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越往下,沧溟渊的黑雾就越浓厚。

不知道这里的“秽”是否也能致幻,但为了保险起见,云谒还是掏出了昼金,以剑气开路。

“刚刚那丫头估计不好受。”昼金没头没尾地话里,说不出是担心、还是看戏。

“然后呢?”云谒语气平静地反问了回去。

比起劝她救人,云谒更相信昼金此举,不过是在见缝插针,测试她的人性。

但很可惜,她的人性一直不多。除掉留给自己的份,光是分给凌岳与鹤渊,就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鹤渊,过来。”黏腻的触感开始出现,云谒不再犹豫,一边说着,一把拉过了鹤渊的手腕,“留个印记,免得分散了又要全世界乱找人。浪费时间。”

“好。”

黑暗之中,云谒看不到鹤渊的神色,只听到他疑似轻笑了一声,下一刻,手腕灼痛了一下。

“抱歉,这是血咒改出来的,是会有点疼。”黑暗中,云谒隐约看到鹤渊的手腕处,正闪烁着与自己手腕同样的血红色光芒。

“又是魔族的东西?”

鹤渊带着试探的声音传来,“你不喜欢吗?”

“不。”云谒果断否定了鹤渊的猜测,“沧溟渊下全是魔气,这个确实比寻常法术要好用。”

黏腻感之下,又多了一层潮湿之意。

快要到底了?

还是这之后还有更浓厚的存在?

漫长的黑暗之中,云谒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这么莽撞地直接下来。

至少应该先想办法测量一下纵深才对。

至于灵力……目前看下来,倒是不用担心。

望月秘境时自己还不太会控制灵力的具体用量,无端浪费掉了许多。眼下只要使用得当,加上速战速决的话,应该不用担心入不敷出的情况。

“到底了,下面有东西!”随着昼金猝不及防地一声低喝,云谒立刻一改姿态,从霜雪上跃下,握着昼金便直直向下刺去。

手中的触感反馈,毫无疑问,是扎进了血肉之中才会有的感觉。可那声音,却更要更加“空洞”许多。

——就像是皮肉做的气球。

即便对方没有反抗,但保险起见,云谒还是决定再补几刀。

等鹤渊用覆白清除掉一部分“秽”,照亮了自己与云谒所在的区域时,就见到云谒正一脚踹开了一只足有二层楼高的怪异生物的尸体,正一脸嫌恶地掐着法诀,洗去浇了自己满身的血渍。

“分头去找……不行,风险太大了。”见到鹤渊就在这里,云谒松了口气,但很快又陷入了为难之中。

就像前面后悔的那样,自己过于心急了。

鹤渊从一开始便将云谒的焦急看在眼里,虽然内心多少也有些不赞同,但刚才她那副样子显然不是可以听进去劝的。

不如就先依着她,左右自己跟着,就算真的出了事,最坏的情况下,也有自己为她垫背。

“昼金前辈,传说你与师兄的本命剑‘昭南’同源,可否感应其位置?”

鹤渊的话不知戳到了祂哪根神经,只听昼金轻蔑十足地嗤了一声,才慢悠悠开口,“往东走。”

在昼金的指引,加上鹤渊与覆白的开路下,他们这一路倒是平静得,甚至是有些无趣的程度。

“昭南是地名吧?我记得地图上就在沧溟渊周围。”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的云谒随手一剑,斩杀了冲着他们虎视眈眈的魔兽后,终于忍受不了沉默。

“因为原本昭南在劈开沧溟渊的时候跟着一起碎了,最大的一块碎片就落在那片地方。”昼金说起这些时,云谒只觉得祂都快把自己后槽牙咬碎了。

“所以,最大的那块成了现在的昭南,你是碎片之一?”云谒不负责任地猜测着,已经脑内为祂与昭南编出了一个万字起步的恩怨情仇。

“就它也配?”昼金的声音带上了薄薄的怒意,“落在昭南的碎片是吾的前身!巫、咳,总之,现在这个昭南,不过是人族收集了余下的碎屑,重新打造出的凡品罢了!”

啧啧,都给人气得把自称该回“吾”了。

云谒无声笑了笑,果断选择了闭嘴。免得真给人弄炸毛后,撂挑子不干了。

伴随着这段小插曲,两人一剑间的气氛肉眼可见地轻快了些许。

但很快,云谒便又笑不出来了——

“莫珂,真当本尊不会杀你!?”长剑抵在因为幻境而失了神智的莫珂身前,云谒一把掐住莫珂的纤细的脖颈,毫不留情地将她狠狠按在了一边的岩壁之上。

强忍着因为“节外生枝”而生出的烦躁,眼看着在即将掐死莫珂前,云谒还是松了力度,转而丢在了鹤渊面前,“把她体内的‘秽’弄干净。”

“你最好有天大的事,否则凌岳出了什么问题,我一定会把所有负面情绪全部发泄到你身上。”

莫珂刚刚苏醒,眼皮还未掀开,就听到云谒森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身上没有一处不在疼痛,她下意识动了下身子,才发现自己正以一种毫无体面的姿势,被云谒捆在浮在半空中的霜雪上。

莫珂又气又急,自己这样,这简直就像只待宰的牲口!

不给莫珂开口的机会,云谒扫了她一眼,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般,嗤笑一声,“你现在还不如牲口,至少它们能让好几张嘴饱餐一顿。而你,连让你的‘前同类’塞牙都不够。”

真亏她这废了一半修为还能活着闯到自己面前来。

云谒剑气擦着莫珂的脸颊落至她的身侧,一只被“秽”侵蚀的魔兽就这样死在了朝她扑杀而来的路上。

“到了。”昼金的声音适时响起,云谒本来想问些关于莫河事情,但眼下,更重要的还是凌岳。

朝昼金指着的方向细细观察,就会发现在这每走一步都厚重到让人窒息的黑暗之中,竟有一个细小的光点,如同夜空中的星子般,一闪一闪。

“是昭南!”鹤渊第一个反应过来,一剑开出道路后,几乎是拽着云谒,就往那星子的方向奔去。

没有出现预想中的袭击,营救凌岳的过程比预想的要顺利许多。

一边给陷入昏迷的凌岳渡着灵力,云谒在“回去休整”和“直接去找莫河”中陷入纠结。

莫河的情况实在过于巧合又异常,大概率与这一切的“真相”有关。

而凌岳这边,随着渡进去的灵力越来越多,云谒才发觉他伤得远比看上去更重。

灵力亏损严重,若是再多待两个时辰,不止是本源被消耗,只怕连灵根都要开始枯萎。

“先回去吧。”无论如何,她都不该把拿凌岳的性命放上赌桌。

对于云谒的判断,在场唯一一抱有异议的,只有莫珂。

“放开我,我还要去找兄长!”

“可以,随你。”本来自己就没有救莫珂的理由与义务,云谒打了个响指,拿着看傻子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她摔在地上的莫珂,“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姑且和你说一句,你的命只属于你自己。”

倒也不是云谒想搞谜语人那一套,主要是她也不能直接说,“你哥在PUA你,你哥想你死”这样的话吧?

眼见着凌岳的状态逐渐稳定下来,云谒帮着把他放到了鹤渊背上后,竟就真的直接无视了一边已经沉默了有一会的莫珂,径直带着人准备离开了。

登上长剑,鹤渊默默扫了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莫珂,悄悄叹了口气,却什么都没说。

他与莫珂之间并无交集,仅有的一点了解也是她与师尊的不合、和盼盼说的“被精神虐待”。可或许是因为同样有着“被信任之人背刺”的经历,比起云谒的“看傻子”和“漠不关心”,鹤渊对她到底还是多了一层同情。

但也就仅此而已。

“等等……”终于,在云谒等人启程的刹那,莫珂开口了。

“你……捎我一程。”这还是莫珂这辈子,自己第一次有求于她。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干巴巴的话。

“凭什么?”云谒眉头一挑,虽然很想再欺负一下莫珂,但凌岳的状态实在不能多拖,“你求我,我就带你。”

“云谒,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数到3,不求算了。1、3——”

“求……混账,你的2呢!?”

“你骂我呀?那我走——”

“求你!带我上去!”

也算成功报复了一把从前受过的恶气,云谒伸手将她拉了上来,“怎么,不要你的兄长了?”

“我在他身上偷偷下了蛊虫,子蛊很稳定,所以他应该也很安全。”莫珂的语气里,莫名多了此前从未有过的失落。

“蛊虫啊……你还挺狠。”云谒感慨着,狠狠吃了一口“病娇骨科”真人版。

虽然但是,她是真饿了。

不过,根据这个说法的话,能在这种鬼地方称得上“安全”两个字,要么莫河一个人顶自己与鹤渊两个,要么……就只能是“自己人”了吧。

“鹤渊,上去之后我先带凌岳去找四长老,你通知谢铭,莫河也在下面——”云谒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微妙的笑意,“找几个能打的,下去捞他。”

昼金闻言,倒是比莫珂还要不赞成,“直接让人抓他便是,缘何还要兜这么大一圈子,让那些人白白涉险。”

“要抓他当然简单,但是证据呢?还有,这么大规模的‘秽’,你又怎知他没有同伙、没有后手?”云谒反驳完昼金的异议,转而回头,把目光落在了莫珂身上,但依旧是对昼金说道,“你看,当事人家属都没意见,你急什么呢?”

莫珂对上她的视线,就像是被一条带毒的蟒蛇盯上那样,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但碍于自己正在云谒的剑上,到底也只能冷冷地躲开了她的目光,“……你的事,别扯上我。”

“呵,少来!你如果不是也有所怀疑,会特意去弄蛊虫这种东西来监视莫河?”

注意到莫珂变了的脸色,云谒面上不动声色。

——哟,还真给自己诈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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