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人。”王宗瑞眼神冷淡,语气里透出一丝责备。
“……”
肮脏的地牢,让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羞辱,往日高傲的头颅像是没了支柱,倚靠在牢栏上。
王宗瑞掀起眼帘觎向沈慕时,道:“这中间许是有所误会,不妨等沈二小姐清醒了,问个明白,再抓人也不迟?”眸中噙着一丝狠戾,掌心暗暗运功:“大司马如此武断,就抓了舍妹,整个丞相府的颜面,已不值一提,你受我一掌,应该也不太过分吧?”
沈慕时注意到他掌心窜动的真气,一种巨大的压迫感在空中弥漫,如此霸道的内力当今少有。
王宗瑞看出男人眸海里的惊诧,这种反应他很满意,猛地向前冲去,一掌劈向沈慕时。
沈慕时闪身躲开,瞬间移至王宗瑞身后,手中剑柄斩向王宗瑞脖颈,王宗瑞回旋劈开利剑,一股强大的掌力震得沈慕时手臂发麻,身体不受控往后退去。
牢房内杀气涌动。
这时内侍尖细的嗓音传来:“乐华公主驾到~”
公主头戴羽冠,身披金丝烟云罗锦,眉宇间流露出一股矜贵气质,懒身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行至王宗瑞沈慕时中间,微微蹙眉,问道:“这是做什么?”
一路赶来也听说了些原尾,瞥向王宗瑞:“表兄带这么多人,是想拆了刑部大牢?”
“微臣不敢。”王宗瑞垂下脑袋,斜眼睨了侍卫头子一眼,牢房中手持火把的侍卫有序退去。
光线暗下许多,公主抬眼细细打量沈慕晦暗不明的神色,嗔声道:“你们男人,还真是改不了鲁莽的本性。”
“……”沈慕时抱拳,手臂隐隐作痛,深邃目光仿是坠入无波古井,骤然有些失神,先前对王宗瑞的了解,不过是个嚣张跋扈的文人,今日王宗瑞出现,身边带的那批侍卫,反倒降低了自己的防备,直到察觉出他在运功,才明白一直是自己低估了他,究竟是何时,他修炼出了如此高深的内力,倘若正面交锋,自己胜他的把握不大。
“咳咳。”乐华公主清了清嗓子,大事化小道:“你们先各自回去反省,这边我来替你们审。”
“公主?”王宗瑞此刻关心的倒不是妹妹是否真有犯错,而是丞相府的千金绝不能留在牢房。
“怎么,连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乐华面容冷峻,一双漆黑眼瞳仿是能看穿人心。
王宗瑞不再反驳,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盯了王思妍一眼。
王思妍心中一惊,浑身紧张好似拉满了弓的弦,酸胀眼瞳中倒映出挣扎摇曳的火把,模模糊糊看见沈慕时王宗瑞先后退去。
“表妹,可以说实话了吧?”乐华打开牢门,冷目看向她。
牢内侵染一片舐血寒意……
***
朱阁青瓦,云隐皎月。
西厢客房里住着沈府的几个远方亲戚,小女郎们白日还在争奇斗艳,想着如何能够在大司马面前混个眼熟,这会子促膝一处,心情却是格外复杂。
“你们当真还没瞧出来,这沈府已经惹上祸事了。”尖瘦的小脸鼓动着一张嘴皮子,逐一望向参差不齐的女郎们,拧出其中一个略显寒碜的丫头,居高临下质问她:“你是东都来的秦幼莲?”
沈府出发生伤人事件,长辈们都侯在前厅,面上是在等大司马回府,心里面却不知在盘算些什么,这个时辰的西厢客房,没了自家长辈约束,纷纷被余兰招呼到了一个屋里。
余兰本家是老太君的姨表亲戚,中间虽隔好几代,也是近年沈家有了发展,才像蚂蝗般攀附上来。
唤作秦幼莲的小女郎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声音憨甜:“余姐姐有何吩咐?”
“别叫我余姐姐,我们可是不熟。”余兰露出几分嫌弃眼神,扁嘴责难道:“你也是个没长脑子的,大家都瞧见了相府千金与沈二小姐发生争执,大司马问话时,就你长嘴了?此番开罪相府,凭大司马怕是护不住你。”
秦幼莲当时的确没有想太多,被余兰一吓唬,心中惊怕起来:“只要不连累父母,我愿意给沈二小姐作证。”
“哼,谁听你的,还不连累父母呢,别把我们也连累了才好。”余兰很是不屑。
“我怎么记得,大司马问话时,余兰姑娘眨巴着眼睛也说瞧见了,可不像你方才说的,只秦幼莲一人搭腔。”几人中年龄偏大的一个护住秦幼莲。
“呵。”余兰倒吸一口气,噿道:“我好心叫来你们商议呢,你们倒好,一个个的狗咬吕洞宾,反正明儿我就随母亲告辞了,你们就等着被收拾吧。”
“余兰姐姐,到底怎么回事,她们不听,你可给我说说吧。”另一个眉下有颗小痣的女郎站到余兰身旁。
很快客房中的小女郎分成两拨人,一拨是觉得,和自己的关系并不大,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另拨以余兰为首,觉得沈府摊上了大事,恐怕要殃及自己,商议着早做打算。
正是争论不休,房外几个嬷嬷重重叩响门框:“小娘子们叫人好找,怎的都跑到一个屋里来了,前厅传话,说是皇子殿下驾临,府上所有人都要去跪拜。”
*
燕宁听说沈府之事,心急如焚。本打算和之前一样,来个声东击西,由随身暗卫翻进府里引开护卫,可沈慕时不在,沈府护卫连有人翻进府里都没发现,而且沈二小姐的闺房里全是人,不得已燕宁只能让内侍前去通传,说是皇子到了。
沈慕时刚擒了相府千金,消息还未散开呢,为何皇子殿下就到了,若说这中间没有联系,定然不能说服。
老太君心中忐忑,急忙换上诰命华服,携赵氏前去迎接。
赵氏心思慎重,宽慰老太君无需过于担忧,皇子殿下驾临,不一定就是兴师问罪,再说如今理亏的应是丞相府,他们寻上门欺负人,还想要怎样?
虽占着理,但府上的人还是主观性地觉得,皇子是为王思妍而来,毕竟,王思妍可是未来的皇后人选啊,皇子偏袒她再正常不过。
崔颢早侯在女眷们的必经之路等着,都说一个女婿顶半个儿子,沈慕时不在府上,崔颢显得尤为沉重。
众人提着灯笼往前院赶去,崔颢走在老太君左侧,右侧被赵氏搀着,往日老太君的腿脚还算利索,从屋里出来时不知怎的,腿腕发虚跄了一恍,赵氏怕她摔着,手臂撑得更紧。
前院里老太君领头跪迎皇子殿下入府。
燕宁一进门便看到跪了一地的人,眉宇微拧,亲自扶老太君起身。
“二小姐如何了?”他也不弯弯绕绕,凝眸量向众人。
“回禀殿下,姝妍伤得极重,恕她不能亲自前来跪迎。”老太君满目沧桑。
这个时候自然要把伤情往重了说。
“我去看看她。”燕宁无心与众人虚委,只想赶紧见到她。
身前老太君又要去跪,燕宁急忙搀住:“老太君不必行此大礼。”
“事由原尾,还请殿下明察。”老太君语调恳切。
言下之意,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殿下不能去为难沈家女。
燕宁从众人畏惧的神情中,算是看出一些微末,转眸朝府外望去,像是在等什么人。
崔颢猜测,皇子殿下是在等大司马,站在沈家立场上,自然也不希望皇子去为难一个,已经受伤的未来妻妹,出列作揖道:“启禀殿下,今日相府千金伤人一事,府中做客的小女郎们都瞧见了,殿下召来一问便知。”
燕宁是在看董鹤年怎么还不到,心里纵然急,却毕竟不是医者,垂眸落在崔颢发抖的尾指上,道:“那便传来问问,顺便请崔侍郎记录一份案宗,回头送去大理寺。”
“是。”崔颢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几分。
他了解沈初冉,如果皇子执意责难沈二小姐,初冉必定会说些要替妹妹受罚的话,这样只会惹怒皇子,顶着巨大压力,吓出一身冷汗。
前厅。
内侍把人带来时,着重禀明几句,说是其中有两个小娘子正要出府。
遇皇子而不跪迎,反是意图蒙避,是为犯下大不敬之罪,念在小娘子们乃沈府亲戚,又是平民根本不懂规矩,第一次便轻饶了。
内侍询问几句,小娘子们只管互相推卸责任,一个个的都说看不真切。
“今日兄长问话时,你们可不是这样说的?”沈初冉察觉出一丝猫腻,知晓她们是怕惹祸上身,也不求她们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偏袒什么,只希望她们把看到的如实说出来。
主位上男子神情冷冽,指向其中一个从未答言的小身板:“你说。”
秦幼莲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被皇子殿下点名,看了一眼跪在不远处的父母亲,他们家在一众亲戚中最不起眼,本以为会被沈府之人嫌弃,没想到照样热情留她们多住些时日,沈二小姐还和她说过话,二小姐心善是个好人,内心斗争良久,怯懦道:“当时,暮色很浓,从我的视线看去,相府千金举起手,刺在二小姐胸前,二小姐流了好多血……”
闺阁里琉璃灯盏轻透微光。
阮舒窈斜倚软榻,薄纱帐幔遮住小半藕容颜,雪白肌肤衬得红唇若樱,松散发髻随意垂在枕边,皓腕凝霜,风致天然,身旁似有烟霞轻笼,出尘绝艳,让人移不开目光。
“如何?”见董鹤年退身,燕宁急忙上前。
“禀殿下,小娘子受的是外伤,需褪开衣物方可辨明。不过,小娘子已醒,应是再无大碍,只需静心休养便可。”董鹤年面朝燕宁语态和缓。
阮舒窈仰起小脸,眸光流转间显得愈发动人。
燕宁:这个时候小号不管用,急忙切换大号上线,结果大号更拉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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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沈府问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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