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二十前——
富贵村背靠幻灵谷,三面环崖抱水,妖兽横行强盗频顾,村里除了名字一贫如洗,走投无路之下,不知从何处传来妖兽怜悯幼崽传言,有村长自发选拔,挑了四个年龄合适的小孩进入幻灵谷内寻求庇佑。
一日之后,除了带队的村长,四个小孩全部死于野兽口下,村长断了条腿,浑身血淋淋的出现在村口,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咽了气,自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深入谷中。
直到两年后,其中一名本该随众人一块逝去的小男孩,突然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敲醒了自家的门,他脸上带着红润,右手执剑,左手紧紧攥着一颗不祥的红石,每人直到他如何活下来的,连小男孩自己也没有死去的记忆,但众人却依旧欣喜若狂。
在第二天,一条巨蛇在小男孩的带领下扎根在富贵村五十丈远。
……
“随予意,仙师有没有同你说过谷内有哪里不能去的?”
随予意拿了五张火焰符,还没说话乔念先应声道:“仙师不是说了,只要不进内林就行,识片连警示都没有,还远着呢,况且危险的地方宗门都用修为法障隔绝起来了,哪轮得到你进去,这些仙师上课前都讲了,你不知道?”
付青悻悻地摸了下:“这不是……那几天都没怎么睡吗?”
“切,”乔念翻了个白眼,发出不屑地嗤笑,结果火焰符率先走了进去,其余人紧随其后。
洞中湿漉漉的肉腥味扑面而来,脚下地绵软而又弹性,像是走在一块巨大的猪舌上,逼仄的空间内,洞壁似有红光跃动,转瞬即逝。
绥屿冷不丁开口:“这种地方……我在《灵植奇闻录》里好像见过相似的。”
众人竖起耳朵,火焰符越烧越旺,倒映出五张凝重却带着兴奋的脸,影子投射到洞壁,边缘不断模糊蠕动,随予意让他们都拿好武器,付青刁玉山走在中间,慢慢聚成一个三阶梯状。
危险既是机遇,畏畏缩缩的还不如回家种田,谁也没有说要走。
身侧绥屿顿了片刻,神识飞快地宗门发的储物戒中不断掠过,找到后手上蓦然出现一个小简片,注入灵力后一刻不停地翻到第二层一个小空间内,下一刻,虚影投射在昏暗的小洞内,连带着边边角角都被照亮起来。
黏腻血色顺着洞穴一路蔓延至深不见底的黑暗,绥屿两指放大划开,黑暗浮现水面,里面是一个冒着气泡的血池,岸上妖兽修士骨头七零八落的散着,池中央一朵极为美艳猩红的七瓣花含苞待放,根系紧紧扎在池水里。
小白扯了扯随予意,示意他上前看几眼,随予意往看似安分的周边瞄了两眼,随后凑到绥屿身边:“血雾花?我有点印象,好像是梅仙师在北海录的,不太可能出现在幻灵谷,这还是外侧。”
“……”
声音回荡在客栈内,还贴心的调小了一些,除了咋咋呼呼的小白,宋穗给它喂了点生机,让其挪开写视线自己瞧去,而后看向梅染。
梅染面上挂了彩,正无聊地拨弄茶杯,见人重新望来,撩起眼皮又道:“仙师有所不知呐,富贵村上下百人,其实早就死了。”
说罢,他取下耳坠,坠子骨碌碌往前转了几圈,恰恰好停留在宋穗手边,这坠子细瞧细看来,一道竖影横贯其间,像是蛇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人瞧,叫人毛骨悚然。
“为什么这么说?”
梅染不语,良久兀自开口,说出了一个与前边迥异的故事。
“——富贵村曾受流云宗庇佑。
“此景维系至一百多年前,每去繁琐损耗大,都是专人受宗门所托前往流云宗历练时顺带去的,天高地远时候不定,谁也不知道那人去没去,倒是落脚的小弟前往子来的频繁,一来就是刮风下雨的,时不时还能在他们后头发现头追击的野兽。
久而久之,村里传出了宗门是祸害的声音,后有人将此事上报,宗门派出了门中弟子长期换班驻守,风声渐渐压低,而后一名修士连夜来袭,来因不明,恰逢门中仙师前来查探。
二人斗的天昏地暗,所过之处,风卷林摧,数十次交锋后,仙师将来犯引了出去。
在一次躲避两名修士之间的交锋中,有名不慎掉入洞穴,洞里一头身长八丈有余的银色巨蛇冒着血红的光芒,凉飕飕地盯着他,万幸,并无敌意,在第二天清晨,巨蛇吐出骇人的蛇信子,却是将他送了出去。”
“……”
宋穗等了许久,又没见下文,抬起眼皮看去,却瞧见梅染不知何时收回坠子,正举起手欣赏。他向上一抛,随后卷回手心,笑道:“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宋穗道:“你不是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梅染道:“这不是故事还没说完吗。”
“……”有病。
宋穗起身朝门口走去,打算直接去趟幻灵谷。
“诶诶诶,”梅染在后头挽留,“别走啊,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呢?”
“那你现在说?”
梅染起身跟了上来:“那我还是同你一起去吧,我这人实诚,就爱给人吊胃口,你是要画传送阵去幻灵谷?不必麻烦了,正好我也要去,知道条近路。”
梅染一下蹦到宋穗面前,两指一点,大门立马绽放出五彩斑斓的虹光来,刺得他本人眼睛都闭上了,“幻灵谷富贵村,我没猜错吧?我这客栈连着天南地北,哪里都能听见哪里都能去,话说适才你在客栈也听见那几个小孩说话了,一点也不担心?,要不要先去趟山洞?”
宋穗被这么一提醒,倒是想起来了:“不用,你……不是隔壁班带队仙师?怎么不看着人挖矿?”
“哪能天天挖石头,这不是都在休息呢吗,二楼待着呢,仙师要不要上去看看?”
宋穗对别人私事很有界限感,当即拒绝道:“不了,没兴趣。”
梅染反倒来劲了:“真不去,二楼可大了。”
“多大?”
“一个浴池这么大!!!”
绥屿惊呼:“这么多血都是从哪来的,简直丧心病狂!”
随予意掐指算了一下:“纯算大概是两三百个人吧,这血不纯,应当是参了妖兽之类的血,还要另算。”
绥屿:“那怪这骨头都堆成山了,话说这是到哪了?”
随予意应道:“目测是胃。”
“胃啊,难怪一股酸臭味。”
一行刚出茅庐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在这头头是道的探讨,反倒是小白这个千岁老人提心吊胆,深怕暗处伸出一根血管,将随予意拖进血池里消化了个干净,有事没事便喊宋穗前来看上一眼。
适才血肉坍塌,空间压缩,地上血液侵染,裸露的血管清晰可见,众人那还能不知道这是误闯了什么妖怪的身体里边,若真是血雾花,那几人这几个月的绩点都有了着落,个个尽显神通,抓着传送木牌,不要命的往里边闯,爬也要爬进来。
危急关头,随予意扯下小白就是一扔,小白被遽然砸在肉壁上,一身雾气都染了红,管他人身妖怪身的,当即急的张开嘴就要找洞穴算账,一口下去,半丈内的肉块被吃了个干净。
吃完就来了报应,被腥的直犯恶心。
偏生随予意还威胁它:“我要是被这肉壁压了,我就找师尊告状去。”
小白大雾有大量,卷起几人就往里钻,血糊了他们一身。
乔念远远地瞧那几人近了池,一把抹去脸上的血渍:“刁玉山,你那留影石还弄着吧?”
刁玉山怯怯开口:“还在,你要看吗?”
“不了不了,”乔念连连摆手,“我可不想再回忆一遍。”
随予意揪住小白的尾巴,传声道:“你同宋穗说一声,让他上报给宗门查查这。”
小白心道还用你说,那老东西的时不时盯着呢,它这么大本事居然只是为了传信和当暂时的单向投影石,真是暴殄天物,一点也不会教育人,没大没小的,一旦没了人在,背地里连师父都不叫,等自己以后收了徒弟可不能这么废物。
“知道了知道了,”小白懒懒应道。
众人围着血池转了一圈,连血雾花影子都没见着,不免有些失落,在不死心的第三遍转圈后,终于歇了鼓打算出去。
再往里的路被堵得干干净净,哪怕有心,也难以继续,他们正打算撤时,从血池中突然冒出人声,响彻整个胃:“发财了桀桀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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