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上有温热传来，闻不归脸上立刻精彩纷呈，青一阵白一阵，眉头也紧紧皱起，全身毛骨悚然。

他下意识扭头躲避、推拒，九阴却扣着他的后脑勺变本加厉想要伸舌头，闻不归终于忍无可忍，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推开。

然后几乎是下意识本能的抗拒，闻不归抬起手啪地一声扇歪了九阴的半张脸。

“啪！”

巴掌扇在皮肉上的声音非常响亮，可见闻不归是下了死手的。

“你在发什么神经？”闻不归咬牙切齿道。

九阴身体摇晃片刻，又伸手抚过自己的唇角的血渍，得意的笑容张扬在脸上，也不说话，重新转过来的视线，意犹未尽！

闻不归的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破口大骂，“狗东西！”

“师尊……”

九阴的呼唤又笑又疯，他终于完成了万年前的遗憾。

每次午夜梦回，九阴都在后悔当初没有趁着闻不归酒醉做些什么，是不是他不自卑在勇敢些，是不是也能侥幸发生点什么。

就算他们不能走到最后，也算曾经拥有，也好过现在，他抛下他离开了，好似什么都没有给他留下，连那些稀薄的记忆，都只有他自己珍惜。

“别叫我师尊，我没有你这么大逆不道的徒弟！”闻不归一脸不善地瞪着他。

“哈哈哈！”

九阴有些失控的笑开了，带着一丝隐忍的疯狂。

他不理解，终于把想做的都做了，为什么自己心里还是不痛快？

“哈哈哈！你不是说你不在乎你我的师徒之情，既然这样我们就都别惺惺作态了。”

“你不是说我不知道我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我告诉你，我知道，我其实一直都知道，我想要天下至高的权利，我也想要你，但你和权利我只能选一样，我选择权利，可我又放不下你，师尊？你说我为什么不能选择权利的同时，又要你！”

一阵疯狂的笑声过后，抛开心扉的话语如淬满毒汁的尖刺，刺耳又刺心，让人不禁心底生出带着疯感的寒意。

闻不归倏尔怔住，心底闪过片刻茫然。

“别再叫我师尊了，我……我恶心！”

“恶心……？”

九阴呆愣在原地，怔住了。

他……？

恶心自己？

九阴后知后觉，他终于想通了一个残忍至极的事实。

他和闻不归之间，没有之前，也不会有以后。

这个事实就像一把无形的尖刀，狠狠捅入九阴的心口，让他连呼吸都混乱急促了起来。

自己养的孩子对自己存了不该有的心思，闻不归怎么想都越想越崩溃。

冷静一点过后，闻不归又觉自己最近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怎么这么倒霉。

他先是被楼明月强吻，现在九阴排队又来，难道是最近犯了什么忌讳，什么桃花煞什么的，怎么就他这么倒霉，简直是倒霉到家了。

对了！

楼明月！

闻不归赶紧回头，正巧对上了楼明月横看过来的一双冷眸。

楼明月的眼睛寒得像他的剑，暴躁都藏在深处，而表面给人能看到的，却是清而淡的冷色。

他虽然没有开口，但那种眼神已经足够有迫人的气势，好似要将他和九阴一起吞噬。

楼明月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好的脾气，哪怕心口暴躁得快要炸开，他也一步没动，就这么看似沉静的、用极为冷淡的视线看着他们。

看着楼明月，闻不归的长睫微不可觉地颤动两下，然后逃避性地转过了头。

一回头，又对上九阴那张不满足，而显得十分阴沉的脸。

这又是个什么表情？

闻不归对他这个弟子，是越交流越猜不透了。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闻不归提醒着两人水火不容的身份。

九阴藏在袖子中的手指蜷曲了一下，在抬起脸来，表情已经沉静了不少。

“知道。”

“这就是你的不甘心？”

闻不归好像猜到了一点门路。

“这就是我的不甘心！”九阴答。

他答得失魂落魄，答得有气无力。

闻不归的面不改色让他生出了极深的无力感，好似他就算做了这样的事，对面还是稳如泰山不在乎，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那现在甘心了？”闻不归问。

他心里努力开导自己，刚刚就是不小心被狗舔了一口。

闻不归越想越气，这一口舔得，简直比咬他一口心理上还要让他难以接受。

九阴摇头，答：“更不甘心了。”

“……”

闻不归思考。

闻不归沉重。

闻不归破防！

他觉得自己为人师表的尊严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挑战。

“艹！日了狗了！”

闻不归恼羞成怒已经压制到了极限，突然变脸，连表面的愠怒的表象都维持不住了。

“我养你、教你，就喂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那我当初还不如养条狗，至少狗还会摇尾巴，不像你……”

九阴脸唰地一下白了，喃喃道：“师尊……”

大逆不道！什么脸？

“我说过！别叫我师尊，你还不甘心？滚滚滚！别留在我眼前碍眼，看到你就烦得要死。”

闻不归嫌弃地别过脸去。

“师尊我……”

“滚！！！”闻不归眉目一凝，“我叫你滚你听不见吗？”

刚才九阴偷袭吻他那一下，让闻不归觉得他们师徒该彻底断了，连表面的假象也没有勉强维持下去的必要了。

“我……”

九阴欲言又止伸手，还没接近闻不归就被横叉一杆的剑鞘挑开。

“此等欺师灭祖之徒，你还留着他废话这么久做什么？”

楼明月一道残影，越过闻不归然后骤然出现在九阴面前，他剑鞘一挡，先是隔开了两人的接近。

然后接着在闻不归错愕的眼神中，狠厉对九阴腰腹用力踹出一脚。

他这一脚不留余力，九阴话没说完就后退几步，仰面喷出一口朱红。

他踉踉跄跄向后倒去，又在半空及时稳住身形，正想还手，楼明月又动了。

他一个瞬移，来到九阴身后再次对着他后膝盖猛地踢出一脚，九阴不受控制一下子双膝跪地，就这么结结实实地跪在了闻不归面前。

“他说留你性命，你并没有在我面前为所欲为的资本。”

楼明月从后反扣住九阴的手，逼迫其在两人面前低头。

“楼！明！月！！！”

受此侮辱，九阴挣扎着大叫起来。

他已经万年没有受过这等屈辱了，这种滋味他差不多已经全忘了，现在又再重新体会一次。

此刻的难堪，特别还是在闻不归的面前，比让他死都还要难受。

闻不归赶紧上前，伸手上前的动作一下动，一下停，“剑君冷静，不过被狗啃了一口，没有什么关系的。”

“没关系？”

楼明月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他。

那种锐利十足的压迫感的眼神，闻不归实在难以承受，只能顺着对方小声道：“其实……，应该……，没有什么太大关系。”

“那就看着！”

楼明月吩咐完这句，再次对九阴下手。

剑气如虹贯长空!

九阴也不是坐以待毙的废人，他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从楼明月手中脱出控制，滚下高空，又快速浮了上来。

“楼明月，我要你死！”

说着，恼羞成怒的九阴，圣魔剑猛然出鞘，裹挟着遮天蔽日的魔气，朝楼明月的方向冲了过去。

“哦？”楼明月发出淡淡的质疑，“只怕你还没有要我死的实力。”

话毕，两人再次在空中鏖战起来。

不知不觉间，不知道是故意还是默契，两人越战就离闻不归越远，就算闻不归有心追赶，两人的战团也如生了眼睛般的自动避开。

闻不归不是傻子，最后他干脆原地叹息一声不追了，而是掉头往传送走的金光处飞去。

来到金光的源头，若水圣君还等在那里，见他过来，还朝他亲和地点了点头。

闻不归也朝其礼貌地笑笑，客气道：“圣君辛苦了！”

若水圣君说不出话，只能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辛苦。

一切都是她该为之事。

闻不归最后看了一眼远处的高空，光华冲天，火光璀璨，沉闷的打斗声不断响起，高空发出阵阵铿锵之音。

他回过头来朝若水圣君自来熟的吐槽，“他们要打就让他们打吧，反正我是劝不了了。”

就算引发海潮也不是他的责任。

说完，闻不归迈步进入了传送金光，他的身影也在若水圣君带有笑意的视线中缓缓消失。

另一端，打斗的两人越战越伤，两人身上都多了不少的刀口子。

九阴越战越觉得不对，聪明敏锐如他，总算察觉到点什么。

看向楼明月，九阴心思电转大笑一声，畅快大叫三声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隐隐猜到了楼明月的变化，必然是与闻不归有关，甚至在远离闻不归后，他脸上嫉妒的表情就很难隐藏。

“你居然存了与我一样的心思，可笑，真是可笑！无极剑君居然也能有这样的感情！”

九阴还在畅快的大笑，连带刚才的阴霾，也在他这次新发现的秘密中，而冲刷得荡然无存。

“少废话！”

楼明月没有多说，只是挥剑的速度越来越快。

九阴受伤要比楼明月更多，对战越久越能看出实力的差距，他知道要想对付楼明月，必须攻心为上，所以他说出了极为挑衅的话语。

“可惜他的初吻是我的了。”

九阴语气有难以掩饰的得意。

“错了，是你迟了。”楼明月阴沉着脸。

“你什么意思？”

九阴意识到了什么，脸色跟着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