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地点是学校的魔法训练场，一片巨大的圆形场地，外围有着阶梯式观众席。

除了前两排的票只发给比赛选手和魔法科教师外，其余座位学生可以自由选择。

裴音还没进入观众席，就被音浪震得后退两步。

她微微抬起外套的兜帽边缘，借着面前光滑的镜面确认她已经通过魔药改变了瞳色，才放心下来，朝场内快步走去。

她的脸没什么记忆点，除了这对突然变色的紫眼睛。只要把它们藏好，自己的低存在感就仍能高效发挥作用。

检票同学核对好信息后，朝远处的座位指去，“你的座位在那，去一号门入场会方便点。”

裴音将目光投向远处，有着波浪般奶油色长发的少女正兴奋地朝她挥手，她周围座无虚席，似乎有几个人也好奇地抬头往这边瞟。

……怎么这么快就发现她了。

裴音心情复杂地点头，转身去场外找一号门。

在她身后，检票同学小声和旁边的朋友聊道：“她的位置在圣子旁边，这么好的座位，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朋友也觉得非常奇怪，有什么人会放弃和圣子如此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呢？

*

来到一号门，伊芙琳旁边的情况更清晰地展现在裴音面前。

小救世主右边是久违的希欧多尔，左边是给她留的空位，再往左是早上刚被她堵在门外的西塞尔。

要命，真是恐怖。

伊芙琳为什么要把她安排在中间？神宫虽然暂时没正式确定伊芙琳的圣女身份，但她和西塞尔对外仍有同门师兄妹的联系，让自己一个“陌生人”插在中间是想干什么？嫌她身份藏太好了吗？

只坐在伊芙琳旁边尚且可以说是室友关系良好，但是自己插在这师徒三人无论哪两个间都太古怪了！

她崩溃地盯着伊芙琳看了几秒，转头噔噔噔爬上楼梯，挑了个角落坐好。

伊芙琳上扬的嘴角落了下来。

“为什么？”小救世主迷茫地转头，小声问西塞尔：“为什么比起坐在我们两个中间，她更愿意靠近陌生人？”

圣子微微偏头，低声道：“我跟你说过她不会愿意暴露身份。”

“但那不是因为以前她对自己的能力没信心吗？”伊芙琳疑惑地说：“她用不到一年的时间自学了那么多知识，连跳四个年级，完全能证明她的实力呀。”

她喃喃道：“这之后我们三个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她爱好清静，特殊身份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攀谈。”

“但我也没见有多少人来找你聊天啊，”伊芙琳敏锐地说：“现在距离开场都三个多小时了。”

”……你该准备接下来的比赛了。”西塞尔选择强制结束这个话题。

她微微眯眼盯着他的侧脸，扭头不情愿地摘下自己的耳饰。

“你好胆小哦。”伊芙琳轻柔的话语飘散在空中。

西塞尔保持沉默。

伊芙琳已经想清楚了，自己也做出了决定。

没什么好遗憾的，不需要为此悲伤。

他安静地观看赛场上的魔法对抗，但又好像只是在盯着一个地方发怔。

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看来她邀请的人并不想应约？”

他转头，看见导师冰冷的灰瞳观察着伊芙琳座位上的盒子，这里面装着她十分喜爱的那对耳饰。

……魔力共享后裴音的作品。

她知道后果，但还是同意进行的魔力共享。

西塞尔给自己使用光明术，回答导师：“或许。”

他们聊天的声音足够小，外界的杂音又大，导师不会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希欧多尔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是上次来找我的女孩？”

“是的。”

“她是个不错的人。”希欧多尔评价道。

至少西奥很喜欢她。

他至今没把神宫中一直不露面的神秘圣女和伊芙琳的室友联系起来，只以为她是维塔西亚家认识的人。

*

裴音堵住耳朵观看比赛场上的魔法对抗，一方面觉得十分新奇，同时又很难不想起还在自己身体里的黑雾。

好想回去做更细致的实验。

她平静地想。

台下骤然爆发出一阵欢呼，裴音打起精神看向比赛场地，果不其然是伊芙琳出现了。

她脑后的长发绑成简单的粗辫，明明同样沐浴在阳光下，光元素却好像特别关照她，给她套上一层柔和的特效。

小救世主抬头向观众席招手，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

大多数人都以为她这是在向她的导师希欧多尔打招呼，但裴音完全不这么想，她很确定台下的精致人偶在注视自己。

裴音也挥挥手，混在无数做着同样动作的同学中。

伊芙琳的笑容似乎扩大了。

赛场上，伊芙琳的对手是一位发尾有着亮丽粉色挑染的金发同学。

那人抬手召唤出液体，瞬息间将它冻结成一块块冰棱散在空中。

透亮的冰块折射光线，将场地内装饰得赏心悦目的同时，也不经意晃到了许多观众的眼睛。

七年级的埃莉诺.艾斯兰德，少见的水属性冰形态天赋者，该年段比赛的夺冠热门选手。

“艾斯兰德又想把这场当表演赛打？”一个人皱着眉说：“对面可是七席阁下的学生，虽然四席阁下是她长辈，但也不必如此轻敌吧？”

“也没必要多认真。”有人搭话：“那个可爱的学妹虽然接受图里曼阁下的教导，但据说接触魔法不到一年，难道还能打赢艾斯兰德？”

等到锐利的木枝停滞在冰法师心脏前，埃莉诺宣布投降时，场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而后，五年级同学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里面夹杂着伊芙琳的名字和激动的告白语句。

伊芙琳收回能力，给对手施展一个治愈术。

虽然致命攻击没刺下去，但打斗的时候不免受伤，她前几场比赛都是这样结尾。

“等等，怎么回事，艾斯兰德输了？”一位七年级的同学不可置信地说：“她轻敌到这种程度？”

“哈哈……让她看不起别人，搞得花里胡哨的。”有人幸灾乐祸地笑道。

伊芙琳的粉丝团阵仗接近平息，裴音观赏着赛场上新一轮魔法对决，不期然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你看**师那边，小天才和圣子看上去……”

裴音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第一排，伊芙琳和西塞尔正侧头看着希欧多尔，似乎在接受指导。两人中间仍留有一个空座位。

“你也觉得？那位圣女不是一直没出现，说是还在学习吗，会不会就是她？”

“她人超好的，很照顾我们，而且她的木元素和光元素都可以治疗，平常也不介意用在我们身上。”

那人期盼地说：“她和圣女这个身份完全没有违和感！如果真的是就好了。”

裴音想起自己身体里的黑色粒子，胸口发闷。

还是去实验室转转吧，做魔药轻松多了。

她按揉着太阳穴，起身离开。

一到实验室，看见如此多的生命体，她就忍不住想起未完成的“黑雾”能力测试，干脆去植物园抓了几只虫子，再连根带上几颗野草回了宿舍。

第一只虫子死得悄无声息。

它连遗言都没能发出，瞬间就消失在盒子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第二只虫子失去了头部，“黑雾”离开它的时候，它的身体甚至还在爬行。少量液体从平整的断口处流出，弄脏了底下垫着的布料。

“你能不能只带走这点液体，不毁坏底下的布？”裴音问。

“黑雾”摇晃着吞掉布料。

“……好吧，不可以。”

实验结束后，她干脆让“黑雾”把盒子和虫子尸体连着剩下的草一起消灭，清理完现场后躺在床上，愈发头痛。

“你有什么是不能吃的吗？”她恍惚地问。

刚刚她让这团东西吃掉自己之前购买的魔晶，想着西塞尔的能力就不能带元素含量太高的东西，它指不定也不行。

事实证明魔晶和虫子对它来说并无区别。

“黑雾”安静地飘在半空中转圈。

它好像天生就是来毁灭其它事物的。

之前裴音猜想的重组能力并不属于它，她的床铺会恢复原样有别的理由，把其它东西放在床上让“黑雾”啃一半也一样会长回来。

裴音现在不敢测试它的“进食”极限量，若是过于庞大，宿舍里一次性消失太多东西绝对会惹人怀疑。

……但是后山好像可以。

她思绪乱窜，突然弹起来，翻出一把刀干脆地往另一只手腕上捅。

……失败了。

“黑雾”即刻缠上冰冷的尖刀，金属瞬息间散成单独的粒子，安静地溶化在裴音身体里，没留下一丝痕迹。

它甚至能在没有指令的情况下自主消灭会伤害到她的东西。

裴音心情复杂。

……伊芙琳回来的时候隐晦点问问她吧，再看看“黑雾”的反应。

如果它愿意跟着自己，那她就不用担心人身安全了。

成为强大的坏蛋要比可有可无的吉祥物好多了，虽然一定会失去很多东西，但很多焦虑可以立刻烟消云散。

……先别期待太多，免得之后过于失望。

没有详细描写比赛经过，因为不是裴音去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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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法师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