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曦吓了一跳,向后面倒去,差点摔下去,春喜已经飞到墙上,把邓曦抓了下来,放在了地上。
邓曦没想到这看似平平的小丫头居然轻功那么好。她整整自己的衣裙,义正言辞道,“什么偷窥狂,说话能不能别那么难听,我可是堂堂郡主。”
赵长舒冷哼了一声,“那你在上面干什么。”
邓曦见到赵长舒,就莫名地脸红,她平时说话趾高气扬的,这时也不由地低下头,“什么做什么。”
“鬼鬼祟祟,不安好心。快走,别打扰我主子。”
好看是好看,就是凶了点。邓曦有点不高兴。
这时只听得一个声音在室内响起,“长舒,放她走。”
赵长舒应了一声,“快走呗你。”
邓曦心想自己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这样回去了,太掉面子了,怎么也得看看李意容长怎样,突然趁着他们不注意,跑进了室内。
只见一个女子立在桌案边,低着头,侧面十分柔和,见她进来,也不抬头,反而十分镇定。
邓曦自问乃堂堂郡主,什么人没见过,竟然会怕一个无名无姓的丫头?但眼前的人又的确莫名给她一种压迫感,就跟徐相和爹爹给她的一样,情不自禁地想要跪下来,仍忍住性子道,“你,抬起头来给我看看,我便走。”
邓曦见她刚才写字,现在又在作画,十分清闲,她到底知道不知道现在外面很多人恨她。
那些喜欢徐彦先的,还有那些恨徐彦先的,都纷纷猜测她的身份。
说夫人的也有,说情人的也有,也有说是亲戚,最多的还是夫人。
之前长安传徐彦先的原配夫人是姓李,琴国人,颇高。看看眼前女子的身姿的确像,而且徐相对她那么好,不得不让人怀疑。
“我若不呢。”李意容俯在桌子上,低头画些什么。
这时的春喜已经走了进去,想要拉邓曦走,邓曦也是有武功的,一把甩掉春喜,走上前,打算把鞭子甩在李意容的桌子上,鞭风凌厉,虽然没打算甩人,还是也许会伤及。
李意容被吓了一跳,向后退,这时,赵长舒见状想去保护,被另外一个男子擦身而过,转眼之间,男子已经来到李意容身边,伸手把她捞进了怀里,把她的头按在胸前,于是鞭子就落在了男子的手臂上。
邓曦见来人,立马收回鞭子,低下头,结结巴巴道,“徐…徐相。”
“郡主…请回。如果没什么事,以后就别来了。”他这句话虽然客气,但冰冷至极。
邓曦自从来丞相府,徐彦先从未这样对她说过话,一委屈,推开众人,就跑掉了。
赵长舒急着上前,“你干吗抱着我主子。”
徐彦先没有理会赵长舒,吩咐身后的长胜道,“你去叫一些护卫,来围着院子,闲杂人等没有我的命令都不得入内。”
长胜应着下去了。
赵长舒见李意容的确惊魂未定,脸色苍白,也知道刚才幸亏徐彦先保护的及时,也就悻悻然和春喜下去了。
“她要看,你就抬起来给她看就是了,何必犟着。”徐彦先放开她。
李意容笑道,“姐夫知道我的性子,她要这样,我偏不。”
“打到怎么办。”
李意容惊讶道,“正好被你看到,正好赶出府去就好了。”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会来。”
李意容狡猾一笑,“那是自然,不是我叫你来的么。”
徐彦先见她还是如以前一样调皮狡诈,微微一笑,“我从未对她这样说过话,我要头疼了。”他走到书案前,“意儿,你的书法和绘画进步很多。尤其是书法,已经自成一体。”
李意容的草书其实早在几年前已经扬名了,虽然不是顶级的,但已经自成一脉,别具风格。
而且绘画水平也进步颇大。
李意容也走到书案前,“姐夫乃个中高手,姐夫说好,那自然是好的。”
徐彦先抬起头,望了一下她,点点头,“是很好,有乃姐之风。”
“如果这样,也不枉费我得空就练了。”当年柳时霜破了昭安城,入城找她,她都还在气定神闲地练字,那时心也是乱的,索性就开始练画了。“那个郡主到底什么回事?”
徐彦先道,“邓羌的独女,邓羌有五个儿子,唯独一个女儿。”
“我知道是邓羌的女儿,我想问的是,为什么放在你府里。姐夫既然不想要,就该趁早赶出去才是,若是想要,就收了吧。那么多年,长姐也不会介意。”
反正他已经娶过一个。
徐彦先脸色微微赧然,“意儿,我…”他一直想找机会解释赵明珠的事情。
娶赵明珠是在妻子去后的第二年,他就遇见了赵长睿,赵明珠对他一见倾心,他当时也犹豫良久,还是想着大事为重,这才娶了她。
可是世人怎么误会不要紧,还是要跟妻子的家人说清楚。
李意容叹了一口气,“姐夫,你对长姐的心,我是知道的。我不是木容,你该怎样就怎样,你娶那个邓姑娘也是好的,能利用一分是一分。”
徐彦先知道李意容,她若不是这种凡事都利用到底的性子,也不会在琴国官至首辅大人,没这点阴狠,她又凭什么活下来。
她在劝自己娶了邓曦,唯有如此,才能彻底收了邓家的心。
这件事,他已经犹豫良久,他和赵明珠已经是一场悲剧,他不想再多加一个。
“我会考虑的。”
听到这句话,李意容就知道徐彦先压根不会考虑,因为他下决定一向快狠准,见他如此,也就没有再说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正好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徐彦先道,“我给你的厨子你用的习惯么?”
“你哪里来的扬州厨子。”徐彦先给她找了个家乡的厨子,不得不说,这是她今天心情好的原因之一。
徐彦先道,“之前就请好的。”是听说她要来长安,提前去请的。
李意容道,“既然是你的厨子,那今晚就坐下来一起吃吧。晚上还有事吗?”
徐彦先心想,事是有的,但可以先吃顿饭再走。
李意容喊来春喜,“春喜,多备一副碗筷。”
赵长舒听说后,低声对李意容道,“主子为什么留他吃饭?”
这吃一顿,那吃一顿的,日久生情。
李意容道,“姐夫不是外人。”
“什么不是外人,他是个男子。”还是个俊朗无比的男子,还是个目前没妻子的男子。
李意容摇摇头,“那你也是男子,以后不要和我一起吃饭了。”再说了路上不是吃了很多次么。
晚膳,院外点上了碧纱灯笼,正是初夏,微觉有点闷热,春喜就把桌子摆在了院里,相思树下,花香阵阵,晚风习习,十分惬意。
二人围着坐下来,平时赵长舒和春喜是上桌吃饭的,今日徐彦先来了,就不好这样了。
“姐夫,你还记得吗?我们当年也这样,长姐、木容,还有你,会四个人围坐着吃晚饭。”
徐彦先道,“怎么不记得。你那时还只到桌子高吧,如今已经是大姑娘了。”
那时李想容还未出嫁,徐彦先经常来李府吃饭,也是盛夏的月夜,大家一起聚在院里。
桌上摆着几碟精致小菜,一壶花雕。
徐彦先心情很好,还喝了点小酒,俊脸染上红晕,一袭儒蓝袍,更是衬着他秀眉星目,而李意容则着一袭白衫,低头盈盈地吃着小菜。
“你的胃口差了很多。”
李意容道,“之前在做首辅的时候,每天忙,把肠胃弄坏了。”
徐彦先道,“好,我知道了。”
“已经好很多了。”之前柳时霜曾经派人专心调理过。
李意容吃了一点小菜,放下碗筷。
两人的心情都很好。时隔多年,再次相聚,仿佛又回到了少女的年纪,当时长姐还在,他们也还年少,也没有如今那么多事儿。
这顿晚饭吃了很久才结束,主要是徐彦先吃的慢,仿佛是舍不得结束似的。
李意容见如此,“姐夫若是喜欢,以后经常来吃便是了。”
徐彦先喜道,“可以么。”
李意容笑道,“我为什么要骗姐夫啊。”再说,每一顿都吃那么慢,她都不敢留姐夫吃饭了。
赵长舒在边上嘲讽道,“你吃的那么慢,这是主子的客套话,你没听出来啊。”
“长舒!”李意容叱道。
徐彦先倒是笑笑不在意,“我以后有空就来。”
徐彦先走后,赵长舒道,“主子…他是个男子,你要懂得避嫌。”
李意容最讨厌的就是伦理纲常,皱眉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迂腐。我把你放在身边,我避嫌了么?”
“我不一样。”
“你怎么不一样,你可以,他为什么不可以,而且他是我姐夫,吃顿饭没什么。”
赵长舒默默道,你这个人怎么一点男女之别的观念都没有,长得又那么动人,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李意容见他不喜,柔声解释道,“你以后不准对他无礼,他是我的姐夫,也就是你的兄长,知道了么。以后不要说他对我有什么心思之类的,听得未免让人尴尬。”
在启国,姐姐不在了妹妹再嫁的事情极为普遍。可是她对长姐感情深厚,而姐夫对长姐也是如此,虽然两人此心光明,听了没什么,但说多了,还是有点尴尬。
赵长舒见李意容严肃,点点头。“知道了。”
“收拾去吧。”李意容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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