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与你们同门派?”南禹挑眉,清朗的声音在公堂上回荡。
“自然!”胖子挺了挺胸脯,试图显得底气十足。
“好!”南禹突然提高声调,“那我们对暗号!”
胖子一愣,直觉告诉他这狐妖在设套,但此刻箭在弦上,谁嘴快谁就占上风。
他嘴唇翕动,正想胡乱编一个,南禹却已抢先一步,语速快如连珠:“奇变偶不变!”
……什么鸡?什么鸥?
这暗号简直闻所未闻!
胖子脑子里嗡的一声,完全摸不着头脑。仓促之间,他根本来不及细想其中含义,更别提编造一个像样的下句了。
情急之下,他只凭南禹口中“奇”字的发音,联想到常见的家禽,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鹅、鹅叫鸭不叫?”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绝伦,脸皮瞬间涨得通红。
南禹差点笑出声,强忍着,眼中戏谑更浓,“反应挺快嘛。再来,巴山楚水凄凉地!”
七个字掷地有声。胖子彻底卡壳了,额角渗出细汗。
如果说第一句还勉强能靠字音胡诌,这第二句简直像天书砸下来! 他连半点门道都摸不着,更别提接了。
眼看要露馅,他只能抓住对方临时加码这点做文章,支吾了半晌才梗着脖子反驳:“不对!暗号分明就一句!你小子信口胡诌,想诈我?”
“哦?”南禹拖长了调子,用看傻子般的怜悯眼神上下扫视着他,“连暗号几句都要想半天?那你说说,第一句暗号什么意思?”
胖子心头狂跳,冷汗涔涔。
他刚才不过是急中生乱,随口应付罢了。这臭小子反而揪住他情急之下的胡话不放。那前半句暗号本就意义不明,什么鸡啊鸥啊的,能有什么含义?!
骑虎难下,他只能硬着头皮,把水搅浑,咳嗽两声,强装镇定地胡诌:
“哼!这暗号……这暗号深奥着呢!是在时刻警醒我们修道之人,莫要被红尘俗世迷了眼!要大隐于市,回归自然,体悟本心!懂吗?”
见他竟能如此面不改色地瞎掰,南禹再也忍不住了,捧腹大笑,清朗的笑声在肃穆的公堂上显得格外刺耳。
络腮胡被笑得面红耳赤,恼羞成怒,立刻向堂上拱手:“刺史大人!这狐妖顽劣不堪,当堂嬉笑,扰乱秩序,藐视公堂,请大人严惩!”
一直看戏看得饶有兴致的宋刺史闻言懒洋洋地拍了下醒木:“肃静!”
“对、对不住,”南禹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实在是这位‘同门师兄’的体悟太过精妙,让我茅塞顿开,喜不自胜啊。”
见戏弄够了,南禹整理了下衣袖,朝身旁的衙役拱手道:“劳驾,借纸笔一用。”
待笔墨备齐,他执笔在手,笔锋在砚台边轻轻一荡,抬眼朝原告席投去个意味深长的笑,“诸位可要看仔细了,什么叫‘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公堂上一时只听得笔走龙蛇的沙沙声。
不多时,南禹搁笔,将写满奇异符号的宣纸轻轻一抖。
衙役会意,当即高举宣纸在堂中巡展一周,纸上游走的墨迹如行云流水,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嘶——”
“这……这是何物?”
“鬼画符吧?”
堂下议论纷纷。纸上那些前所未见的坐标轴、标注着sin、cos的曲线,以及划分明确的四个象限,令众人目瞪口呆。
南禹环视一周,目光掠过众人茫然又好奇的脸,最终落在胖子那张强作镇定却冷汗涔涔的肥脸上,唇角微扬,悠然开口:
“诸位莫惊。可曾听闻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这纸上所绘,名曰四象限,其玄妙之处,比之四象,犹有过之!乃推演变化、洞察规律的无上法门。”
他话锋一转,矛头直指胖子,“这位精通暗号、深谙本心的同门师兄,既然你体悟得如此深刻,不如你来给大家说说,四象限法则是什么?这图上的奇与偶,又作何解啊?”
胖子死死盯着那张天书般的图纸,只觉得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那些横横竖竖、弯弯曲曲的线条和符号,比符箓还要诡异百倍!
别说解读,他连那些符号都分不清!刚才那番关于“回归自然”的鬼扯,此刻显得无比苍白可笑,仿佛一层薄纸,被南禹轻轻一戳,便碎得彻底。
他的嘴唇哆嗦着,喉结滚动,半个字也挤不出来。豆大的汗珠顺着肥腻的脸颊滚落,在死寂的公堂上,清晰可闻——
“啪嗒。”
“啪嗒。”
裴夏指尖轻叩桌面的节奏忽地一顿。
他凝视着公堂中央那道蓝衣银发的身影,眸色渐深。
不对。
眼前这个言辞锋锐、神采飞扬的狐妖,与记忆中那个阴鸷狡诈的同僚判若两人。
昨夜月华如水,怀中人颤抖着哽咽:“我不是他。”
彼时他只当是狐妖的胡言乱语,可此刻看来……
堂上,南禹正扬袖点向那张写满“天书”的宣纸,眼尾微挑,笑意里透着几分狡黠。银发随动作流泻如星河,整个人宛如一簇跳动的焰火,明亮得刺眼。
陌生。却莫名地——
令人心悸。
裴夏不自觉地摩挲着指腹。那眉眼神态、举手投足,甚至得意时微微晃动的发梢,全都与记忆中的“南禹”截然不同。
正是这份陌生,在他心底撩起一丝危险的探究欲。
——你,究竟是谁?
堂上,南禹仍在与胖子斗智斗勇,浑然不觉自己已成为某人视线的焦点。当他把“函数”都搬出来时,看着众人茫然的表情,就知道胜券在握。
果然,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所以,你连暗号的含义都说不清楚,还敢妄称同门?”南禹挑眉,语带讥诮。
胖子被问得哑口无言,额头冷汗直冒,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宋刺史见状,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抓住时机,醒木一拍:“原告方证词前后矛盾,不足采信!狐妖招摇撞骗、拆散家庭之罪名不成立,当庭释放!至于这孩子,继续由方氏抚养。”
听到判决,南禹唇角微扬,转向方槐眨了眨眼。妇人怀抱着孩子,眼中盈满感激:“多谢恩人。”
这场闹市狐妖案终于真相大白。九尾狐妖非但未曾蛊惑人心,反而揭穿骗局,救家暴妇人于水火。
原告席上,络腮胡强作镇定,而那作伪证的妙算子已然瘫软如泥,衙役拖着他往外走时,地上留下一道湿漉漉的水痕
“退堂——”
就在众人以为案件尘埃落定时,异变突生。
络腮胡突然暴起,一把拽住方槐的手腕:“贱人!你以为这样就完了?”
他眼中闪着怨毒的光,恶狠狠道:“你这些年吃我的用我的,这笔账总要算清吧!”
方槐脸色瞬间煞白,怀中的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
南禹眼神一凛,正要上前制止,忽听屏风后传来一道冷冽嗓音:
“放肆。”
这声音——
南禹心头一跳。是裴夏!可这人不是早该离开了吗?竟一直在屏风后旁听?
思绪未定,金丝屏风后转出一道挺拔身影。
来人眉目如画,玄衣墨发,威严天成,赫然就是云梦二皇子裴夏。
众人慌忙跪拜,连宋刺史都惊得从座位上滑下来,伏地叩首。
裴夏径直越过众人,端坐上首。周身威压如山雨欲来,声音冷若冰霜:“原告可知罪?”
络腮胡伏跪在地,闻言瞳孔震颤。
他本以为自己作为原告,案子结束就能全身而退,没想到二皇子竟亲自出面。但想到自己不过是管教妻子,又壮着胆子道:“殿、殿下,草民何罪之有?”
“未曾殴妻?未曾残害骨肉?”裴夏冷声诘问。
——这分明是在为方槐撑腰。
南禹愕然抬头,视线与裴夏短暂相接。那双眼眸清冷如月,又似深不见底的寒潭,令人不自觉地想要探寻,稍不注意就会深陷其中。
裴夏视线一触即离,南禹却忽然觉得挪不开眼。
高座之上,年轻的皇子气势如虹,恍若汇聚了天地间的浩然正气。他手持正义之剑,似要劈开这浑浊世道,为苍生开辟一条光明之路。
——是云梦希望,亦是百姓之明灯……
原来这就是天之骄子。
南禹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惊到,慌忙垂眸,却压不住胸腔里异常的悸动。
庭审还在继续,络腮胡似乎没想到皇子竟然拿家暴一说给他定罪,他丝毫不觉得自己犯错,叩首嘴硬道:“殿下,这是草民的家事,妇人不听话就是该……”
“啪!”
醒木重响,震得众人心头一颤。
裴夏冷眼扫过堂下:“凡我云梦子民,皆需谨记——”
众人忙叩首:“是。”
在众人的簇拥中,年轻皇子眉峰如剑,目光如炬,沉声道:
“云梦律法有载,殴人者,乃故意伤害之罪。殴妻残子,岂得免于法?若世人皆效所为,女子之位何存?云梦之未来安在?”
清冷的嗓音掷地有声,每个字都如利剑出鞘,直指这个男尊女卑的世道。
南禹静静跪立一旁,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这样超前的思想,这般凛然的气度。
不愧是原著主角,这人格魅力——
当真让人难以招架。
啊啊啊大家看个乐呵就好了,千万不要深究逻辑,作者逻辑废[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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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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