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浴室说是浴室,实际上就是放了个大桶的空房间,只是有香客来住的时候,把那大桶收拾干净就行了。
沈佩珮为图省事,都是趁着天亮的时候洗的冷水澡。她可不想到了晚上还要点着油灯过来洗澡,黑漆漆的有点吓人。
外面还在打雷闪电,沈佩珮被楚云祁拖到了浴室门口。
房门被推开,屋内的墙壁上贴的是污暗的红漆木板,房间正中央放了一只棕色显旧的大木桶,木桶旁有一只红漆的凳子,除了这些和两侧墙壁上挂着的两盏油灯,就什么都没了,空旷得让人害怕。
“你去洗吧,我在门口等你。”,楚云祁说着就把沈佩珮推进了浴室,自顾自地关上了大门。
沈佩珮站在门口,手里拽着一截楚云祁的衣带,心里害怕却也跑不掉,只好脱掉衣服放在一旁的红漆凳上,乖乖的进了浴桶。
水温刚好,不知道是不是他特意调过。
好久没洗热水澡,沈佩珮将自己整个浸在浴桶,方才被雨淋得冰凉的皮肤,这会感受到温暖,开始泛起淡淡的红色。
她手里拽着楚云祁的衣带,听着外面雨打窗户,竟然真的不那么害怕了,甚至比她之前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更加安心。
浴室的门是镂空的木板上面贴着白色的油布,楚云祁在外面举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清晰的印在门上。
沈佩珮隔着薄薄的水雾盯着门口看了一会,不知为何感到脸上有些发烫。
许是泡太久了,她想。
一转头却又看见飘在水面上的他的衣带,湿漉漉的泛着润泽的光,恍若要与她共浴的黑色水蛇。
脸变得更烫了,她用食指和拇指小心地提起那衣带,将它挂在浴桶边上,心里那种膨胀开的感觉才消失。
沈佩珮细细洗了半晌,一切都风平浪静。
正当她擦着头发,一只脚跨出浴桶时,一道闷雷落下,打在浴室窗外的一棵树上,那树倒下砸在浴室的房顶,“嘭”地一下,将这木制的小屋砸得颤了颤。
墙上的油灯也随之晃动,挂在有窗那面墙上的灯更是直接掉到了地上。
光线陡然变暗,窗外的火光却猛地窜起。
沈佩珮吓得惊叫一声,摔了一跤,崴到了脚。
慌乱中她摸到了那被她挂在桶壁上的衣带,她一把扯住衣带,朝门外看去,只见门外那道影子此时已经转过了身,敲门声随之响起。
“沈佩珮”,他喊,“你怎么样?”
沈佩珮第一次听他叫自己的名字,感觉别扭,却还是应道:“我没事,只是摔了一跤。”
她扶着桶壁费力地撑起身子,用帕子沾水擦去了身上的污渍,又拿起一旁板凳上的衣服套在了身上。
正当她飞快穿好衣服,准备出门时,崴到那只脚一沾地再次传来一阵剧痛,差点让她正面摔下去。
还好她眼疾手快撑住了一旁的凳子。
就在这时,楚云祁再次敲响了门。
“出什么事了?”
沈佩珮弓着身子两手撑在椅子上,那只受伤的腿也半跪在上面,疼得眼泛泪花,“我脚崴了,走不了路。”
一语毕,门外的人开始陷入长久的沉默。
沈佩珮锲而不舍地尝试了好几次,发现那只脚真的没法下地。
她挽起裙摆一看,只见脚踝肿得像个大馒头。
“你能进来扶我吗?”,她扯了扯那还湿答答的衣带。
对面没说话,也没半点反应。
浴室里的光线随着灯油的耗尽越来越暗,窗外又响起一道闷雷,沈佩珮心里害怕,不由得下了力气去扯手里的衣带,“我穿了衣服的,就是想让你进来搭把手,没别的意思,不会对你……”
话还没说完,只听门板砸墙“哐”一声响,冷风灌入,浴房里那点蒙蒙的雾气一下就散了。
楚云祁散开的外袍被吹得猎猎作响,他瞪着她,好似在看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与他平日里那装模作样假笑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时,沈佩珮才发现回来的路上她以为自己已经不怕他这件事,完全是错觉,而且大错特错。
此时他浑身都散发着浓烈的压迫感和尖锐的杀意,没有人能在看到他这副模样后还能波澜不惊。
“你……”,沈佩珮张着嘴,结结巴巴地不知要说什么才能在这时候保住自己的性命,只能紧攥着手里那根衣带。
“我都说了不想洗澡”,她感到有些委屈,“是你非要拉我来的,来了还摔了一跤,脚都肿了……”
吹进来的风很冷,沈佩珮的头发湿答答地披在身后,打湿了整个后背,贴在她身上冷得彻骨。
她的身体打着颤,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冷。
她不敢看楚云祁,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红肿的脚踝,说着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
忽然,她身上一暖。
楚云祁的外袍带着他的体温将她整个裹住。
他将她打横抱起,沉默地走出了浴房。
沈佩珮的大脑空白了一秒。
什么意思?
他不是很生气吗?
她看着他到现在仍旧紧皱的眉头,心里一阵打鼓,却什么也不敢问。
回到房间,楚云祁将沈佩珮扔到床上后便转身走了。
沈佩珮费力地将身上那裹得死紧的外袍挣开,终于得以正常呼吸。
他干嘛去?
雨还没停,窗外依旧电闪雷鸣,她不明白,现在这会难道还有比呆在暖和的房间里更好的选择?
不过这种疑惑也只在她脑海里停留了一秒,她很快就被自己还在滴水的头发转移了注意。
她擦干头发,又在小炉子上烧好热水敷脚,这一切做完以后,楚云祁却还没回来。
但此时的沈佩珮已经很累了,更没有要特意等他回来的心。
于是,将被子蒙头一盖,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楚云祁仍旧没有出现,沈佩珮照常跟着每日来叫她起床的小沙弥去上了早课。
就在她和斋堂里的开水素面作斗争时,她又碰见了穆月。
原来昨日他们走以后,没多久就有巡夜的和尚发现了他,亲自将他送回了住处。
“你没事就好。”,沈佩珮不忘任务,松了一口气似的看着他,“我还担心你昨晚睡那,太冷了,容易染上风寒。”
“哪有那么容易染上风寒。”,穆月哈哈一笑,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我身体好着呢!”
但他转过头,发现沈佩珮眉眼微垂,没有在看他,只一搭没一搭地挑着碗里的细面,声音细细的,“没事就最好了。”
一时间,他好像突然明白她上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脸上又是一红。
不敢说话了。
两人沉默地吃完了早饭,肩并肩地从斋堂出来。
沈佩珮没想到她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起到了拔群的效果,这下她都不用开口,只需等他自己慢慢去琢磨,就能完成任务,她也乐得清闲。
正当她想找个什么借口开溜的时候,平日里叫她那小沙弥又领着两个人上山来了。
两人都穿着白衣,远远一看还有些般配,沈佩珮心说是哪家公子小姐跑到这寺庙来约会,就看见两张熟悉的脸,不由得一愣。
怎么会是,
“沈南之”和李云溪?
大锅炖剧情来了[菜狗]有点酸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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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南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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