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洁,东风化雨飘洒落肩。
宴寒枝并未听见谢晚凝的声音,他神色默然,衣袂纷飞,领着黑水城修士与她擦肩而过。
御剑向西而行。
谢晚凝御剑追上宴寒枝,跟着他们一路西行。
最后发现他们在一处满目积雪的皑皑雪山上落脚。
后来谢晚凝才知道。
此行宴寒枝出世,目的是伏击这万冰山上的一只妖兽。这只妖兽名唤婆娑,修行千年方幻化成人,一头白发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如同一个老妇模样。
项君玉教导宴寒枝五年,要宴寒枝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这只妖兽的妖丹。
闪着金光的阵法刺眼夺目,黑水城的修士设下阵法埋伏,宴寒枝则与他们一道,负责斩杀这只婆娑兽。谢晚凝许久未见宴寒枝,他的剑法比起以往更为精进,剑端击向之处隐隐有游龙之态,境界竟像已至元婴。那只婆娑母兽被他的剑刺中,尖叫哭泣,哭声听起来格外凄厉。
谢晚凝看见那只婆娑兽捂着一只血流不止的眼睛,怨恨地望着宴寒枝哭叫道:“吾若死,你必遭报应!必将惨死!”
这凄厉诅咒听得谢晚凝眉心直跳,她想起来,婆娑兽是有预言之能的。而谢晚凝看见,预言在婆娑兽说出口的时候,诅咒就如同原文中描述那般,缠绕在宴寒枝眉间。
所以当宴寒枝的剑快要刺中那婆娑兽心口时,谢晚凝急匆匆便跳到了那只妖兽面前,凝起灵力挡在了眼前杀意而至的宴寒枝。
谢晚凝知道,她虽是金丹修为,但在梦中灵力薄弱,其实并没用。
她只是想试一试……
不想眼睁睁看着宴寒枝陷入诅咒。
事实上却令谢晚凝意外。
宴寒枝的剑意袭至谢晚凝面门时,竟生生停住了。他持剑的手修长干练,黑眸凝着面前这只婆娑兽。
明明宴寒枝看不见她,但是谢晚凝却觉这一刻,宴寒枝像是看穿了她的身影。
他默然颔首,眼神望着婆娑兽,谢晚凝仰头与他视线相对,却错觉般的感觉宴寒枝在同她说话。
“我不杀你。”
宴寒枝声音清冽,冷然道:“你走吧。”
“你……能看见我?”
谢晚凝杏眼里闪过一些欣喜,但下一秒,她便看见身后的婆娑兽狂奔着挣脱阵法逃了出去。
宴寒枝没再看她一眼,移开目光,转身收剑入鞘。
身后黑水城修士神色震惊,没想到宴寒枝会放走婆娑兽,这一做法无疑让众人炸开了锅。
而宴寒枝神色冷淡,手握长剑,径直掠过众人,孤身一人转道去了蟒山。
谢晚凝跟着宴寒枝,看见他在蟒山奋力击杀一条蛇妖。
灵火燃了又灭,灭了又燃,他全身是伤,血透了衣衫又干,却仍旧不肯罢休。
有好几次,谢晚凝都以为宴寒枝会死在这里。
因他斩杀的这只蛇妖,几千年修为,蛇首已有妖冠,再修行一段时日便可占据蟒山,成为蛇王。
而宴寒枝之所以来此,是因为这只蛇妖便是曾令项君玉断了仙途那只大妖。
历经三天三夜,宴寒枝终于将它斩于剑下,掏了它的妖丹。
回了黑水城。
这回谢晚凝学聪明了,她牢牢攥着宴寒枝的衣袍,终于跟着他再次进入了黑水城。
时隔这许多时日,
谢晚凝又见到项君玉。
当初温文尔雅,言笑晏晏的君子,此刻依旧端坐在轮椅之上,看着廊下负伤而归的宴寒枝,项君玉笑了,笑容依旧温和。
“听闻你杀了蛇妖,取了它的妖丹。”
宴寒枝道:“是。”
项君玉笑得更愉悦,语气带着些许意味深长望着宴寒枝道:“这只蛇妖曾淘了我的内丹,撕碎我的双腿,令我此生绝缘仙途。”
他幽幽叹息,“我杀不了它,你帮我报仇了。我应该感谢你啊。”
宴寒枝沉默。
谢晚凝也觉得,宴寒枝虽然违令,没有依照项君玉的嘱托杀了婆娑兽,但是他为项君玉报了仇。
依照项君玉原文中的人物设定,他该不会为难宴寒枝才是。
可是谢晚凝没想到,项君玉说完这句话,便朝宴寒枝猛然一击!他灵力强盛,杀意狠绝,直接将宴寒枝击退数十米!
宴寒枝本可以躲,却站着没动。
杀蛇妖都没吐血,此刻被项君玉击中胸口,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谢晚凝在心里一边“卧槽卧槽”,一边朝宴寒枝跑过去,宴寒枝手撑着剑,并未抬头。
项君玉转着轮椅过来,垂眸看见地上的一淌黑血,笑道:“啊,你看,你还中了蛇毒。”
他上下瞧了宴寒枝一眼,冷笑道:“你不自量力,自作聪明。我倒要看看,待那蛇毒妖气在你体内乱窜,你压抑数年的魔气徒然骤生,众人得知你是魔族血脉,你会落得什么下场。”
宴寒枝抿唇不语。
项君玉睨了他一眼,寒声道:“去寒潭吧。”
宴寒枝转身往寒潭而去。
谢晚凝神色复杂地跟在宴寒枝身后,偏头看项君玉。他冷峻面庞笼在夜色中,看起来竟有些阴森恐怖。
项君玉不是仙途尽毁,灵力尽失,如同一个凡人吗?方才他为什么会有一股那么强的灵力?
而且谢晚凝能感受到,那股灵力是宴寒枝的!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宴寒枝走到寒潭边,伸手解袍。
谢晚凝跟在后面,冷不防看见他衣衫尽褪,顿时仓皇而逃。
宴寒枝身子陷在寒潭中。
他微微偏头,黑眸望着谢晚凝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谢晚凝回来时,宴寒枝似乎已经睡着了。他双眼紧闭,长而黑的眼睫覆在眼睑下,寒潭中白色的浓雾氤氲着他俊美的面庞和凌厉的眉眼。
谢晚凝看得出来。
他在黑水城过得并不开心。
怎么会这样?
明明她离开时,宴寒枝修为猛进,已经没有人敢欺负他了。
谢晚凝百思不得其解,她蹲在寒潭边,一边抱着从药阁偷回来的瓶瓶罐罐的疗伤水,一边小心翼翼跟不要钱一样将药水偷偷往寒潭里倒。思绪却早已飘远,试图从脑海中的原文中找寻出一些细枝末节。
手中药水倒了大概有七八瓶时,谢晚凝忽然听见了宴寒枝的声音。
“够了。”他出声道。
谢晚凝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宴寒枝。
白雾缠绕在宴寒枝俊美的面庞上,衬得他凌厉的眉眼在暗夜下如雪松般凛冽。
此刻他黑眸正睨着谢晚凝,眼里情绪深不见底。
“你在跟谁说话?”
谢晚凝茫然四顾,想看看身后有没有人。
忽然寒潭发出一声水花轻响,宴寒枝从寒潭中心游到了寒潭边的谢晚凝面前。
他抬头,目光直直望着谢晚凝,
“跟你。”
宴寒枝道。
谢晚凝愣住。
震惊地回头,她没想到,宴寒枝居然真的能看见她了!
她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久到这一刻真正到来时,谢晚凝反倒不知所措了。她望着宴寒枝的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视线不经意落在宴寒枝露出来的半个宽厚雪白的肩膀,瞳孔剧烈瑟缩了一下。
因宴寒枝的靠近,谢晚凝竟在这上面看见了无数伤痕!旧伤覆新伤,伤口如毒蛇一般缠绕在宴寒枝身上。
“你……”犹豫了一下。
谢晚凝问道:“这些伤怎么来的?谁欺负你?”
谢晚凝声音诧异,神色匪夷所思,她想到了一个人。
“是项君玉干的?”
宴寒枝抿唇,黑眸望着谢晚凝。
她在他眼中此刻是一抹透明到几乎无法看见的人形阴影,但是宴寒枝却还是看见了她紧蹙的眉。
原来,她还关心他。
宴寒枝并不回答她的话,反而望着她,轻声问道:“两年前给我写信的人……是你?”
声音低沉暗哑。
谢晚凝恍惚了一下。
原来,已经过了两年了啊,他同他,已经两年未见。
谢晚凝道:“是我。”
宴寒枝目光深深地望着谢晚凝。
他不知面前这个如幽魂一样的少女为何而来,亦不知她为何而走。
尽管如此,他还是想要留住她。
“可不可以……留下来。”
谢晚凝不知面前的宴寒枝说出这句话时,心里该是怎样翻涌的情绪。她想说,她可能很快就要走了,她有预感,梦境很快就要崩塌。
但望着宴寒枝这双黑沉深邃的眼,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那我必须要有地方住。”
谢晚凝轻松地说道。
然后——
她便看见宴寒枝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灵光闪耀的吊坠。
那坠子通体漆黑,鱼身上的鱼鳞在暗夜下散发着幽深静谧的光芒。
竟是那条梦境外宴寒枝给的黑鱼坠!
谢晚凝下意识地垂眸,望着自己悬挂在脖间,藏在衣内的黑鱼坠。再望向如今宴寒枝手心里的黑鱼坠。
某一瞬间,谢晚凝忽然感觉有一种强烈的宿命感。这让她不由毛骨悚然。
“宴寒枝。”
谢晚凝望他,语气慌乱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这里是一场梦境!你看,梦境外你也给过我一条一模一样的……”
然而低头一看,脖颈间躺着的那条黑鱼坠竟然不见了。
谢晚凝话音未落,便见眼前场景一晃,她被迫抽离开宴寒枝的身边。
谢晚凝不受控制地飞到半空中,看见宴寒枝如风般披上衣袍,自寒潭边握着剑朝她追来。
“别追了!宴寒枝,你只要记得,这里是一场梦!”谢晚凝大叫。
画面一转。
谢晚凝身体落在一个漆黑的岩洞中。
她已然习惯梦境的反复无常,这次,她如往常一样顺着岩洞走,想要找出口,
不知走了多久,谢晚凝看见了一处水牢。与此同时,鼻尖还闻到一股浓烈香甜的血腥味。
心里不知为何,预感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惶然砰砰直跳。
谢晚凝继续往前走。
竟在水牢的最底处——
看见了被铁链锁着的宴寒枝。
宴寒枝一身单薄白衫,全身被铁链锁住,一身伤痕累累,已然昏睡过去。而铁栏阻隔外,几只灵兽正舔着水里的血,嘴里发出满足的声音。
“宴寒枝!”
谢晚凝奔过去的那一刹那,宴寒枝睁开了眼。
漆黑冷眸淡淡望了谢晚凝一眼,又闭上双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晚凝目光从宴寒枝冒着血洞的脖颈往下,落在他伤可见骨的手腕处和脚踝处。终于忍无可忍,崩溃大叫,“到底是谁!是谁伤你?!”
宴寒枝淡淡看她一眼,似乎不明白她的失控情绪。
“这点伤,不会死。”他平静的阐述。
“不会死,也不会痛吗?”她声音隐隐带着哭腔。
谢晚凝望着他,眼里有晶莹泪光忍不住闪烁。
她咬着唇道:“我在信中明明都说了,让你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
宴寒枝声音低哑,忍不住轻笑一声,“你还说让我和他们好好相处。”
谢晚凝望着宴寒枝认真的神色,忍不住掉下眼泪。
傻子,宴寒枝真是个傻子,表面冷淡无情,内心不动声色,将她的每一句话都记得清楚分明。
她也是个傻子,明明知晓,人本来就是自私自利的,宴寒枝这样的身世,这般强的修为。
在这个氏族为大的黑水城里无依无靠,谁会真心待他呢?
人性……
永远都是这般现实和残忍。
谢晚凝觉得自己要忍不住了。
这个梦境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你哭了。”
宴寒枝的声音已经破碎得不成样,他望向谢晚凝泪流满面的脸,眼神里有些迷茫。
谢晚凝不想说话,她只觉得太压抑了。
她忍不住想哭,不知道为宴寒枝,还是为待在这场梦境中无能为力的她。
“你想知道,我告诉你。”
宴寒枝以为她只是想知道这一切,其实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他不是很在乎。
他只是……不想看她哭罢了。
随即,宴寒枝抬手,将一道灵力覆在眼前。
眼前水镜现,画面清晰。
谢晚凝看见在黑水城的这几年,在她私下里没有看到的地方,宴寒枝受尽屈辱,受尽恶意。
少时被人随意打骂,他以为自己不够强,拼命修行。
长大后成了佼佼者,在捉妖魔时,屡次冲锋陷阵,救人性命。可还是被人陷害,险些惨死。
即便那些人都受过他恩惠,却依然想置他于死地。
他本来如同一张白纸,不懂何为恶,何为善。
而对他有恩的项君玉,就站在他身后,笑意盈盈地一面看他受人欺凌,教导他自强不受人欺凌,一面教导他杀人作恶,手中沾满血腥。
谢晚凝还看见,在她被迫抽离开宴寒枝身边那两年。
宴寒枝神色认真地问过项君玉,如何留住一抹魂魄。
于是项君玉笑着教宴寒枝邪术魔咒,让他召来邪祟,将宴寒枝培养成他的一把刀。
而为了供养体内枯竭灵力,项君玉不惜用邪术,要宴寒枝割血,为他浇灌已断的灵脉,借宴寒枝灵力而生。
这些宴寒枝都默默受了。
“因为不会死。”宴寒枝道。
他不知生来的意义,自不会惧怕死的结局。
所以项君玉要宴寒枝做的,他本可以反抗,却依旧照做。
不为别的,因为新奇,也因宴寒枝根本感受不到疼痛。
水镜的最后。
宴寒枝因一次抗命,没有带回婆娑兽的妖丹。蛇毒入体,魔气泄漏,项君玉毫不犹豫联合众位城主将宴寒枝镇压在水牢之下。
项君玉对宴寒枝的最后一句话是。
“你再也走不出这里了。”
“为什么?”
宴寒枝不明白,为何这个第一次向他伸手,将他从泥潭里拉出来的人,曾给过宴寒枝温暖的人,却又将他亲手推入深渊。
项君玉没有告诉宴寒枝。
他只是朝宴寒枝露出诡谲笑意。
黑水城的这五年,宴寒枝面对的全是刀光剑影,阴谋诡计。
他从黑暗里来,渴望得到太阳的一丝温暖,可从头到尾,只有更黑沉的黑暗一寸寸将他淹没。
“看完了就走吧。”
宴寒枝闭上眼,不再看哭得双眼红肿的谢晚凝。
反正她不会留下,他也不会再想留住她。
这五年,他已然渐渐明白,无论他做出怎样的让步和妥协。
都没有人想要留在他身边。
谢晚凝擦了擦泪水,最后看了宴寒枝一眼,从黑暗中站起身道:“好,我去帮你报仇。无论这是不是一场梦境,这个仇,总归是要报的。”
然后,谢晚凝去了项君玉那里。
将项君玉这些年用以养灵力的妖丹统统倒进了寒潭里,还在项君玉用妖气调节灵力时,将二城主等人引进了项君玉屋中。自此,项君玉谦谦君子下的阴毒终于被揭晓。
谢晚凝又趁乱去了大城主那里,偷了黑水令和水牢钥匙。
然后回到了水牢中,将偷来的黑水令和钥匙交到了宴寒枝手中。
“时间不多了,你快离开黑水城。”
宴寒枝却没动,望向谢晚凝的黑眸渐深。
谢晚凝道:“怎么?不愿意离开?”
“你会跟我一起离开吗?”
宴寒枝盯着谢晚凝越来越浅薄的身影,只低声问。
“梦境结束,我就会离开,你快走吧!”
谢晚凝催促宴寒枝走。
然而就在这时,她听见了混乱的脚步声。
“你为何总是跟我说梦境。”
宴寒枝眼里有不解和迷惑,他道:“明明这不是一场梦。”
梦里怎么会有这般真实的疼痛?
谢晚凝摇头,“来不及跟你细说了,你只需要知道,这真的是一场……”
还没说完,她看见了出现在水牢尽头的大城主和二城主,还有不远处的项君玉以及身后一群身着黑袍的修士。
为何他们来得这般快?
谢晚凝预感不对。
听见大城主道:“列阵。”
幽暗光线照过来,密密麻麻的咒文在水牢中闪现着光芒。
随即光芒化成无数道金色光刃朝着宴寒枝撞去!
“小心!”
谢晚凝下意识扑过去想要推开宴寒枝,却没想到身影一闪,原本虚无的身体竟现出原形来,众目睽睽之下,直直撞倒了宴寒枝。
“哪里来的妖孽!”
大城主一声怒喝,剑光杀气磅礴朝着谢晚凝刺去!
谢晚凝和宴寒枝同时挥剑抵挡,但她很快发现,她的身体已然撑不起梦境。
那剑光不过在她面前轻轻一闪,便似火燎原般,点燃了她整个身体。
这场梦,终于要结束了。
谢晚凝在宴寒枝目赤欲裂的眼神中,紧紧攥住他的手,不停地说道:“宴寒枝,这是一场梦……”
你只需要醒来。
然而最后这句话,谢晚凝没有来得及说出来。
眼看着身影破碎在他面前。
宴寒枝抱着她,第一次感受到她身体的温暖。
原来她身体这般柔软,这般娇小。她在他怀里消逝,腮边滚落的泪珠落在他手心。
很快,她变成一缕烟,一片雾,无声无息消失在他面前。
就像她从未来过一般。
宴寒枝想。
他用五年知道了这是一场噩梦。
但她走了。
从此他沉沦在这场噩梦里。
日日复日日。
再也无人能叫醒他。
小宴的梦境之所以有点长,其实是为了借此让阿凝知晓他的过往
阿凝都有点心疼了诶!嘿嘿~
宝子们,这章我改了又修,修了又改。
实在没写好,很抱歉,后面有时间可能还会修这章,但不影响后续阅读。
因为接下来还有后面的剧情要走,所以这章先这样啦。
关于更新,【宝子们,我确实是日更。但是有时候因为一个章节没写完,不好分开,就会合在一起更。一般当天没更,第二次肯定会更得字数多一些,望见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一眼一梦(二)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