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四舍五入五年过去,连莫珂都开始夹起尾巴做人了。”云谒叹了口气。

昼金:“按月份,四舍五入也该算四年吧?”

云谒:“你别管,我说五年就五年!”

昼金:“……”

可能真的是自己欠得慌吧,自从白日与莫珂平静交流了几句后,一直到晚上,云谒都觉得哪哪不得劲。

“其实原本衍天宗的意思是,打几鞭子,罚去镇守沧溟渊百年就算了的……”鹤渊顿了顿,确认没有隔墙有耳后,才凑到云谒耳边继续道,“根据师兄打听来的消息,重罚,其实是莫河主张的。”

世间灵气,分为清浊二气。

修士口中的“灵气”,指得其实是“清气”。

而“浊气”,则被称为“魔气”。

传说,数十万年前,一位“神”一剑断山海,斩出了所谓的“沧溟渊”,将魔气尽数镇压。

镇守沧溟渊无异于流放。但区区百年,对于原本已经买入“半步登仙”境界的莫珂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但莫河此举,分明就是想让莫珂死。

不,应该说,是拿捏了住了她高傲的性格,想让她生不如死。

“话说……你刚刚叫的‘师兄’,是凌岳?”云谒蹙着眉,眉宇间满是不可置信。

凌岳这小子还有搞谍报的本事呢!?

鹤渊肯定地点点头,“师兄在这方面的天分,是连师尊都毫不吝啬、表示过钦佩的。”

那是真的很厉害了!

“比起这些,莫河闭多年,总给我一种不好的预感。”看着两人几乎是靠在一起的动作,昼金果断开口,显出虚影将二人隔开。

再怎么样,这两人姑且都算是师徒关系。早就知晓云谒身份,见过她为鹤渊殉情的自己姑且不论,落在旁人眼里,还不知道要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你五年前就说有不好的感觉了。”云谒侧着身子往后避了避,手却不忘记向前去勾桌上的烤羊腿。

纵然再不满昼金打断自己与盼盼接触,但祂的话也的确没错,“这些年来,我常常会想那时师尊为何会做出那样……的事。越想,便越觉得,莫河问题的确不小。”

“你……”

对上云谒欲言又止、满是关心的眼神,鹤渊原本平静的心态,反倒起了阵阵波澜。心底有涓涓暖流流淌而过,让他更想就这样抱住云谒,再刻意说些卖乖的话,让她哄一哄自己了。

虽然她最多也就是说些“别难过”、“不要怕”之类的,干巴巴的话就是了。

“虽说仇恨不是说忘就忘的,但我清楚知道,她已经不在了。因为一个死人而愤怒、恐惧,困住自己,实在很蠢,不是吗?”

毫不夸张的说,盼盼光是存在,就能让自己感到安全。

她是“云谒”已死的证明。只要不让盼盼感觉到危险,她就会一直像只温驯的猫儿一样,柔软且无害。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假寐中的狼王。

“……”听鹤渊这样说,云谒点点头,随即又叹了口气,幽幽感慨起来,“各有各的不容易啊……”

“话说回来,这烤羊挺好吃啊,是第一剑宗的特产吗?”云谒将话题猛地一跳,让剩下的一人一剑皆是一愣,“要不就给凌岳带几只烤羊回去吧?”

鹤渊率先反应过来,“不,第一剑宗这边并不……”

“第一剑宗的羊又老又膻,尊者刚才夸得,是我们御兽宗的羊肉。”苏茵茵不知从哪冒出来,截断鹤渊的话时,就连云谒都隐约感觉到,她带了几分刻意。

“看来她真的很讨厌你了。”云谒忽地有些幸灾乐祸。

鹤渊干笑两声:“没办法,早点看出你的身份,就不把话说那么绝了。”

“这肉肥而不腻,是你特意来带的?”因为羊肉的关系,云谒对苏茵茵的好感更上一层,索性直接招呼她一起坐下,“吃晚饭了吗?不介意的话,就留下和我们一起吃吧。”

鹤渊:“?”

苏茵茵:“好啊,弟子求之不得。”

鹤渊:“……”忽然开始觉得她烦了。

“弟子听凌岳师兄说,尊者闭关时就提过想吃烤全羊,所以特意为您准备的。”苏茵茵毫不客气地接过鹤渊低来的碗筷,身子一挪,直接坐到了云谒手边,“这可是弟子亲手烤的!”

“你很厉害,这是本尊吃过的,最好吃的烤羊之一!”云谒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如果不是最后一点理智拉着她维持人设,她绝对要拉着苏茵茵求菜谱。

“尊者见多识广,能得尊者夸奖,是茵茵的荣幸。明天、不,今晚我就去要和所有人炫耀!”

面对少女活泼生动的样子,云谒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喜爱,就差把“你好可爱”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而另一边已经被各种意义上“挤”到一边的鹤渊,面上虽不显,内心却是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早知道,当时就应该说得再狠一些,改成“整个栖霞峰都只吃狗肉”的!

——

隔天一早,云谒正吃着来自苏茵茵的投喂,见到面无表情的鹤渊,连忙做贼心虚地将肉干给收了起来。

“还在生气呀?”

“你看出来了?”鹤渊淡淡瞥了云谒一眼,原本已经平复了许多的酸意又一次涌了出来,“既然看出来了,为何不来哄我?”

“啊!原来你昨天后来是在等我哄你吗?我还以为你生气我……”云谒顿了顿,既然鹤渊表示过与苏茵茵之间并无那方面的感情,那就不能用“抢”这个字了,“气我……气我……”

“总之,我以为你在生我的气,怕你不想看到我,才没和你搭话的。”

“……抱歉,我应该直接说的。”

云谒刚解释完,还没来得及道歉,鹤渊反倒是先开口了。

“啊不,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对。毕竟是我先忽视了你。”云谒很清楚,看着自己亲近的人,当着自己的面和别人关系要好,还把自己无视时,会是怎样的感觉。

——就算再怎么祝福、为对方开心,心底最深处,也一定会有失落的。

心中的醋意与怒气因云谒的歉意而逐渐消失。余下的,是在褪去这些之后,才终于浮现出来的,连鹤渊本人都差点忽视掉的、对云谒的心疼——

“你在这里,所有的人际关系都来自‘云谒’,就连我都忘了,你不是她,你应该有只属于自己的朋友才对。”鹤渊这样说着,半蹲在坐着的云谒面前,抬手轻轻描摹起她的面容,“‘云谒’是‘云谒’,盼盼是盼盼,这样才是正确的。”

鹤渊的话,就像投入湖中的石子。轻柔却荡起阵阵涟漪,让她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

眼底不受控制地涌起酸意。

直到她下意识眨眼,感受到面颊上的湿润时,云谒才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因为鹤渊的这番话,留下了眼泪。

“……原来还有这么一茬啊。你不说,我自己都快忘了还有‘社交’的事呢。”云谒干笑了两声。

抬手想要擦掉这点突如其来的眼泪,却被鹤渊抢先了一步。

常年地握剑让鹤渊的手掌有着远超这个年纪该有的粗糙。

落在云谒脸上,便因为他过于轻柔的力度,而让云谒感到有些发痒。

——这些都是鹤渊迄今为止努力的证明。即便是二周目的人生,他也在认真活着。

艳羡、倾佩,以及一种连云谒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描述的、想要亲近之感一同汇聚在心间,让云谒几乎是本能地,主动将脸偏向了鹤渊地掌心。

云谒的动作幅度很小,眼中的千丝万缕的情绪,全都蒙上了一层无自觉的茫然。

就像是只在半梦半醒间,下意识寻找喜爱之人的猫儿。

“盼盼,我……”可以亲你吗?

鹤渊十分自觉,自己绝对被眼前的这一幕蛊惑了心智。

可惜那大逆不道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云谒忽然一把抓住他还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姿态强硬地拉至一边,旋即猛地起身,与鹤渊拉开了距离。

“有人过来了。”眨眼间,云谒又重新披上了“高冷仙尊”的外衣,“没见过的人,但对方也是个‘半步登仙’。”

“如今世间能被称作‘半步登仙’的修士不超过十个,会在这里出现的,只有谢铭。”从刚才起就一直战术性装死的昼金,终于在此刻找到了出来“喘口气”的机会。

“谢宗主是出了名的剑痴,或许挑这种‘不方便’的过来,是等不及想一睹昼金前辈的尊荣呢?”

昼金闻言,嗤笑着睨了鹤渊一眼,“你这小子,说话就说话,怎么忽然阴阳怪气起来了。”

不就是打断你们谈恋爱了吗?这才哪到哪。

丝毫没过被戳破的尴尬,鹤渊浅笑回道,“前辈想多了。”

“……”云谒瞥了眼鹤渊,又曲起食指在昼金的剑柄上敲了敲,“你俩要斗嘴的话,晚点我把昼金给你,你俩找个没人的角落斗一天都行。”

面对两人异口同声的果断拒绝,因为不想被卷入他们之中,云谒果断将那句“你俩还挺有默契的。”给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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