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放!”夏知桃理直气壮,道:“教主, 你要不信, 看看我这真挚的眼神——等等, 你看哪边呢?”
张狂认真地盯着旁边树丛,诚恳道:“信,自然是信的。xinghuozuowen”
夏知桃:“……”
她默默松开手, 张狂也默默转回来,漆墨衣领遮着面孔,露出半张白玉似的小脸来。
张狂眨了眨眼, 伸手去碰自己面颊,呆了片刻, 忽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如果, 比起你们崖山的凌夕时……”
话说了半截,她默默把剩下半段吞了回去,道:“算了, 没事。”
反悔也没用,夏知桃照样一下子就听出了她的意思, 心中哭笑不得, 直想捏捏对方面颊。
估计是各种流言蜚语传多了,导致教主大人对自己误解颇深,整天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什么。
没想到自己试炼大会那时无意中夸了一句女主凌夕时,让对方念念不忘,一直惦记到现在。
夏知桃本来想揉她头发,但手伸到一半, 还是莫名有点怂,转为轻拍肩膀。
张狂抬起一丝头,偷偷看她。
“教主,你好看的。”
夏知桃斟酌片刻,信誓旦旦道:“凌夕时算什么,教主你甩她一条街。”
张狂这下开心了,眼角微微扬起个小弧度,眉眼隐在垂落长发中,颊边旋出个浅浅梨涡。
还是笑起来好看嘛。
就在夏知桃打算再说几句,扭转一下教主大人对自己的错误认知时,旁边草丛忽然沙沙一阵晃,“噌”地冒出个头来。
“我就知道!夏师妹你果然在这边——”
锦漓话还没说完,忽然瞪大眼睛,瞅了一旁站着的张狂两眼,意味深长道:“呀,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说着,她嫣然一笑,脑袋默默向下降去,企图重新回到灌木丛之中。
张狂:“……”
夏知桃无语了:“你快回来!”
夏知桃一开口,张狂应声而动,几步迈到灌木旁,快、狠、准,直接拎着锦漓领子,把整个人给提了起来。
锦漓没她高,身子晃晃悠悠地悬起来一节,差点没被吓死:“夏、夏师妹救命——”
张狂似乎想把锦漓给一把扔地上,踌躇片刻,还是将对方轻轻放下,接着站去了一旁,抱着手臂,神色冷淡。
锦漓僵笑着,脑袋上挂了几片绿叶子,望着好不狼狈,连连摆手道:“夏师妹,我真不是故意打断你们打情骂俏的!”
越说越歪,夏知桃揉揉额头,道:“没事,倒是你怎么来了?”
“堂主说休息够了,准备出发,”锦漓赶紧解释,“师尊看你还没回来,便让我出来找。”
她最是管不住嘴,又叨叨扯了一句:“没想到,撞见你俩约会——”
张狂当场表演了一个什么叫三百六十五度翻脸,她反手一握,纷涌花瓣自掌间聚拢成剑,寒光锋然,倏地抵在锦漓脖颈处。
杀意凛冽,煞气迫人:“闭嘴! ”
锦漓吓得赶紧闭嘴,身旁小红鱼吐着小气泡,一溜烟躲进了马尾辫下,和锦漓一起瑟瑟发抖。
夏知桃赶快把张狂按下,道:“淡定,都是自己人。”
张狂收了剑,神色稍霁,但对锦漓还是冷淡一如,疏离地点了下头:“好。”
锦漓吐吐舌头,道:“夏师妹呀,那咱们还走不?白鹤堂那帮人闹闹哄哄的,烦死了。”
没等夏知桃说话,张狂转头看过来。她微微侧着身子,声音比起方才软了许多,轻不可闻:“你们去吧,我去前方看看。”
她向来干脆利落,说走就走。一转身便不见了,还不忘把夏知桃那包蜂蜜杏仁塞回给她。
妖兽森林依靠旬陇山,其形状类似飓风,第九层“魂骨”便处于风眼位置,坐落森林最深处。
整座森林以“魂骨”为核心,呈半圆形向外层层扩散,分为第八层“涸海”,第七层“苦泉”,第六层“燃林”等等。
有人沿途设下了障眼法,以阵法控制妖兽行径,将一众人引.诱进妖林之中,而张狂赶来时,众人已经在第七层深处位置。
若是想要返回的话,要一连跨越妖林的六至一层,路途太过遥远,依张狂所说,建议众人直接向里走。
离开妖兽森林的最快方法、最短路径,便是深入腹地,径直穿过妖林第八层,进入第九层之中。
只要越过旬陇山,进入安慈境,便能彻底离开妖兽地盘了,之后按照计划,能在一周内回到白鹤堂。
……计划虽好,但有个前提。
众人看着外头参天大树,倒的倒,塌的塌,还有血迹斑斑的堆积枝叶,不由得肃然起敬。
不愧是张狂大大,安心,靠谱!
马匹加紧行驶了三四天,平安无事地穿过了最为恐怖、传说中妖兽遍地的第八层“涸海”,正式进入第九层“魂骨”之中。
“真要说起来,我还没来过妖兽森林第八层,只听说过许多传闻。”
正罗衣与几人聊天,感慨道:“这层极为可怖,**阶妖兽随处可见,甚至还能有不少十阶妖兽。”
锦漓很是好奇:“八层这么恐怖的话,第九层呢?”
夏知桃也在思索这问题,张狂之前提了一下,说九层很安全,只要不过于吵闹,便可以停驻休息片刻。
但她想不通,第八层危机重重,到了九层却一派祥和,风息浪止。难不成有禁制阻拦,或者结界挡着,不让妖兽进入?
——其实答案很简单。
“因为有人守着。”
正罗衣笑笑,道:“传言最深处有位万年大妖,镇守着整片妖兽森林,而这第九层便是‘它’的居所,其余妖兽是万万不敢惊扰的。”
不同于八层的日藏云敛、阴森恐怖,九层似是柳暗花明般,视线豁然开朗。
只见碧空万顷,微风轻卷,疏朗阳光自云端倾落,再不复之前阴冷。
锦漓感动了,掀开车帘跳了下去,白鹤堂那边也十分疲惫,见天晴日朗,打算停下歇息片刻。
夏知桃跟着晃悠下来,东张西望,心中嘀咕:‘教主跑哪去了?’
好不容易来到九层,也该休息一下才是,怎么还是人影不见,神出鬼没的。
说到就到,张狂披着件墨黑长袍,身形从厚重树影中逐渐显露,缓步向众人走了。
她五指攒紧了黑袍边缘,指节用力得发白,步子走得艰难,身形踉踉跄跄,眼角红的厉害,似是被人欺负狠了一般。
“张狂…你……”夏知桃大老远便望见她,试探着去喊对方名字,而张狂也依言停了下来。
她抬头去望夏知桃,乌墨似的眼黑白分明,蒙着一层温软的水雾,沉默地看着她,却很快低下了头。
张狂没有说话,她转过头去,黑靴踩着地面繁厚落叶,一阵窸窣细响,竟然径直掠过了她。
……诶,这是怎么了?
夏知桃措然停下身子,疏落阳光驱散了空气中的寒意,草木清香氤氲而起,她却隐隐触到了一丝铁锈味。
张狂步子加快了些,似是在极力隐瞒着什么,她径直行至众人中心,厉声命令道:
“——正罗衣,给本座过来!”
她声线沙哑,杀气凛冽,没有给对方丝毫反抗余地,用了一副高傲至极的命令口气。
没人料到这一出,许多都被吓了一跳,心惊胆战地看向张狂。正罗衣依言迎上,略有些疑惑:“教主,怎么了?”
“……与我来一趟。”
张狂微微侧头,乌发顺着肩膀滑落几缕,她漫不经心,轻声道:“到车厢中去。”
正罗衣疑惑不解,却还是跟上张狂步伐,白鹤堂一个侍卫像是料到了什么,失声道:“你居然——”
“怎么,本座这些天闲来无事,找些乐子,”张狂冷冷瞥他一眼,刻薄至极,“你管得着我?”
正罗衣还没反应过来,懵懵道:“啊,没事没事,是要休息一下。”
张狂嫌他磨磨蹭蹭,不耐烦了,一把拽着正罗衣领子,将其推进车厢中。
她冷声吩咐道:“三个时辰内,不得有任何人接近此车厢!”
接着,张狂一拂黑袍,“嘭”地将车门关了个严实。
方才一番话说得有些含糊不清,落到众人耳中,覆上了一层古怪意味。
……乐子?什么乐子?
众人想起关于张狂各种“饥不择食、荤腥不忌”的传闻,面色全都变了变,窃窃私语起来。
居然对仪表堂堂,面如冠玉的崖山峰主出手,简直是惨无人道,丧心病狂。
锦漓最先炸了,满脸惊恐,痛心疾首道:“不是吧,教主大人竟然是这样的人,要对正罗衣师尊下手?!”
她思索再三,沉痛道:“不行,我要保护师尊的纯洁与贞操!”
“你乱说什么啊,”夏知桃敲了敲锦漓脑袋,维护道,“你觉得张狂是这样的人吗?”
锦漓挠挠头,反应过来:“对哦,教主大人生得这么美,比师尊还好看几分,确实没必要。”
夏知桃道:“……就是。”
锦漓思索片刻,肃穆道:“不行!教主大人的纯洁和贞操也要保护,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夏师妹你且随我来!”
说着,她一把拉起满头雾水的夏知桃,连拖带拽,直拖到紧闭的车厢门前,也不怕里面人发现,竖起耳朵偷听起来。
其余两名师兄见师妹们凑过去了,也跟着跑来,愤愤道:“张狂竟然如此丧尽天良!”
另一人凛然道:“我们决不能让师尊被她糟蹋!”
拜托,教主大人被我拉个手都脸红,跟张白纸似的一眼就能看透,怎么可以干得出那种事。
夏知桃心下不满,立马反驳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不可妄下断言。”
虽然这么说了,但说实话,夏知桃她自己也有点好奇。
张狂断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但她匆匆赶来,还只喊上了正罗衣师尊一人,是有什么要事商议么?
几人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将耳朵贴近木门,聚精会神地聆听着。
不过,车厢木门厚重,隔音很好,只要说话声音不大,外边基本是听不太见的。
几人听了好半晌,虽然能隐隐听到一丝说话声,但被木门拦了大半,模糊而朦胧,听不清楚说了什么,连说话之人是谁都分辨不出。
忽然,正罗衣失声喊道:“张狂!”
那声音极为不稳,惊慌失措、魂不守舍,锦漓一听便急了,“哐”一声猛地踹开门。
众人完全没有想到。
门被撞开之后,她们见到了错愕不安,衣冠齐楚站着的正罗衣,以及……
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的张狂。
黑袍顺着肩头滑落,露出破损不堪的黑衣来,张狂浑身上下全是狰狞伤口,几乎没有一块完好之处。
她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呼吸微弱不堪,血液汩汩涌出,一层层染透衣衫,洇开大片寒梅般的红。
正罗衣面色苍白,迅速道:“关门!”
众人被他一吼,这才回恍然过神来,连忙一溜烟冲进来,将门给紧紧地关上了。
血色太过刺目,夏知桃心突突直跳,她顾不上那么多,跪坐下来,却又顾虑着不敢碰对方:“这是怎么回事?”
“妖林中很不对劲,张狂与我说,她之前来顶多遇到十几头高阶妖兽,但行路这几天以来,竟然接连撞上了——”
“整整上百头,高阶妖兽。”
正罗衣声音发颤,五指拢得死紧:“接踵而来,应接不暇,目标异常明确,简直就像是有人要耗费她灵力,刻意将众多妖兽往这边引。
“张狂一开始还能勉强应对,但奈何数量太过庞大,阶级又层层叠加,几天下来,生生把她拖垮了。”
夏知桃愣愣地听着,寒气顺着脊椎上窜,身子像是浸入寒潭之中,冷意无边无垠地涌了过来。
……哪有什么一帆风顺,什么安然无恙,全是假的,全是一叶障目的假象。
只因为,有人挡下了所有。
就连之前说伤口好了,也全是在骗人,七叶焰的鞭伤就烙在右手臂上,只随便擦了些草药,用白绫裹了几圈。
日夜不休,奔走劳神,甚至还不间断地遭遇突袭,如此雪上加霜,伤口怎么可能好的了?
“妖林九层并非一定安全,张狂请求我不要管白鹤堂,专心护着你们,”正罗衣低声道,“她撑不住了,需要一个时辰恢复。”
……撑不住了。
该是到了何种地步,才让她低声下气地去请求正罗衣,才让她说出“撑不住”了这三个字。
夏知桃喉咙发干,说不出话来。
车外,层叠枝叶婆娑响着,像是细小的呜咽,又像是绵软的针,细细密密地扎入心脏,一阵阵地发紧。
她手心聚集起灵气,小心翼翼靠近对方伤口处,可灵力悄然涌动着,却毫无作用,甚至迟迟不愿靠近对方。
“我方才试了,但灵气对她不起作用,无法治愈伤口。”
正罗衣有些茫然,喃喃道:“我竟不知该怎样才好了。”
夏知桃脑子很乱,周围弟子们都在低声私语着,她却只能听到自己一下,一下的心跳声。
无比清晰,如雷贯耳。
沉默了片刻,她轻轻开口,声音平稳,不过一句,便叫人心一下子落定:
“若是灵力走不通,那便用老路子。”
夏知桃心中快速过了一遍,请求道:“师尊,我需要伤药、酒精、绷带,以及各类凡间膏药。”
正罗衣立马反应过来,众人一通忙活,还真翻出了不少凡间疗伤之物,甚至还有一本破旧的医书。
“锦师姐,你来帮我,带教主去车厢内间,”夏知桃吩咐道。
“我们身为女子要方便些,就劳烦师祖与两位师兄候在外边,拦着别人了。”
她有条不紊,将事情一件件吩咐下来,完全不复方才的束手无策,镇定而冷静。
思考再三,夏知桃小心地将教主移去了自己的房间,让锦漓帮忙准备好各种消毒用品,打算处理伤口。
张狂昏迷不醒,半靠在床栏上,气息微弱、呼吸短促,手腕与脖颈冰冷一片。
夏知桃默道“冒犯了”,她双手发颤,小心翼翼帮她把长发挽至身后,五指覆上黑领,将扣子极轻地解开一枚。
衣领柔顺垂落,白玉似的脖颈上满是伤口,大大小小,甚至有一道顺着肩膀劈下,露出一小截森然白骨。
血泽斑驳,有新有旧,不少干涸至红棕,一路延伸至锁骨颈窝处,看着怵目惊心。
夏知桃深吸一口气,低垂着头,用干净毛巾蘸了热水,极其小心地将血泽一点点汲去。
阴沉暗棕落到水中,化为一缕一缕的淡红,逐渐消弭其中。
锦漓默默道:“哇塞,教主好白好瘦肌骨好匀称喔。”
夏知桃一个心慌,差点把手上膏药给摔了,冷声警告道:“不许乱看,小心我把你扔出去。”
锦漓连忙噤声,嘀咕道:“对不起。”
扒衣服还是太过分了,张狂万一醒来,怕不是气得要把全部人给灭口。
最后,两人还是不敢碰人家衣服,一致决定把伤口处衣物剪开一小丝,消毒并上药后,从外面缠上纱布。
几人一盆盆地向外倒着血水,白鹤堂众人看得面色发白,心道魔教教主真是太可怕了,玉弯峰主真是太可怜了。
夏知桃对医术一窍不通,半路出家,一边哗啦啦地疯狂翻着那本破医书,一边指挥锦漓。
两个姑娘齐心协力,虽然不知道步骤对不对,但好歹还是将斑驳伤口收拾干净了许多,涂上药膏,缠上层层叠叠的绷带。
医书上说重伤病人需静养,周围不得有过多人气,夏知桃便拽着锦漓出来,留张狂在里面歇息。
崖山几人蹲在车厢之中,面面相觑,一时相对无言。
锦漓揉着酸痛的手,夏知桃挨着她坐下,不断翻着那本医术。
她看得仔细,神色严峻,面前零零碎碎摆着一堆众人拿出的药草,细细挑拣着:“……血竭五钱,没药八钱…南红花五钱。”
夏知桃伸手推了推锦漓,道:“南红花长什么样?”
锦漓挠头:“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百年仙灵吗,”夏知桃嫌弃地看她一眼,“让你幸运小红出去溜一圈,衔一束回来。”
锦漓瞪身旁小红鱼,道:“还不快去?不然今晚吃烤鱼!”
小红莫名其妙,吐了一长串泡泡抗议。
正罗衣询问道:“教主情况如何?”
夏知桃端着医书的手顿了顿,无精打采道:“……不太好。”
她俩都不是专业医者,伤口又实在太多,特别是几处深至骨骼的,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
“妖林九层离外面有多远?”夏知桃忧心忡忡,“尽快找大夫来看看才是。”
正罗衣沉默半晌,道:“虽然不远,还要翻过旬陇山才行。”
夏知桃把医书“啪”一声拍自己头上,颤声说道:“……我早该发现的。”
她声音有些不稳,锦漓把医书摁下来,便见夏知桃低垂着头,眼眶有些泛红:“我早该注意到。”
锦漓叹口气,伸手拍拍她肩膀。
两名师兄去了外面守着,正罗衣陪两人静静坐着,窗外一片安静,白鹤堂甚至没有试图靠近崖山车厢,只是远远地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夏知桃将那薄薄医书翻了十几遍,都快将几个止血药方尽数背下。
她不自觉地摩挲书页边缘,心不在焉,指纹摩过棱角,忽然一阵刺痛——
“唔!”夏知桃蹙眉吸了口气,指尖被划开一道浅浅口子,冒出一星血珠,泛着酸涩的疼。
“……怎么划伤了?”
一个极温柔的声音响起,如玉石相撞,琅珰清冷。有人俯下身来,用苍白五指拢住了她。
一缕乌墨长发垂落肩头,蔓出浅淡的草木药香,她听见身后那人轻声道:“先别动,我看一下。”
夏知桃一下子愣住了。
灵气四溢,不多时,那细小伤口便霎时恢复,而那人也直起身来,声音带了些疲倦的笑意:“好了。”
夏知桃转过身,便见张狂竟然不知什么时候,从内间走了出来。
“呀,教主大人醒了!”锦漓一骨碌蹦跶起来,雀跃道,“夏师妹可担心了!”
正罗衣也是松了口气,看张狂行动自如,虽面色还有些苍白,但比起之前毫无血色的模样,已经要好上太多了。
“……你们不必的。”
张狂叹口气,声音带着些倦意,微不可闻,“大可不必如此费心。”
她指尖绕着一缕长发,眼帘微微垂下,声音很轻:“我原身虽为凡人,但体质不一样。你们不用管我,扔那躺一会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不同于之前的狼狈,张狂换了身干净黑衣,斜倚在木门旁,长袖松松拢着,露出一截玉白手腕。
……上面被人乱七八糟,裹了厚厚一层绷带,正是出自夏知桃之手。
手法稚嫩无比,技术惨不忍睹,宛如一个扁馒头,简直侮辱了教主大人的美貌。
夏知桃心虚地检讨了片刻,忽然一个激灵,腾地站起,连声劝道:“你还未完全恢复,怎么就出来了?进去休息一会吧。”
张狂愣了,道:“我没事。”
“没事才怪,你是要气死我吗?”夏知桃压着怒火,道,“受这么重的伤,还起来瞎跑。”
张狂眨眨眼睛,忽然小心翼翼地问道:“不、不会吧,难道是你帮我处理的伤口?”
夏知桃脸一红,看着她手腕那个巨丑无比的绷带,心虚道:“好啦,对不起,我承认绑的不怎么样。”
“不!好看!很厉害!!”
张狂吸吸鼻子,眼睛蓦然亮了几分,似浸在泉水中的黑葡萄,盈盈透着点水意:“谢谢你,我真的没想到、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夏知桃无奈道。
作者有话要说:张狂并不是传统的灵修,体质很特殊,具体身世会在后面慢慢展开来,虽然实力斐然堪比人形拆迁队,但身体其实类似于凡人。
【张狂不在的小剧场】
锦漓:夏师妹,你听我一言,趁着教主大人柔弱无力易推倒,正是做一些晋江红锁中不可描述事情的绝佳时机!
夏知桃:你…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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