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眼一梦(一)

谢晚凝再睁眼时。

头顶重雾大风,满天黑沉乌云。

面前重檐叠楼,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下。谢晚凝站在回廊处,惊诧地望着面前三三两两走过的人群。他们皆是一身黑袍,袍上六叶云草清辉流动,煞为夺目。

眼前这些人,很显然都是黑水城修士。

谢晚凝望着面前陌生重楼,有一瞬间失神。

她知道这里——

就是那座阵法密布的黑水城。

方才神庙神像坍塌的那瞬间,谢晚凝看见了宴寒枝眼中聚满白光,想必是中了魂术。

随即,她一睁眼便来到了这里。

谢晚凝向前望去,那么此处,是宴寒枝的梦境?

面前的黑水城修士似乎看不见站在廊下的谢晚凝,直接从她身旁擦肩而过。

谢晚凝听见他们此刻正在低声谈论。

“你知道吗?今日老城主从外头带回来一个野孩子。”

“听说老城主还想让他进黑水祠修行。”

“黑水祠是嫡系子弟才能去的地方,莫非他是老城主流落在外的血脉?”

“大城主二城主亦有此猜测,已经将人压到黑水祠试血了!走,我们去看看!”

……

谢晚凝连忙跟上去。

她还记得原文中关于黑水城的设定。

黑水城虽然满城族系修士,但真正能进到黑水阁修行的,几乎全是嫡系子弟。虽每年都有不少资质较为出众的旁系子弟凭考核能入黑水阁,但往往能真正通过考核的,皆为少数。

入黑水阁已是大多数黑水城修士的毕生所愿。

而黑水祠,是旁系子弟无论如何都无法轻易进入之地,此地只有嫡系子弟能进。而这些能进入黑水祠的嫡系子弟亦要经过千挑万选。

所以今日,老城主将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带回黑水城,还要他进黑水祠修行,这消息像是一个炸弹投进黑水城,顷刻间便在城中炸裂开来。

此刻黑水阁外,里三层外三层的修士围着朝里探头。

谢晚凝想要进去都被生生堵住去路。

里头传来争论声。

一个浑厚男声道:“老城主要让他进入黑水祠可以,但总得有一个说法,他以什么身份入黑水词?”

“老二说得对,老城主想养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我管不着,但是入黑水祠,绝无可能。”大城主说道。

“老城主,非我等不尊城主令,实在是此举难以服众。”坐在大城主身边的长老也忍不住出口相劝。

“老城主……”

正在众人争论不休时,原本拥挤的人群忽然让开一条道。

谢晚凝望过去,原来是一个仆人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中的男人往前走来。那男人约莫双十年华,容貌清俊,眉眼含笑,气度不凡。唯一让人可惜的是,他双腿残疾,只能坐在轮椅中。

而他出现之后,原本有些躁动的人群很快陷入了寂静,就连里头的人都没再出声,纷纷转头朝他望来。

男人嘴角含笑,声音清润,“君玉有事禀告城主。”

谢晚凝微微吃惊,她记得这个人物,原文中的项君玉原是黑水城不出世的天才。他天资超然,修为高深,本是黑水城下任城主。可惜历练时为救族人被大魔震碎内丹,不良于行。

虽然永失城主之位,但黑水城的人格外敬重他。

“君玉进来。”老城主苍老的声音响起。

身后的仆人推着项君玉进了黑水祠。

谢晚凝也趁机跟在轮椅后面闪身进去。

房门缓缓阖闭,眼前亮堂的黑水祠内,两排檀木椅子上均坐满了人。

黑压压的一片,看起来格外令人压抑。

谢晚凝抬头,满堂寻找宴寒枝的身影。

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看见宴寒枝。

难道他不在此处?

不死心,谢晚凝又环顾一圈,随即视线定格在角落里正低着头的瘦小身影上,神色愕然。

因为宴寒枝是反派,所以原文只简短交待过他在年少时曾入过黑水城修行。谢晚凝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岁的幼童模样?!

众人看不见谢晚凝,于是穿过争论不休的人群走过去,径直站在宴寒枝面前。

如今**岁的宴寒枝眉眼间已有长大时的俊美,眉眼精致如画,五官分明。此刻他那双如黑曜般耀眼的眸子闪着明亮的光望着面前的老城主,面带期许。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老城主温和地朝他点点头,示意他别怕。

于是小宴寒枝便露出笑来,笑容染上眉梢。

小小年纪的脸上藏不住心思,谢晚凝望着眉眼带笑的小宴寒枝。

心里颤了颤,原来小时候的宴寒枝,眼里有光啊。

项君玉不理世事多年,此来黑水祠,众人都以为项君玉是来阻止老城主的。

却没想到项君玉笑着望向角落里的宴寒枝,郎朗沉声道:“我已开天机冥算,这孩子,是我黑水城的机缘,望众位不要薄待了他。”

……

就这样,原本一直过着漂泊无依,与山中野兽相伴的小宴寒枝。因为路遇出行的老城主,被他捡回了黑水城。又因老城主和项君玉力排众议,终于得到留下来的机会。当众在黑水祠滴血昭告,正式成为黑水城百年来唯一一位外姓子弟。

当夜,入了黑水祠的宴寒枝被分了一间弟子阁,虽然在十分偏僻的角落,但看得出宴寒枝很是开心,精致俊美的小脸上带着笑意。

四下无人,谢晚凝试着和小宴寒枝说话,但让她失望的是,无论她如何手舞足蹈,大声尖叫,宴寒枝都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谢晚凝无语,还得是炮灰女配啊!

书中主角关键时刻能开的金手指,她一点儿也沾不到!

谢晚凝试着戳了戳失踪已久的系统,不出意外无人应答。她无处可去,又不好意思和宴寒枝挤一张床,只得趴在桌案上望着宴寒枝,心里想,不知怎么才能让宴寒枝看见她,怎么才能告诉宴寒枝,这一切都是梦境啊!

想着想着,谢晚凝便睡着了。

翌日寅时,天还未亮,谢晚凝被一阵声音吵醒,她模模糊糊睁眼,看见宴寒枝离去时关门时的小小背影。

谢晚凝知道,宴寒枝是入黑水祠修行了。

黑水城族规历来都是很严格的,谢晚凝本想跟着去,但心里想,宴寒枝只是去学习,应该没什么事吧,遂眼睛一眯又睡过去了。

等天亮,谢晚凝整理好衣裙从弟子阁出去时。

远远看见黑水祠外一群修士围着一个小小身影。

不停地对着他指指点点。

“连字都不会,怎么能学好法术?”

“这样的人,真不知道老城主为何将他送来与我们一道学习!身体未引气入体,先生还得费力教他,修习进度都要被他拖慢了!”

“人又笨,光是炼气竟学了整整半日都没学会!”

……

宴寒枝孤零零地站在廊下,并没说话,清俊的脸上无甚表情,但谢晚凝还是看清了他眼底满是落寞。

当夜,宴寒枝没有睡觉,他在榻上打坐,调节体内灵气,但无论怎么试着引气入体,身体都毫无反应。

第二日,一整夜未休息的宴寒枝如常去了黑水祠。谢晚凝也跟着去了,她很快发现,原来宴寒枝被孤立了。

所有人都不搭理他,不和他说话,先生教的阵法玄门,宴寒枝也根本听不懂。

课下宴寒枝去请教,那先生冷睨他一眼让他自己回去修习。

而黑水祠的修习更是不简单,宴寒枝毫无根基,在众人学习术法时,很容易被中招,一会儿被阵法抛上空,一会儿被阵法束缚不得动弹,一会儿便被阵法绊倒……

眼看先生不阻止,众人便越发肆无忌惮。

等结课回去时,宴寒枝基本上浑身带伤,谢晚凝跟在他旁边,每次看见宴寒枝被人欺负,都恨不得把这些捉弄宴寒枝的兔崽子抓起来暴打一顿。

但却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宴寒枝被欺负。

宴寒枝许是从小并未与人接近,一开始他并不知晓这些人故意害他,捉弄他。待到第三日时,他竟摸清了这些人的阵法法门,那些低劣的手段几乎很快被他识别。

谢晚凝昨日看着宴寒枝被人欺负,原本气急败坏,窝了一肚子火。今日见宴寒枝反制这些人,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果然还是宴寒枝,还没学法术已经这样聪明了。

那日宴寒枝的下场依然是被欺负得更惨,这些人见低等阵法不行,就换高等阵法折磨他。

不能再这样下去!

谢晚凝气得上火,开始冥思苦想,找寻其他出路。

谢晚凝记得,当日宴寒枝闯进她的梦境时,就连他那般修为的人,灵力都被梦境桎梏,最终只能以一团黑影的形态出来。

而如今宴寒枝看不见她,是不是因为她没有修习,没有灵力的缘故?倘若她也修习灵力,或许能让宴寒枝看见她!然后她就告诉宴寒枝,这一切都是梦!他们就可以从梦境里出去了。

可是系统不在,她虽是合体期修为,却不懂运用灵力,该找谁教她呢?

很快,谢晚凝想到了一个办法。

又是一日,宴寒枝去黑水祠修行。

谢晚凝则兜兜转转找了大半个黑水城,终于找到初级修士的学堂,于是她开始坐下听课,到了晚上便和熬夜修行的宴寒枝一起打坐。

就这样,白日谢晚凝和宴寒枝一个去黑水祠修行,一个则跑大半个黑水城去蹭课。

谢晚凝还学会了洗涤术和衣净术,大大解决了她的麻烦。

虽然和宴寒枝说话他不能听见,但谢晚凝每日都会喋喋不休说很多在学堂的趣事。

一连过了半月,谢晚凝从一个把灵力当成废气来用的大文盲,很快变成了一个能自由调节灵力,运用灵力的合格修士了!

开心的同时,谢晚凝也悲剧的发现,宴寒枝依旧不会引气入体——

但是宴寒枝很用心,虽然听不懂先生的课,也不会写字。但谢晚凝发现他身上有一个竹简,每一堂课,宴寒枝都用自己能看懂的符号画了下来。

这时候的宴寒枝心思单纯,他以为自己还有很多机会学习,他也以为众人不喜欢他只是因为他太弱,是拖慢别人的累赘,所以他很努力的学习。

但事实不是如此。

那日谢晚凝照常出门,等回来时,便看见宴寒枝浑身似血地被人抬回来。他身上满是伤,一张俊秀的小脸上亦满是血痕。那些人粗鲁地将他扔在床榻上,随即转身离去。

谢晚凝跑过去,很快便看出这次和往常的捉弄时弄的轻伤不一样。宴寒枝此刻身上的伤,是用灵鞭打的,下手的人手法很重,直打得他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宴寒枝似是痛极了,闭着眼在床榻上不停颤抖,意识也不甚清楚。但谢晚凝看清,即便是这样,宴寒枝手里还是死死攥着一样东西。

谢晚凝凑近了看,依稀辨认出宴寒枝手中的东西,正是之前被保护得很好的书简。但此刻早已被毁得稀烂。此前宴寒枝一直默默承受着旁人的恶意,但看眼前场景不难猜出,今日在黑水祠,宴寒枝必然是因为这书简,同人起了争执。

此时宴寒枝的状况实在不算好,他闭着眼,俊脸皱成一团,痛得冷汗直冒。而弟子阁这些人,很明显并不想管他。虽是老城主亲自举荐的人,但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算真死在弟子阁,最严重的处罚,犯错之人也不过是跪祠堂而已。

所有人都明白,黑水城的人嫡系为尊,又是氏族而成。

断不可能为一个外人而罚杀自己族人。

谢晚凝想去触碰宴寒枝,可手指却穿透他的身体,他身上的鞭伤溢出的血很快便染红了床榻下的被褥。谢晚凝急得团团转,怎么办?该怎么救宴寒枝?

就在她束手无策时,房门被推开。

两个身影出现在门前,谢晚凝转头一看,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居然是项君玉。

仆人推着轮椅将项君玉推到了宴寒枝面前。

项君玉上下打量了宴寒枝一眼,嘴角带着不明所以的笑,唤身后的仆人,“晚奴,去吧。”

那名唤晚奴的仆人上前,从袖口里拿出医针为宴寒枝诊伤。

几针下去,宴寒枝掀了掀眼皮,那晚奴便道:“灵鞭短刺入肉,疼痛异常,你且忍忍。”

随即晚奴便为宴寒枝剥下连皮带肉的衣衫,又为宴寒枝跳出细刺,整个过程血腥而残忍。谢晚凝望过去,看见宴寒枝清瘦单薄的背部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但小小年纪的他咬牙,面色冷静,不发一言。

项君玉面露赞赏,眉眼带笑地望着宴寒枝,轻声道:“你想修行吗?”

宴寒枝抿了抿,并没答话。

这样的话,在学堂里,已被人问过,他的回答只换来阴冷嘲讽和拳脚相加,不说也罢。

项君玉道:“你若想学,我可以教你,但是,学成以后,你要为我做一件事。”

宴寒枝望着眼前眉眼带笑,温文尔雅的男人,终于开口。

“杀人?”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项君玉那双笑眸里的阴冷。

“非杀人放火,非行罪恶之事,是你力所能及。”望着宴寒枝的神情,项君玉笑笑,语气含着些许漫不经心,“你可愿意?”

宴寒枝沉默。

他没有理由不答应。

谢晚凝虽然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同寻常,但看见项君玉这张温良的脸。她想起在原文后期,宴寒枝成了反派,派妖魔大军压城之时,项君玉本可以逃走,但却选择留下来和族人奋战,最后为救族人而死。

文中项君的玉设定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心怀大义的人物。

事实亦是如此,后来每日丑时,晚奴都会掠风接他去项君玉的住处,由项君玉亲自教导宴寒枝修行。

谢晚凝跟着去过几回,发现项君玉是很真心在教宴寒枝,他教得很认真。

宴寒枝也学得很快,进展飞速。

谢晚凝跟在身旁偷师过几回,但通常谢晚凝都熬不住,很多次都望着宴寒枝的身影便睡了过去。

而同时,谢晚凝发现自己居然懵懵懂懂便筑基了,筑基过后,谢晚凝感觉到自己体内涌动的灵力更强了。而随着谢晚凝筑基过后,她又发现了一个让她震惊开心的事。

那便是她竟然可以触碰到这个世界的物品了!

除了这里的人依旧看不见她,她也摸不到人以外。

她在这个世界终于有了一点点痕迹!

于是谢晚凝仗着无法被人看见的优势。

开始天天在外头给清瘦的宴寒枝顺东西回来。有时候是一些糕点,有时候是厨房里半个鸡。

起初宴寒枝戒备心很强,并不动这些东西。

于是谢晚凝偷了纸笔给他写信,信如下:

宴寒枝!吃的东西没毒,我不会害你的!(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只是你的梦境,希望你吃了这顿饭可以想起来)。谢晚凝留。

宴寒枝:“?”

他用术法撕了纸条,毁了食物。

谢晚凝气了好多天!这可是她辛辛苦苦偷回来的呢!

他居然就这样给扔了!

心里气得冒泡,不想管宴寒枝。

但是又发现宴寒枝比起同龄人还是太瘦了,小身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而且黑水祠的人经常欺负他,有时候甚至不给他留饭。谢晚凝本是见宴寒枝吃得不多,人也很清瘦,才想着给他加餐的!没想到他根本不领情!

见他不吃,于是谢晚凝开始写信苦口婆心地劝。

简直就是操了一颗当妈的心啊!

宴寒枝表面不为所动,谢晚凝拿来,他便照旧烧毁书信和食物。

但在夜间,他特意和晚奴修行了一种窥探之术。

这日学成,宴寒枝在门中设下水镜,照常出了门。然后在暗地里观察,竟然看见一盘烤鸭从黑水祠的厨房里飞出来,精准地绕过人群,在半空中飞,然后飞到了他的房间,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宴寒枝:“……”

世界真的变得有点荒谬起来。

宴寒枝怎么也没想到,最近被黑水祠众人喊打喊杀的偷鸡/鸭贼,竟是他自己。

滴水穿石,付出果然是有回报的。

在经历过你倔强我比你更倔强的心路过程以后,谢晚凝发现,宴寒枝终于肯碰这些东西了。

虽然依旧吃得不多,但至少会动筷了。

谢晚凝见了很是欣慰,于是每次写信的时候,她不光会和宴寒枝分享她在外头修行的事,还会在信中加一段话。就是问宴寒枝,今日在某某某处顺回来的菜好不好吃?

她虽然能触碰到食物,但是自己却吃不着,实在气人啊。

有好几次,谢晚凝看见宴寒枝扫过最后这段话,阴霾的眼里都会浮现一抹笑意。

谢晚凝看见他笑,也便忍不住开心。

就这样花香花开,春来秋来。

谢晚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梦境里过了多久。

她只知道自己陪伴在宴寒枝身边,看着他从一个小宴寒枝,长成了一个丰神俊美的少年。

看着他从一个被人欺负没有灵力的小孩,长成了黑水祠里最出众的少年。

同时,谢晚凝自己的修为已步入金丹期,但即便如此,她依旧无法触碰宴寒枝,也无法同他说话。

而且伴随着时日愈久,谢晚凝忧愁的发现,随着灵力的增强,她似乎与这个梦境产生了抵抗。

有好几次,她都被梦境抽离开宴寒枝的身边。

有时候抽离的地方很近,有时候很远。

有一次更离谱,谢晚凝被抽离到了城中一个郊外,最后还是坐牛车回来的。

那牛车颠簸了三天,谢晚凝觉得脑子里的水差点都要被牛车颠簸出来了。

经此一次,预感可能在梦境时日不多的谢晚凝,开始频繁给宴寒枝写信。告诉他,这个世界是梦境幻术而成,让宴寒枝相信她,早点从梦境中醒来。

但谢晚凝发现,宴寒枝每次拿到这样的信,都会沉默很久。

他并不相信她。

谢晚凝觉得沮丧,而这日,她一觉醒来,竟然发现自己在黑水城外。而黑水城内,有一道结界,阻隔了她的身影。

而这一次过后,后来的每次醒来,谢晚凝都在黑水城外。

谢晚凝便知道,她或许再进不去黑水城了。

除非宴寒枝从黑水城出来。

她开始在黑水城外等待,等了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

终于等到了宴寒枝从黑水城出来。

他比之前更瘦,也更高了,一身黑袍,容貌俊美,眉眼冷漠。

他与一群修士从黑水城出来。

但经过谢晚凝身边时,不知是不是谢晚凝的错觉,她发现宴寒枝居然偏头看了她一眼。黑眸落在她身上一瞬,很快便移开。

谢晚凝心跳快了几分。

提着裙摆便朝宴寒枝的身影追上去。

“宴寒枝!”

谢晚凝望着宴寒枝长身如玉的身影,满怀期许。

期待宴寒枝如果能在梦境里听见她的声音,回头看她一眼。

然后她就告诉宴寒枝,这一切都是梦。

——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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