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悲以归的鼓励,离无怙再接再厉,他这次给泥人画了个女相,“再捏一个师妹。”
他昨日未能听从师兄的话,一夜过去,也颇为后悔,便想着送二人泥人,以缓和关系。
悲以归看他捏了师兄和师妹,以为最后离无怙再捏个自己,凑足他们师兄妹三人。可等离无怙捏第三个泥人的时候,悲以归却看不懂了。离无怙竟是搓了个球出来。
前两个泥人虽说捏的不甚美观,可好歹还有个人形呢,按理说这都第三个了,怎么也得比前两个好了,怎么却搓了个球?
三个泥人大功告成,离无怙心满意足的拍拍手,拿起嘴歪的那个说,“这个是师兄。”
拿起腰短的那个说,“这个是师妹。”
等他举起那团球递到悲以归面前时,悲以归顺着他的话说,“这是你自己。”
离无怙却是摇了摇头,“这是悲兄你。”
“这是......”悲以归不可置信的看着离无怙递到自己面前歪歪咧咧的那个球,“这是我?”
离无怙将那个面人球往悲以归手里一塞,“对,这是你。”
悲以归瞧着离无怙捏的两个泥人,“可这看起来都不像个人啊。”
“对啊。”离无怙笑得天真无邪,“因为我捏的是□□啊。”
离无怙还未见过□□是何模样,但他听来的那些个新奇故事里说,金蟾肚大眼圆状似球。所以他便捏了个球。
“我觉着悲兄你的眼睛可像□□了。”
悲以归无言以对,心想我这样一个天上地下公认的美男子,你说我像□□?
他看着离无怙用心捏出来的师兄师妹,心中有些吃味,头一个捏的不是我,捏到第三个才到我,还非说我像□□?
想到此处,悲以归非常不满的将离无怙送予自己的面人丢回桌上,“我可不要。”
离无怙宝贝似的捡起桌上面人,“我辛苦捏的呢。”
他心中正腹诽悲以归没眼光,不懂欣赏呢,就听见有人叫自己。
“离无怙!”
抬头却见穆璆站在街上怒气冲冲瞧着自己。
离无怙此刻正沉浸在手工制作的喜悦中,见穆璆来得正好,一时没瞧出他脸上的愠怒,有些不合时宜的将自己制作的手工之物送到他面前去。
“大师兄,你瞧,这是给你做的。”
穆璆看着离无怙,又看向了悲以归,刚他二人亲密玩笑的举动,他竟收眼底。在他心里已然判定悲以归是不怀好意之人,自己师弟是最纯真无暇之人,是要心若止水秉承大道的。可悲以归却诱他玩乐,实在可恨。
想及此,穆璆可顾不上离无怙递上前来的东西,他只担心在悲以归的诱惑之下,离无怙会心志不坚,他当下便扫开面前之物,抓住离无怙的手腕,看他腕上心珠可有变化。
还好离无怙的心珠依旧纯澈清明。穆璆松口气的同时也在心中感慨,到底是传说中的仙人降世,竟丝毫未受影响,不像白萍的心珠已有秽浊之势,难怪师父平时那样看重于他。
想起师父对离无怙的尤其看重,穆璆竟也心气升腾,不知是否刚动用了妖力的缘故,他竟冲动拔剑指向悲以归,离无怙见状刚要出手阻止,却被穆璆施法束住双手,让他暂且动弹不得。
妖,长于自然,敏觉,性冲。
先前以真气窥探悲以归识海之时,他真气被锁,体内妖力一方独大,这也导致他偶一释放的妖力便难以收回,以至行为冲动。
此刻穆璆未及收稳的妖性让他有些失了理智。
“你到底是何人?”
穆璆瞳孔已然收窄,看悲以归幽幽抬头,他又说,“或者你不是人!”
悲以归的声音倒是异常平静,“在下不是人又会是什么呢?”
“你是魔!”
魔,生于欲念,诡魅,善惑。
被称作魔的悲以归却在自己被剑指之时笑了,笑得快悦,好似穆璆不是在指证他,而是在逗乐他。
然而穆璆却在他笑声中听出了不屑,这更是一种挑衅,难以按捺妖力的穆璆,冲动的向悲以归挥剑。
“师兄!”
离无怙见状大喊一声,试图叫回自己师兄的理智,悲以归笑得过于忘我,竟不曾想穆璆这样出其不意攻击自己,开扇迎剑,可扇子如何能挡下带有怒气的剑锋,扇骨直被劈开,悲以归掌心被划出道口子。
离无怙见状急忙运劲挣脱师兄施在自己身上的术法,拔剑挑开自己师兄的剑。穆璆的剑脱手飞出。
可这飞出的剑也不全然是因为离无怙出手,乃因穆璆手腕处忽遭电击。是了,他们下山之时便有交待他们腕上手环赋予雷电之法,或心神摇摆不坚,或施法伤害凡人之时,都会予以一击。
穆璆不可置信瞧着飞出去的剑,“他是人?”
忽遭电击,让穆璆冷静下来,自己虽怀疑悲以归身份,可如今这一击却又似乎证实了悲以归普通人的身份。
离无怙有些担心的看一眼穆璆,再又看看被穆璆拔剑逼的后退两步的悲以归,最终还是上前搀扶了悲以归,毕竟悲以归受了伤。
因着离无怙在场,悲以归为掩盖身份不便出手,穆璆忽然发难是他未曾料想的,被他剑气逼退两步,还好身后有张离无怙用来捏面人的小桌,使得悲以归借力站住,就是压扁了离无怙刚捏的□□。
“悲兄,你没事吧?”
“我没事。”
“可是你受伤了。”
悲以归看了看自己的虎口,他自己倒不太在意,要照平常,他肯定得演一番,不过赶巧他今日心情好,且怕演得多了反而适得其反,就让穆璆对自己怀有愧疚之心,以此来打消对自己的怀疑。
“小伤而已,不碍事。”
说罢,悲以归将手藏至背后,以免离无怙唠叨。
离无怙怎能不唠叨?虽然悲以归藏起了自己的伤口,可那桌上被压扁的面人上可是有血的,料想悲以归的伤口不浅。
离无怙还要再说,已经冷静下来的穆璆此时上前过来道歉。
“刚我......”
穆璆一句话没说完,就先被离无怙责怪了一番,“师兄你也是的,怎地忽然就拔剑相向了?”
穆璆无可解释,只得道歉,“是我的不是。”
悲以归倒是十分大方,“你既是离兄的师兄,便也算做我的师兄,师兄训下,实乃正常,只我身体欠佳,实难招架,师兄下次换个温和点儿的方式吧。”
穆璆此时嘴拙了起来,只心实的担心悲以归被自己所伤,“要不还是先回城主府,我那里有从山上带下来的药,用了不消片刻便可痊愈。”
“那便有劳师兄了。”
一场风波就这么不痛不痒的过去了,三人预备同行回府,为照顾悲以归,离无怙与悲以归同行,穆璆在前打头,临走之时,悲以归还不忘提醒离无怙。
“离兄,你不是还有个面人带给你师妹的吗?”
悲以归不说,离无怙倒真差点给忘了,实在是刚那场插曲闹得离无怙无暇再想其他。离无怙转身将自己所捏的那些个面人一气儿塞进怀中,转身再去搀扶悲以归之时,离无怙忽生出些警惕来。
“悲兄,你为何如此在意我师妹?”
悲以归笑着反问,“离兄何以这样说?我只不过提醒你一句,你却吃起味,真真是小媳妇吃醋不嫌酸啊。”
离无怙见悲以归又是这一招调侃自己,他已经平常心视之,但到底还得回他一句,“枉我以为我和悲兄是君子之交,悲兄竟这般取笑我。”
走在前头的穆璆听了悲以归的调侃,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可又怕是自己多想,是以并未开口。
悲以归见离无怙如此,不慌反笑,“实乃是离兄过于小心,我不过偶有提及,离兄便句句不离师妹。如此看来,离兄不是对我有意思,便是对你那个师妹有点意思。”
离无怙自然无此心思,急忙为自己辩解,“我与师妹之间乃是同门之谊,清清白白。”
“哦?”悲以归仍旧笑着看他,“那便是对我有意思咯?”
听到此话的穆璆心中奇怪,这话怎么越说越奇怪了?是我多想吗?
离无怙见惯他的油腔滑调,并未当真,只失笑摇头,“悲兄,你可真是,再这样,我可生气了。”
离无怙自然不会生气,师父要让他心性如水,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生气的。不过是试图以此制止悲以归罢了。
他这一说,悲以归反而来了兴趣,“离兄这般说,那我倒是真想见见你因我生气的模样。”
对此要求,离无怙只是无奈一笑。
后面两人说说笑笑,走在二人前头的穆璆听得二人对话,一时间说不出哪里不对,实在他本人也少经世事,难懂其中调戏之意。要照以往,他定要回身对悲以归此言呵斥一番,勒令离无怙不许同其交往,但因其误伤悲以归在先,若再严词警告离无怙不准其与之交往,恐有刁难之嫌。
悲以归如何不知离无怙说生气只是做个样子,他倒装作当真的模样,连忙将藏于身后那只受伤的手捂到胸口里,嘴里斯哈两声,“嘶~”装作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
离无怙见状便拿他有些无可奈何起来,不再追究他的那些个轻佻之言,叹口气上前扶着他,“悲兄受伤,还是少动邪念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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