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音道,“史君,大人很虚弱,二个月了,刚才又受了惊吓,我多开几幅药安胎就好。”
喜脉…怪不得她会嗜睡,怪不得她会丰腴起来,自己真是粗心。
柳时霜呆呆地立在那里,心情不知是高兴还是苦恼…
李意容一直以来都不肯要孩子,可是也有遗漏的时候。
有孩子当然好。可是他又觉得不好。
让她成亲,都花了那么久,现在有了孩子,她一气之下,不要了怎么办。
毕竟是那么刚强的人。
为了保护这个孩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别说。
柳时霜觉得自己从未那么懦弱过,居然还会害怕这到地步。
可是怎么瞒得住。
甚至觉得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至少现在不是时候。可是让他不要这个孩子,那是万万不能的。
因为知道李意容没事,很多人渐渐散去。
屋里就又只剩下她和柳时霜。
“怎么了?”李意容问。
柳时霜走到她身边,把她柔弱的身体搂在自己的怀里,“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你说说看…”
“你先答应我好么…”柳时霜扶住她的肩膀,“你答应我。好不好。我求求你…”
不用说她也猜到了。
李意容淡淡道,“合适的话,生一个也无妨的。”
这个话实在是世上最美妙的声音。
他很感谢她,心中拥着感动,一个男子要的是什么,无非是自己心爱的女人,愿意为自己生孩子。如果她不愿意,他不会怪她,可是,如果她愿意,那他就深深地感谢她。
这个孩子与柳家无关,跟什么都没有关系,只是关于她。
他是那么的爱李意容,以至于,如果她能诞下他跟她的孩子,他就觉得这是个莫大的殊荣。
“谢谢你。”
李意容道,“你就这样满足了?”
“嗯?”
李意容笑道,“如果我为你生了一个孩子,你就满足了?”
柳时霜道,“是你给我的。”这个孩子是她给的,这很重要。只能是她,否则,他柳时霜早就子孙满堂了。
李意容道,“我会生下来的。”她柔静的脸贴近柳时霜,低低道,“我答应你。”
柳时霜走后,李意容睡了一会儿,到了日夕时,再次起来。
顾长鸣走进来报告事情。
“主子。那个死士果不其然,看似跟乌则无音有关,其实并不是统归于她管理,是主上身边的一个宫女名叫楚姑姑的。之前也是她派人游说赵凤,也是她让人去找左良,也是她想要杀死左夫人,然后嫁祸给你。”
楚姑姑。“还有呢…”
“我还查到那楚姑姑曾经跟之前的哀牢女王拓跋青见过面。主子,看来都这一且都是这个女人搞的鬼。”
李意容笑道,“好。很好。好一个楚姑姑。长鸣,你去查一下这个楚姑姑什么来历,跟拓跋青的关系,还有宫中都认识些什么人,她跟乌则夕的关系,乌则旭等等…”
因为李木容这个事件,这个楚姑姑彻底地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她也总算是知道了对手是谁,知道了就好对付了,就怕对方一直不出现。
顾长鸣担忧道,“主子,你多保重。”他对李意容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从起先的好奇欣赏,然后一步步跟从她,到现在的尊敬敬佩。
甚至她败落之时,她写信给他,让他先行投靠柳时霜,以借机翻身。那个时候,他就明白,李意容的真正厉害之处。
他放柳时霜入城,很自然得到了内城的统领位置,而事实证明,他的倒戈,至关重要。因为李意容败后,她的人都落魄了,唯独他还在高位上。
顾长鸣退出去之后,李意容靠在床上,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想了一遍。
杀楚姑姑,比她想象中的要难得多。
首先她没有借口去杀她。琴王宫在柳时霜的布置下,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她随意出入的地方。而且楚姑姑有天子傍身,必然会派重兵把守。
这个楚姑姑也不可能像之前的王句子一样,自己蛊惑两句,就自杀。
唯一的办法是让柳时霜出面杀了她,可是柳时霜最多软禁下牢,没有证据,他不会随便杀人。
李意容这边还在苦恼,楚姑姑就打出了第二拳,她利用伽蓝之围,鼓动朝中舆论,责怪柳时霜擅自调柳成器来昭安,才引发这场动乱。始作俑者左良又是柳时霜的人。
朝廷的意思是要求柳时霜把内城的兵权交出来,否则就是欺上罔下、意图造反。
柳时霜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只能上交兵符。
于是李意容彻底失去了进入琴王宫的机会。
楚姑姑却开始权势滔天,引得朝中许多人不得不俯首称臣,连苏昭臣也成了主上的人。
这倒是出乎李意容的意料,苏昭臣一定是被抓到了什么把柄,否则断不会如此。
这个楚姑姑很厉害,她不得不承认。
然后就是柳时霜。一旦他有任何大的举动,就一定会有大臣进言说他借机谋反。
最后就是统管外城的顾长鸣意外受伤,不得不休整在家,顶替他是刁协。这个人以前是她的人,现在则变成了楚姑姑的。
对付完顾长鸣,又连带着对付了朝中许多大臣,手法跟她的何其相似,反间利用,楚姑姑现如今胁天子以令诸侯,谁敢不从,不从就是造反,可以诛你九族。
随着楚姑姑的,还有沈裕,借帝舅之重和太后之威而独大。沈裕是太后柳絮儿的亲弟弟,早年抱给了沈家人养,故而姓沈。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她也终于收到了楚姑姑的来信。
楚姑姑要在花神宴上见她一面。
小满一过,就是芒种节。京中历来要举行花神宴,这次是左良的夫人王柔嘉带头举办。
琴中的贵女侍女都可以参加。李意容,刘家表小姐,也应邀在列。
李意容知道楚姑姑什么意思,该收拾都收拾了,接下来就是她了。
春喜朝着她摇摇头,示意她别去,至少等柳时霜来处理。
等史君,没有胜算。有些人,明明有这个本事,不是不行,是不行。冒着天下大不为,去对付主上?
柳时霜是个连自己亲弟弟死了,仍然能忠君爱国的人,指望他来保护自己,简直是痴心妄想。
楚姑姑在隔靴搔痒,她在柳时霜能接受的范围内欺负李意容,把她的人伤的遍体鳞伤,只要别死人,柳时霜都是能忍则忍。她现在怀疑楚姑姑明明可以杀了李木容,却仍然手下留情了。
因为春喜说,她赶到的时候,死士已经退了一大半。
再说,柳时霜一旦出手了,就不是简单的复仇那么简单,那关系到整个柳家的命运,不能不慎重而为之。
所以柳时霜一再说保护她,她从来一个字也不信。
保护她,就要杀人,柳时霜没有刀,而且不杀人。那把刀一直都是她拿着的。
李意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喃喃道,“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不该有那么多人因为她而受伤。
在边上的赵长舒道,“主子,史君说过……”
柳时霜看起来就的确在保护他们,至少他不会让楚姑姑伤害李意容。赵长舒虽然心中讨厌他,却也不得不承认,柳时霜给人带来巨大的安全感。
好像有他在,一切都不会有事。
他永远那么温柔地笑着,强大又温柔。
“他说是这样说,可是人只有自己能保护自己,任何人保护不了你。唯有自己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大人…”
既然楚姑姑要宣战,她李意容自然不会后退。
午后,春寒料峭,室外下着小雨,天阴沉沉的,李意容正在午睡,秦雪宁走了进来。
赵长舒拦住了,“大人在午睡。怎么了。”
秦雪宁道,“那个芒种宴,不要去啊。”
“是雪宁吗?”
秦雪宁推开赵长舒,走了进来,“大人,芒种宴不能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一听说李意容要去宴会,她就赶来了。
如今人心慌慌的,过去简直就是送死。
李意容道,“你这样着急找我,就为了这个事情。长舒已经劝过我了。”
秦雪宁知道李意容要一意孤行,焦急道,“大人!那你总得告诉我们理由吧。能避就避,能逃就逃。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李意容笑道,“是啊。如今我不去的话,那个人说,还将会伤害你,伤害很多人。我不能不怕。”
“她是吓你的。”
“她是认真的。”李意容道,“她要对付我。”
楚姑姑说,如果她还不出面,继续当缩头乌龟。哪怕要被柳时霜杀死,她也要先弄死她身边所有人。
她不能赌。单靠她就能平息的事情,为什么不去面对。
秦雪宁道,“你不要为我们担心。我们自己会照顾好自己。”他们又不是完全没有自保能力。
李意容挥手道,“好拉。你就先过去吧。其余的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怎么对付楚姑姑,她目前心里没什么主意,女人狠起来的确是没男人什么事情了。
至少楚姑姑浑身上下毫无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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