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沈曼辞和蔺新雪从角门溜回小院,遥远瞥见主楼仍是灯火通明,不由得感慨有钱能使鬼推磨。
说好的习俗呢,说好的入夜不点灯呢?
“七小姐,太太吩咐了,说你们今夜留宿山寺,所以万万不可掌灯,以免叫人发现。”来开门的小丫鬟低声道。
沈曼辞应了声,在小洋楼的客厅站了好一会儿,眼睛才适应了黑暗。
既不能点灯,自然也不能生火烧炉供暖。
两人只能用热水简单的擦过身体,进到房中,比起前一日,冷得简直要命。
沈曼辞冻得直哆嗦,躺在被子里怎么也捂不暖。
没用的系统只会叫她去积分商店里兑换,天知道她怎么才这么点可怜巴巴的积分,换了电暖炉,剩下的就不够保命了。
在这个即将发生战乱的年代,总觉得要有点什么高科技傍傍身才行。
无奈,她裹起被子,哆嗦着拉开暗门,原本无声的门因手抖发出隐隐的碰撞响动。
蔺新雪显然也没睡着,立刻出声询问:“小姐?”
沈曼辞觉得吸进肺里的气都是冰凉的:“我好冷。”
她径直走到蔺新雪床边,月色很淡,女人长发垂散开来,披在肩头身后,似有水华从这黑锦缎上闪过。
蔺新雪坐了起来,半昂着头,看向沈曼辞。
沈曼辞奇道:“你不冷吗?”
她支起上半身,整个后背离开床垫,竟不觉得冷么?
“比起前几日,已经算得上是暖和了。”蔺新雪老实回道。
沈曼辞顿时噎住,不知该说什么。
倒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只是人的身体当真这么神奇么?在雪里挨了几日,从此以后就能抗冻不怕冷了?
蔺新雪又道:“其实,也还是有些冷的。”
沈曼辞这才满意:“是吧?不可能不冷啊!你小姐都快冻过去了。”
蔺新雪忙冲下床,在沈曼辞惊愕地眼神里,冲到橱柜边轻拍三下木头:“呸呸呸!”
然后才有些气道:“小姐,怎么能在家人头七的日子说这种话?会被听见的。”
沈曼辞见她赤着脚,也不裹被子就站在橱柜边,刚走到蔺新雪身前想邀她一同裹棉被,小院里忽然传来吵闹声,玻璃窗角的院门方向忽然闪过几簇火光。
蔺新雪反应极快,三两下将沈曼辞身上裹着的棉被扯下,猫着声儿穿过暗门而去。
棉被离身的瞬间,沈曼辞觉得自己可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很快,暗门那边传来棉被扑腾几下的声音,复又安静下来,蔺新雪穿过暗门回来,将她的床上的被子迅速叠起。
她一手将沈曼辞推进橱柜,自己随后钻了进来,然后将那床叠好的被子塞在橱柜另一侧,中间以三件厚衣服遮挡。
只要不打开左侧橱柜的门,是决计看不见里面藏了人的。
两人身躯紧紧相贴,沈曼辞的背紧贴在橱柜内侧,感觉背部的皮肉都被冰冷的木门粘了过去。
身前却是温热的身体,稍硬的骨骼硌在沈曼辞肉里,冷得快没了命时,她竟在想自己让蔺新雪多吃一点蛋糕,实在是个明智的决定。
“叔叔!你好歹是个长辈,老爷今夜魂魄回家,见你们这样闯一个小辈的闺房,成何体统!!”
是孙冰然的怒气冲冲的吼声,声音已经很近,隔着衣橱听来,大抵是已经在小楼客厅。
再往上一层,拐入最里面的房间,打开暗门与衣橱,就能看见本应在法宁寺彻夜点长明灯的小姐丫鬟们穿着丝绸睡衣,颤抖着拥在一处。
闯门的,躲衣柜的,堵门的,燃灯的。
所谓的习俗体统都不复存,全是离经叛道的笑话。
沈曼辞脑袋沉沉,扯了扯嘴角:“你还挺值钱。”
蔺新雪呼吸都不敢大声,用气音在沈曼辞耳边回道:“委屈小姐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报应了。”沈曼辞耳尖迎来一股热气,她一面说话,一面往前蹭了蹭,想再捕捉这点热。
怀中人悄声回她,紧贴的胸腔传来微弱震动。
“莫说胡话,鬼魂会当真的。”
沈曼辞闭上眼,冰冷的手贴在蔺新雪的后腰,隔着棉衣汲取温度。
仅存的一丁点理智在竭力控制着手,不要钻进她的衣物里。
可又有一道声音在脑海里教唆般,不停地回响着。
伸进去会更暖和,伸进去一定很舒服。
楼下响起几道苍老的声音,大抵是在怒斥孙冰然。
只听一个陌生的女人极其不耐地说道:“叔伯们这么想要那女人进门,不如自己另请媒婆,把她收进屋内得了!”
“你胡搅蛮缠什么!这是给康庚冲喜的姨太太!过了八字请了轿子抬过来的,岂有不进门的道理?!我是为康庚的名声着想才要收下她,否则康庚一世英名,最后倒在这件事上叫旁人拿去当笑话!”
“我呸!真抬进来才是笑话!”另一个女人尖声尖气叫道,“她人到的时候老爷都咽气了!算冲的哪门子喜?那女人进门,能分得两条船,这点平述镇的蔺家老头可知道?叔伯们就是想吞下这两条船的生意罢了!”
“长辈面前,有你这没名分的填房丫头什么话?来人!来人!把这贱婢给我拖下去!”
登时响起一阵骚乱,各路人马话赶着话,沈曼辞本就昏沉,更加听不清了。
她下巴搭在蔺新雪肩窝里,感受着对方也渐渐散去的温热,在沸腾的人声中,逐渐消磨尽理智。
眼下想换那个电暖炉也来不及,衣柜就这么点地方,她换了能保一时的命,但必定会被人发现,到时将蔺新雪强行带走,局面就更难控制了。
何况她若是当着蔺新雪的面儿,平白变出一个物件来,更是有口也说不清。
沈曼辞找好了借口,最后一丝理智也消失,她半松开蔺新雪的腰,微微靠后,在黑暗中凝视蔺新雪。
“小姐?”仍是带着几分疑惑的热气,这回扑在了沈曼辞唇上。
“我有个方法,可以让咱们俩都暖和起来。”
蔺新雪还没来得及问,一瞬间天旋地转,后背猛地贴上半温的橱柜内侧木板,方意识到自己与沈曼辞换了个位置。
沈曼辞双手捧起蔺新雪的脸,欺身压下。
双唇紧贴的瞬间,她感受到蔺新雪的身体猛地一震,趁着这间隙,沈曼辞舌尖探入温软里,轻易便捕捉到萦绕在她脑海小半日的粉舌。
白日温柔的天气在晚上急转直下,天一黑沉,空气都是坚硬地冷。
舌尖轻刮又卷起,是这锐利寒夜里唯一的柔软炽热。
气息缠绕在一处,少见得没被寒意冻硬,沿着鼻尖细细扩散开来,也不知究竟是哪一处的神经相连,激得浑身肌肤都起了战栗。
楼下忽然响起一道巨响,不知是谁砸碎了某个陶瓷制品,哐当噼啪两下,有短暂一瞬的静。
于是耳畔很轻易就捕捉到一点水润的啧声,像是炉火上的沸腾的水汽,却也不是那么直白明了的咕嘟闷响,而是很轻的搅动,声音清亮,在阒静的夜里惊得人心头一跳。
蔺新雪才回过神,猛地推开沈曼辞,好在楼下同时响起一道尖锐暴鸣,才掩下衣柜这一方天地里的挣扎声。
她舌尖微微发麻,耳廓都在颤抖,浑身上下起了燥热,果然如沈曼辞所言变得暖和。
更有几处难以言说的异样感,在沈曼辞身体离开的一瞬,急速攀升起来,占据了全部的感官。
像来葵水后偶尔会起的空虚感,需要紧紧缠起自己的双腿,交叠中或许会不经意压住一小团被子,才会不那么难受些。
蔺新雪只觉脑袋轰然响起一道无声惊雷,炸得羞耻感自脚趾往上,一路点燃不知名的火焰,将她整个燃烧殆尽。
沈曼辞轻舔了舔唇角,明明过了许久,也同蔺新雪一道刷了牙,却仍仿佛在舌尖尝到了白脱蛋糕的甜。
她就说这个年代的蛋糕不那么健康,过了这么久也还是甜腻。
她往前压了压身体,双手准确地掐上了蔺新雪的腰,果真如她当时所想,好薄一片,根本没有一丝赘肉。
“别挣扎,”沈曼辞在她耳边轻声道,“会被听见。”
她倒是没有骗人,一楼既然成了战场,为了防止人不管不顾冲上来,想必楼梯与二楼走道已经全站满了丫鬟们。
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但这衣柜挨着走廊墙壁,保不齐就会被人听见些什么。
蔺新雪咬紧了牙,正准备死死抵住下一波攻击,未料沈曼辞也如底下人一般换了战场——
“七小姐!”
她几乎是下意识轻呼出声,沈曼辞没有手来堵她嘴,于是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触感再度袭来,轻易就钻得了空子,卷走了发麻的舌尖。
沈曼辞的手探过棉麻布料,指尖压着肚兜边缘,大拇指在细腻的肌肤上来回摩挲。
掌心下是清晰明了的战栗,舌尖是半推半抵的无意义反抗。
外头几声暴怒大喝已经无法进入这方小天地。
如永不消融的冰山一般坚硬的空气,在小范围内升腾出水汽,凝在上方的木板,汇聚成一颗颗小小的水珠。
沈曼辞如愿将微微发麻的指尖贴上以蔺新雪为名的暖炉,在隆冬的天里,成了第一个探知春雨降临的凡人。
争吵声源源不绝,走道里的丫鬟们神色紧张望着楼下,剑拔弩张的氛围里,随时都会有可能会有人冲上来,她们必须牢牢看紧。
所有人的神经都崩得极紧,专注望着下面,自然而然忽略了这战火里积雪消融的细微声响。
在楼下又一声暴起尖叫里,蔺新雪张口狠狠咬住沈曼辞的肩,眼泪滚烫,砸在丝绸锦缎中,吞咽下喉间被极力压制住的呜声和尖叫。
沈曼辞微微转了转略有些酸麻的手腕,正想再度俯下脑袋去做那柄软尺时,肩头的痛意微微消散。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含恨的哭腔,又细又软,调子都在颤抖,大抵是还没缓过来。
“你和她们都一样。”
彻底昏迷TT宝宝们明天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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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沈公馆秘闻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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