如冰似寒:“烟烟——”

景元白还没说完,卫夏烟就一把攥住了他的手。

卫夏烟刚刚已经被那种闷热感燥的脑子不清醒,身体仿佛开始摇摇欲坠,她本想扶住桌面,却因视线模糊看不清而抓错了地方。

她掌心滚热,像是沸腾的水一样,可才一贴上景元白的皮肤,体内的热气便迅速消退。

卫夏烟瞬间清醒。

她大口的喘了几下,下意识想要道歉。

本想解释自己不是故意抓他的手,可景元白却没看她,只是表情奇异的低着头,欣赏被她拉住的那只手。

景元白不懂什么情爱,他连最基本的人情世故也不明白。

在过去十几年的漫长岁月里,他只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看着不喜的东西是可以毁掉的。

他口中的“东西”,自然也包括人。

小厮用狗盆装着残羹剩饭给他送来,逼着他吃,景元白虽不懂小厮为何这样对他,可还是感觉到了不喜。

两天后,前院发现小厮失踪,过来寻人。

正瞧见景元白蹲坐在台阶上,盯着啃骨头的狗赏玩。

直到来人想明白狗盆里的骨头从何而来,吓得三魂去了七魄,景元白就在没收到狗盆送来的饭菜。

刚刚卫夏烟不想亲他,景元白还在想,要不要毁掉她。

可眼下,他又不想了。

烟烟的手很软,握上去的感觉和握自己的不同,如果毁掉了,以后是不是就再也体会不到了?

少年的心思卫夏烟当然不知,她只是一时间没来得及松开。

等她想抽回去时,思路一转,非但没抽走,反而还握的更紧了。

“景公子,我们想做样子给花娘看,不一定非要亲吻,”提到这两个字,她还是忍不住面红,“像是这样,也未必不可。”

“你说的有道理。”景元白很好说话,随即道:“那烟烟就一直握着我的手吧。”

“好。”

卫夏烟松了口气。

反正睡觉都在一张床榻上,握个手而已,还是能接受的。

不久,高台上的歌舞就表演完了,台子上方的烛火被人为熄灭,卫夏烟闻到了一股淡而清雅的香味。

“看了半晌的表演,正是为了这一刻,总算是没有白来。”

“是啊,今夜又是个美梦了。”

卫夏烟听到旁侧那一桌的二人在说话,不由得搭了一句,“请问,你们说的是何意?”

转过身的女子肚子较大,想来是怀了几个月了,她对着卫夏烟善意一笑,耐心解释:“一看二位就是第一次来吧?”

卫夏烟轻轻点头。

那女子又道:“这味道叫做情人香,只对天下有情人生效,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能起到些安神之用罢了。”

卫夏烟不懂。

女子的丈夫便也跟着开口了。

清河镇治安差,屡屡发生事端,官员又无作为,导致本地的百姓整日里寝食难安。

尤其是新婚或是尚在谈婚论嫁的眷侣们,一点矛盾便会激化放大,久而久之,争吵不断,大家的日子也是越过越糟。

花娘是两月前搬来清河镇的。

一开始大家对她这间声乐场并无好感,直到有人光顾,闻了香,发现回去之后心绪平静,这间名为“封尘”的场馆,才陆陆续续被传开了。

香?

卫夏烟看向景元白。

莫非景元白是为了这香而来?

不过她的猜测并没得到答案,景元白由始至终都坐的安然,一只手撑着下巴,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动容。

情人香的味道散掉后,花娘便在上方轻声开口:“今晚便到这里了,各位请回吧。”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唯独卫夏烟和景元白没有动。

“我们也走吧?”

卫夏烟说着,总算能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了,刚刚一直握着景元白,现下都有些不过血了。

她晃动几下手腕,见景元白起身,就也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并肩出去,顺着青砖小路往正门口走,忽听远处一阵嘤嘤啼哭,卫夏烟拍了拍景元白,往声源方向指过去。

少年点了下头,二人就转变了路线。

小路两侧的桂花树生长的密密麻麻,走上几步,卫夏烟才觉,这桂花林远不似看起来的那般小。

他们仿佛走了很久,才看到站在树下的红衣女子。

花娘?

卫夏烟讶异的望过去。

便见背对二人的女子抹掉泪珠,盯着飘香的桂树呓了声:“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①”

花娘说完,转过头来看着他们:“两位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

卫夏烟心说。

她见景元白似乎没打算开口,就主动道:“你的情人香,很好闻。”

“那便明日再来吧。”

花娘朝着二人拂了一礼,逐客令的意思明显。

卫夏烟轻扯过景元白袖口,两人又顺着来时路返了回去。

进客栈前,卫夏烟还看到蓝衣小公子背着小桃,似是打算去对街还没关门的铺子买云吞。

小桃听到动静,回头看他们,便笑着又朝他们挥了挥手。

“烟烟姐姐,我们明日就启程回云都了,要记得来观礼哦,我们住在云都城甜水镇柳街巷,门上有桃花的那家就是哦。”

卫夏烟说“好”,就和景元白进了门。

卫夏烟原以为这么晚了,一楼已经没有客人在用膳,没成想,迎面就撞上店老板送来的热酒。

她寻着望去一眼,有两人穿着黑色长衫,似是也正看向他们。

那二人长着差不多的大众脸,表情虽然掩饰的不错,可眸中的凶光却很难遮住。

卫夏烟不由得看向景元白,景元白倒是没怎么注意,已经慢条斯理往二楼去。

许是折腾了半宿,两人都累了,一进门,卫夏烟就自动自觉去到榻的里侧躺下,景元白吹熄烛火,也躺下了。

屋内再次暗下来,卫夏烟却很难入睡。

她脑子里不断浮上刚刚那两人看过来的表情,总觉得哪里不太妥当。

“景公子,你……熏香了吗?”

她悄声问。

“那香对付蛇虫鼠蚁效果不错,可以用整夜,不用担心。”

景元白闭眼回。

卫夏烟咬了咬唇,翻身过来,看着月色下已有困意的少年,“若是要对付人呢?”

“无用。”

景元白才刚回完,卫夏烟便耳尖的听到一丝声响。

两道刻意放轻的脚步声顺着楼梯一侧上来,目标像是他们的房间。

就在卫夏烟想坐起时,景元白却懒懒的翻了个身,一只手搭上她,把她按了回去。

“困,要睡觉。”

“景公子,好像有人——”

“乖,闭眼。”

景元白说完,轻轻动了两下,似是将头也靠了过来。

“吱嘎——”

门被明晃晃的刀刃划开一道缝隙,卫夏烟虽然半闭着眼,但还是看的一清二楚。

她心说,完了。

这清河镇果然匪患猖獗,这么明目张胆的闯进来,若是只劫财也就罢了,不会还想要命吧?

她正想偷偷推一把身边的少年,就见景元白搂她更紧,呼吸均匀带着清凉,一下一下喷在她颈侧,像是完全睡着了。

卫夏烟可不想等死,而景元白刚刚也说了,那香对人无用。

她尝试着想要推开压过来的景元白,却发现根本推不动。

景元白又不会武功,现在还一无所觉。

卫夏烟心下焦急,眼看着摸近的一人,已经对着他们举起了长刀。

①出自清代纳兰性德的《木兰花·拟古决绝词柬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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