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寂静的夜,无星无月,只有淅淅沥沥的暴雨冲刷地面的声响。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惨白的光线下门口那人的影子被无限拉长,长到沈佩珮身上来。
她眯着眼望去,那黑乎乎的身影撑着一把竹伞,长身玉立站在佛堂门口,脸掩藏在伞的阴影里看得并不真切。
沈佩珮和穆月对视一眼,穆月静悄悄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门口那人岿然不动,再次用他那略沙哑的声线喊道:“阿姐”
“我来接你。”
沈佩珮此事已经分不清是闹鬼,还是“肖彦”的恶趣味。
她僵着身子,木纳地看着他,一步也迈不出去。不明白他藏那么久,这会为什么又要出来。
许是她的犹豫激怒了他,他跨过门槛,将伞一扔,大步朝沈佩珮走来。
穆月抽刀拦在沈佩珮身前,手里的长刀却不知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整个飞了出去。
眼看穆月还要拦,沈佩珮脑中系统的警报响个不停,提醒她保护男主安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佩珮一把推开穆月,扑到了楚云祁身上,双手环绕着他的脖子,额头冒出了冷汗。
她紧张得喘粗气,可越是紧张害怕,楚云祁就被她抱得越紧。
一时间,一切都安静下来,空旷的佛堂里似乎连时间都停止流逝。
穆月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柔弱的姑娘为保护他,抱住了入侵的恶人。
可那恶人却好像真的被她制服一般,一动也不动,任由她趴在肩上喘息。
“南之”
调整好情绪,沈佩珮拉开了一些他们之间的距离,认真注视着那双比墨色的眼睛,“你怎么来了?”
“下雨了。”,楚云祁将她凌乱的发丝别在耳后,声音里的沙哑消失殆尽,“我来接你。”
沈佩珮看着他的眼睛,平静无波,根本猜不到他究竟想干什么。
她不主动开口,楚云祁也闭口不言。
两两相望,尽是沉默。
“沈小姐”,穆月出声道:“这位是?”
他在一旁看了半天,看出了点头绪,虽不清楚眼前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但至少认识。
“哦”,沈佩珮转过脸来看他,立刻就松开了环着楚云祁的手,“他是我弟弟沈南之。”
“原来是沈公子。”,穆月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抱拳道:“方才冒犯了。”
楚云祁半张脸藏在烛火的阴影里,单只露出的那半张脸眯着眼睛,视线落在穆月那张洁净俊俏的脸上,表情更冷了几分。
穆月不知这其中隐情,以为是他误会了自己和他姐姐的关系,便解释道:“你姐姐还说梦到你生了病,心里不放心托我带她下山去看你呢,谁知那么巧就遇上了这大雨。”
说着他叹了口气:“不过好在你来了,你姐姐现在总算能放心了。”
“梦到我病了?”,楚云祁看向沈佩珮,半眯着的眼睛似笑非笑,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佩珮怕说多露馅,只轻轻嗯了一声,又因为心虚,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外袍。
楚云祁的嘴角瞬间勾了起来,看了看她身上的衣裳,又看了看穆月,笑道:“多谢穆公子对家姐的照顾,只是……”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扯沈佩珮身上那件外袍。
“唰”地一下,沈佩珮根本没反应过来,那浅金色的外袍便落到了他手里。
“山里晚上风大,家姐的披风我已经拿来了。”,说着他将外袍递给了穆月。
沈佩珮这才看到,他的手上真的拿着件披风,墨蓝色的,就是她带上山那件。只是这颜色太深,光线太暗,和他那黑色的衣衫融在了一起,不易分清。
厚重的披风劈头盖脸地朝她拢过来,沈佩珮还没看清就被楚云祁包在了披风里,脸对着他的胸口。
只听头顶他的声音响起,“不早了,我先带家姐回去休息。”
穆月常年混迹南山寺,对这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在佛堂借住一晚算不了什么大事,便道:“快去吧,一会雨大起来就不好走了。”
就这样,沈佩珮跟着楚云祁出了静安堂。
遮雨的伞不大,楚云祁个子又高,肩也宽,他们两挤在一把伞下实在是有些勉强。
所以沈佩珮一路都被楚云祁揽着肩,半抱着在走。
这时候她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竟是湿的。
他淋雨了?
如果他真如猜想中那样一直跟着她,那到了静安堂那会,他也应该一直在,不会被淋到才对。
还是说,他其实一直藏在外面?
一阵夹着雨点的风吹来,沈佩珮赶紧将身上的披风裹紧了些,头顶的伞面忽然倾斜了一下,遮在她脸前,那雨点一下就被阻隔在外面。
这时,她一激灵,冒出了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难不成这伞和披风,都是他冒雨去特意取来的?
可是,为什么?
沈佩珮不解地抬头看了一眼,只能勉强看到他下颌锋利的轮廓,心里那种恐惧的情绪却完全消失了。
她对自己的这种反应感到不安,要知道对猛兽失去敬畏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走了一路,两人身上几乎都被雨淋透了,才走回身佩佩的房间。
楚云祁先进屋,沈佩珮跟在后面习惯性地转身锁门。
就在这时,她被人抓着手强行转过身扑在门上,后背在木板上撞得生疼。
她正要发火推开他,楚云祁却抓起她的一只手放在鼻尖嗅着什么。
房间里黑漆漆的,视觉消失以后所有的感官都被无线放大。
衣服沾了雨水贴在身上,她全身都很冷,他喷在她皮肤上的呼吸就显得格外炙热。
“你在干嘛?”
她伸出另一只手去推他,却被他抓住了肩膀,又低头在她颈间嗅闻起来。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这让沈佩珮想起了以前姥姥家楼下那户人家养的一只金毛。
那狗很喜欢她,每次她出门在楼梯口遇见它,它都会摇着尾巴在她身边转来转去,不停地闻她身上的味道。
过了半晌,楚云祁的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才终于停止。
他松开了沈佩珮的手,转身点亮了屋里的油灯。
沈佩珮松了口气,走到放自己包袱的柜子前准备那帕子擦身上的水,就听身后一阵“哐当”声。
她不耐烦地转过身,正要问他还要做什么,就见楚云祁拿着墙角那个被她搁置了好几天的水桶。
“洗个澡。”,他说。
“去吧。”,沈佩珮伸手指向大门道:“门外左转那间就是浴房。”
“哦,应该是出门往西走那间就是浴房。”
可路是指了,楚云祁却没一点要走的意思。
沈佩珮还等着他离开好换衣服,见他一直不走,又问:“要我带你去吗?”
“不用。”,他笑了一下,又说:“我是说你,去洗个澡吧。”
沈佩珮皱起眉毛,十分不解,“为什么?”
又抬起手闻了闻,“昨晚她才洗的澡,不至于现在就臭了吧。”
“你去洗个澡吧。”,他说。
“不要。”,沈佩珮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刚刚淋了雨,这会又没热水,洗了会感冒……会得风寒的。”
“我替你烧水。”,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你去洗个澡。”
沈佩珮简直要疯了
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她洗澡,她洗不洗澡究竟和他有什么关系?
但这次却不等她开口拒绝,楚云祁便提着那水桶出去了。
沈佩珮看着他匆忙地背影,一时语塞,感觉今晚他出现以后,所有的行为都变得非常不正常。
难不成在太子那便吃瘪受了什么刺激,人有点疯魔了。
可他疯魔了也不能只逮着她一个人嚯嚯吧。
等沈佩珮这边换了衣服,好不容易把头发擦得半干,楚云祁又来了。
“水烧好了。”,他说,“浴房里我也点了蜡烛,你快去洗吧。”
沈佩珮这会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打了个哈欠道:“你看你准备了那么久,身上还是湿的,就自己先……。”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楚云祁拎着一只手从椅子上拽起。
他沉着张脸,一言不发,拖着她就往浴房走。
沈佩珮眼看这事推脱不掉,便真的慌了。
她抬头看了眼还在打雷闪电的天空,挣扎着想跑,手却像被铁钳箍住一般。
“你放开我,我不要洗。”,她两腿撑着地面,试图和楚云祁的力气对抗。
对方却压根不听她的,扯着她一路往前。
眼看要到浴房门口了,沈佩珮真的急了,眼泪都差点出来,“外面在打雷,我一个人会害怕!”
终于,楚云祁停了脚步,扭头过来看她。
见沈佩珮脸颊挣得通红眼角有泪,真的要哭了。
他愣了愣,随即叹了口气道:“我在门口等你。”
“那有什么用,我还不是一个人在里面。”,她声音带了哭腔,表情更是委屈极了。
“有用的。”
“没用。”
“有用的。”,他扯下自己的衣带,外袍散开来。
他捏着衣带这头,把另一头递给沈佩珮,“我在外面守着你。”
小狼不允许自己的兔子沾上别人的味道[菜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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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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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南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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