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别墅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今天有点累，方清池准备直接回去休息，万昭叫住了他。
方清池侧头看向他，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天色氤氲，月亮的光滑穿透云层，只依稀照在方清池脸上。
万昭有些失语，片刻后，他道：“今天许换结婚，你高兴吗？”
方清池顿了一下，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他颇不在意的说：“高兴啊？”
“高兴啊，挺好的。”万昭说。
怎么能忘记呢，方清池和方以是一家人，基因里就是一样的血脉，方以当时不顾他意愿的追他，又在他入狱后弃若敝屣，一次也没去看过他，而方清池，他是会做心软之事，但本质上，也是个能随手抛弃爱人的人，无论之前爱的有多热烈，他仍能毫无芥蒂的去参加爱人的婚礼，还能说出“高兴”二字，他和方以都是一样的人。
……
万昭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摸到床头柜，连备注都没看，直接接了。
“万总。”是他的助理。
万昭坐了起来：“什么事？”
“万总！出事了。你快来公司！”
……
万昭打开社交网络，热搜第一条就是“consider爆炸”，后面跟着一个红色的“爆”。
consider是方氏旗下主打的一款智能耳机，近段时间很是风靡，一位耳机爱好者在为consider充电时，耳机突然发生爆炸，导致爱好者手臂灼伤。
消息一出，微博上大批声音讨伐，此款产品的退货率一个早上便飙升至百分之五十六，连带着方氏的所有电子产品退货率都飙升，方氏的股市都出现了动荡。
人们最恐惧的是，产品会不会对他们的人身安全造成影响，尤其是耳机这种使用时接近头部的产品。
一时间席卷的恐慌造成了方氏年度最大的公关危机。
万昭刚踏进公司没多久，就被通知开会。
方清池看起来依旧从容，倒显得他这个不姓方的人异常疲惫。
同时公关部控制网上舆论，寻找消息起源以及流言指数增长的原因和途径。
方以已经带人去了受害者所在医院，并且传回了问题样本进行分析。
方氏已经进行了一轮公关，承诺会查明原因并已经向受害者进行了人道赔偿，不过网络舆论并不乐观。
下午一点，检测出结果，证明是受害者私自改装电池，破坏了电池的阻隔膜，并长时间在高热环境下充电导致爆炸。
听到这个消息，万昭松了一口气，不是产品本身原因就好。
方清池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气松早了，人们只会看见他们想看见的东西。”
果然，澄清公告一发出，各种“方氏阴谋论”、“方氏买通受害人”的言论甚嚣尘上。
万昭有些慌了神，方清池拍了拍他的肩，万昭抬头看进方清池的眼睛，深沉平淡，让他焦躁不安的心短暂的平静下来。
方清池掌管公司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事情早就见惯了，一开始还有点力不从心，但现在足以说一声千帆过尽，虽然网络上推波助澜的幕后黑手还没查出来，但左不过是那么几个竞争对手，毕竟蛋糕就这么大，能让方氏少吃一点，他们就能多吃一点。
果然，最热的几个营销号查出来都收过了岁映电子的钱。
岁映也是方氏电子科技的头号竞争对手，两家几乎占了全国百分之六十的数码产品市场，方氏出了事，岁映不推一把不符合商场武德。
会议上，方以提议：“既然网民并不信我们的澄清，我们不如将产品进行召回，虽然有损失但还能挽回一些声誉。”
万昭说：“我不觉得，将产品召回只能佐证确实是我们的问题，不能让方氏在消费者心中留下这样的印象。”
方清池看向万昭：“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万昭沉默了一会儿，斟酌道：“应当就最近大火的节目做一下评估，投资宣传电池改装和火灾问题，潜移默化的将公告内容植入观众的认知中。”
方清池突然弯了弯嘴角：“按万昭说的做。”
他食指和中指轻轻点在桌面上：“另外，我请了许换律师作为法律顾问，专门负责收购岁映电子一事。”
席间沉默了一会儿，待方清池走后，一片哗然之声。
方氏电子科技不过是方氏集团子公司，consider支撑其重要业务，但岁映却是主营数码产品，得罪了方氏这个庞然大物，就要有被吞噬的准备。
万昭的重点却不在那里，而在……许换。
许换很快就会上任，万昭拎着给方清池准备的晚饭，敲响方清池办公室门的时候，开门的就是他。
这本应该在万昭的预料之内，但他的心在那时候却实实在在的停跳了一拍。
许换看到万昭拎着的东西时，有些讶异，然后想从他的手中接过去，万昭却没放手，许换也没在意。
万昭看到桌子上的文件和两杯咖啡，垂了下眼睛，默默打开食材。
却被方清池按住了手。
方清池接过食材，放到了一边：“今晚不吃这个了。”
万昭抬眼看向他。
许换笑道：“我们一会儿去外面吃，万昭，你一起来？”
方清池看起来没什么反应，不过没拒绝证明万昭可以去。
万昭说：“不了。”
他空着手走出了办公室，他带上门，里面两个人相谈正欢，他做的晚饭孤零零放在一边，像没人要的山上脏兮兮的石头。
门彻底合上，完全阻隔了万昭的视线。
明明已经决定不趟方清池这趟浑水了，可是看到他和许换在一起，心脏仍旧会很难受。
明明方清池彻底不在乎许换让他觉得对方清池的人格失望，但看到他和许换在一起，仍旧宁愿方清池真的和许换划清界限。
万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左摇右摆导致被两面夹击，他在刚刚出来的时候，明明只想着活下去、然后过好。怎么会去奢望天边月，又去失望于天边月的无情。
他在方清池的办公室外站了不知道多久，直到门被打开，方清池看见他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万昭抬眼看去，方清池和许换都是一副要外出的打扮。
他垂了眼：“刚刚路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