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掉马

南禹深吸一口气,试图将脑海中那些不合时宜的画面驱散。

可越是努力压抑,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描写反而越发明晰地浮现——裴夏的强势、霸道,还有那近乎偏执的占有欲,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烫得他心慌。

冷静,必须冷静……

他反复默念,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侧的车帘。

再次深吸一口气,他猛地撩开帘子,让窗外飞掠而过的景物强行闯入视野,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裴夏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南禹那边细微的动静,包括陡然急促又强行平复的呼吸,都清晰地落在他的感知中。

自从半月前回到京城,这个“南禹”就变得判若两人。

从前那个死缠烂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姻缘神,如今独处时竟像只受惊的兔子,连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明显的躲闪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羞怯?

修长的手指在膝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裴夏不动声色地梳理着这半月的异常。

过去的“南禹”见了他,不是谄媚讨好就是哭天抢地寻死觅活,何曾像现在这般,明明紧张得浑身绷紧,却还要偷偷摸摸地觑他一眼,然后兀自脸红。

更耐人寻味的是,方才扶住对方腰身那一瞬,他清晰地捕捉到那截腰肢瞬间的僵硬和细微的瑟缩。

那是身体最本能的抗拒。

要知道,原来的“南禹”可是恨不得扒光了自己往他床上钻,何曾有过半点排斥?

——孤魂野鬼。

裴夏在心中冷冷地盖棺定论。

那具躯壳里,属于原来那个令人作呕的灵魂气息已彻底消散。如今鸠占鹊巢的,不知是哪个角落飘来的游魂。

他倒要看看,这个冒牌货,费尽心机潜入他身边,究竟图谋什么?

辇车内一片寂静,只有车轮辘辘碾过路面的单调声响,以及南禹那努力压抑却依旧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在想什么?”

裴夏忽然睁开眼,目光如实质般淡淡扫来,精准地锁定了那个正对着窗外“专心”看风景的身影。

南禹心头猛地一跳,强作镇定道:“没、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天气不错……”

——撒谎。

裴夏眯起眼睛,目光如刀锋般划过对方紧绷的侧脸。

那闪烁的眼神,无处安放的双手,还有不自觉咬住的下唇,都在无声地揭穿这个拙劣的谎言。

不过有趣的是,那些被仓皇掩藏的心思,似乎与自己有关。

与从前那个毫不掩饰欲/望的“南禹”不同,这种羞于启齿的念头,反倒显得更易于拿捏。

裴夏唇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试探的乐趣,莫过于此。

他忽然很期待,这只披着旧皮的“新猎物”,惊慌之下还能露出什么破绽。

南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被当成猎物观察。

冷风拂面,他的思绪渐渐清明,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个变态的所作所为仍让他心有余悸,因着自己没有那方面的能力,便以折磨他人为乐,越看他痛苦,就越发兴奋。若不是裴夏及时赶到……

后怕与庆幸交织,他忍不住悄悄侧目,发现裴夏又闭上了眼睛,轮廓分明的侧脸在偶尔掠过的光影中显得格外深邃。

这是他穿书以来,第一次与裴夏如此平静地共处。距离近了,对方容貌带来的冲击力才如此真切。

视线不由自主地滑过对方冷峻的眉眼、挺拔的鼻梁、紧抿的薄唇,最终定格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上。

修长、有力,虎口覆着薄茧。

昨夜就是这双手,干脆利落地提剑抵住了那变态的脖子。

南禹的目光凝滞其上,思绪却骤然飘远。

原作里,裴夏正是用这样一双手,不容抗拒地扣住主角受纤细的腰肢,带着薄茧的指腹抚过肌肤激起战栗,又以绝对的力量将人牢牢禁锢在滚烫的怀中,俯身、索取……

停!

脑子里仿佛听见一声刺耳的急刹。

那辆在高速上狂飙、油门踩到底的黄色小火车被南禹强行打满方向盘,险之又险地在道德与理智的悬崖边缘拉了回来。

他猛地低下头,脸颊火烧火燎。

该死的凰文!真是害人不浅!

裴夏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了然。

这孤魂对他这具皮囊的妄念倒是直白。

虽龌龊,却比原主那阴毒算计的纠缠显得无害得多。

这种易于捕捉的情绪波动,或许能成为他掌控这枚“新棋子”的绝佳切入点。

毕竟,一个易于观察和引导的变量,总比一个深藏剧毒的隐患要好掌控。

孤魂野鬼而已,不足为惧。不妨……将这试探的游戏继续下去,看看这枚意外得来的棋子,能发挥多大价值。

“你很紧张?”裴夏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没、没有!”南禹连忙否认,迅速转移话题,“我只是、只是想就昨天的事情和你道谢……

说着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

昨夜的事情给他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胸口的烫伤还在隐隐作痛,针扎般的刺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那一切并非噩梦。他堂堂一个男人,竟差点被另一个男人强……

强烈的羞辱感与自尊的破碎感后知后觉地翻涌上来,南禹面色低沉,攥着袖口默不作声。

裴夏视线落在他泛白的指度上,停留一瞬。淡淡道:“是裴祯。”

南禹点点头,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忽然,他似是想起什么,眼眸一亮,“若是将此事公布出去,大皇子的储君之位岂不是彻底无望了?”

裴夏却冷笑一声,语气讥讽:“不可能。”

南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苦笑道:“也是……外界都以为我是你的人,而裴祯在朝野中根基稳固。若宣扬出去,旁人只会当这是一场‘夫唱夫随’的大戏,反会疑心是你借题发挥,构陷兄长。”

夫唱夫随?

裴夏眉头不易察觉地一拧。

这孤魂……倒是什么词都敢用,和原主一样不知羞耻。

他唇动了动,习惯性的刻薄讥讽几乎要脱口而出,视线却触及对方眼底那份真实的失落。

裴夏微微一怔。

这种情绪,在原来那个只知钻营和纠缠的“南禹”脸上,是绝不会出现的。

这孤魂,似乎还有几分廉耻和自知之明?

这倒是个意外发现。或许,这枚棋子的“可用性”比他预想的还要高一些?至少,懂得审时度势,不会一味地惹麻烦。

心中念头微转,那已到嘴边的刻薄话语又被无声地咽了回去。

沉默片刻,他忽得抬起左手,手腕上,那道将两人牵在一起的墨色姻缘线在烛光下泛出淡淡光泽。

南禹小臂同时传来一阵细痒。他抬起手臂,袖袍滑落,露出白皙的腕骨,墨线如游龙般缓缓浮现,与裴夏手腕上的线条遥相呼应。

“昨夜,你被绑时拨动了姻缘线,但我当时不明其意。”

裴夏修长五指轻抚过墨线,指尖微一用力,线条随之轻颤,“教你一套暗号。以不同频率拨动,代表不同意思。”

他指尖在线上轻点。

“短促三下,是危险;缓慢两下,是安全;连续五下,是需要支援……”

烛光勾勒着裴夏清晰的侧脸轮廓,眉目如画,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带着冷峻的气息。手指动作干脆利落。

他讲解得清晰而简洁。

既然决定暂时利用这枚“新棋子”,基本的通信能力是必须的,不能再因信息不明而被动。一个能有效传递信息的棋子,远比只会添乱的废物有价值。

南禹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落在裴夏线条完美的下颌和开合的薄唇上,一时有些出神。

心里忍不住嘀咕:啧,主角受真是好福气啊……

裴夏敏锐地捕捉到那丝心猿意马。指尖轻巧一弹,姻缘线顿时传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麻刺感。南禹手腕一抖,猛地回神,正对上裴夏那双冷冽如霜、隐含不耐的眼眸。

“专心。”裴夏声音低沉,“我没时间陪你神游天外。”

“记住暗号。”他语气转冷,“若下次因你分心误事,后果自负。我不介意让皇兄的狗,尝尝‘男宠’的滋味。”

南禹吓得打了个哆嗦,勉强挤出个认命的笑容,保证道:“您放心,我一定牢记在心,绝不再给您添麻烦。”

裴夏的目光在他低垂的脸上多停留了一瞬。

那双狐狸眼此刻敛去了平日的算计或造作,睫毛投下淡淡阴影,竟显出几分……顺眼?

这荒谬的念头快如闪电,在南禹疑惑的视线投来前,他迅速移开目光,冷声道:“记住就好。”

语毕,裴夏重新阖上双眼,辇车内再度归于沉寂,唯有车轮碾过官道的辘辘声响。方才的对话,恍若从未发生过一般。

二人一时无言,车厢内的气氛安静得有些压抑。

南禹靠着雕花椅背歇了片刻,精神便又活泛起来。

辇车平稳行驶着,南禹百无聊赖地掀起车幔,外头的景象顿时跃入眼帘——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旌旗招展。

行人摩肩接踵,叫卖声、谈笑声此起彼伏。蒸笼掀开时腾起的热气里裹着肉香,糖人摊前围满孩童,货郎担上的铃铛叮当作响。

南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那些投来的惊艳目光他浑不在意,眼睛只顾追着路边摊转。

“咕……”

肚子非常应景地叫了一声。正想着要不要厚着脸皮讨点吃食,辇车却稳稳停住了。

雪松香掠过鼻尖,裴夏已立在车外。

“下车。”

南禹恋恋不舍地又望了眼街边的糖炒栗子,这才跟着迈进“摘星楼”的朱漆大门。

感谢追读的小天使们![撒花]

本章两位主角心理belike:

裴夏:他看我,他果然馋我的身子。呵。

南禹:原著里面裴夏和主角受的车车太刺激了!!!(脸红jpg)

裴夏你小子是会自我攻略的hhh。

ps:这个时候裴夏和主角受还没见面,主角受后面会登场的,大家不要着急哈[垂耳兔头][三花猫头][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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