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燕临烛

宋神医直接是被暗一提溜着进来的,到了房中,甩开按一的手,冷哼了一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本来想抱怨两句的,但当看清燕临烛此刻的神色时,哑了声。

扫了一眼软榻上躺着的人,心里嘀咕,这位和面前这个疯子是什么关系?能让这个疯子露出这样的神情。

上前摸了脉,一开始比较轻松的神色变了,摸着自己的山羊胡沉默不语。

“说话。”冷到像是能掉出冰渣。

“不好治,”宋神医被冻的一抖,揪了一把山羊胡,“像是走火入魔了,但又没有走火入魔那么严重。”

“不好治,不是不能治,怎么做?”燕临烛眉头狠蹙,废话怎么那么多呢?直接说要怎么抑制不就行了。

宋神医感觉到燕临烛已经处在快爆发的边缘了,认真地说:“我开个凝神静气的方子,让他先吃着,他手上戴着的佛珠手串让他不要摘,有凝神静气的作用。”

“但最主要的还是你要问出他的心结所在,如果他自己无法解开心结,再好的方子和东西都没有用。”

燕临烛挥手让他去开药,“等等。”突然叫停了宋神医。

“还有什么事?”宋神医都不知道他是真着急还是假着急了

“过来试一下你的内力会不会和他的内力相融,”燕临烛眼神很冷,“别有多余的动作。”

宋神医,“……”怕我做不该做的事,干脆不要让我试啊!

走回到若瓷虚旁边,握上他的手腕,内力刚进入他的身体,就被排斥出来了。

宋神医瞪这燕临烛,怀疑燕临烛是在耍他。

燕临烛看见了,上前再次尝试了一遍,还是一样的。

“有什么功法会让两个人的内力相融?”燕临烛问。

“什么功法?.采.阴.补阳.那种邪门功法呗!”宋神医说,

看见燕临烛冷沉的脸色,换了口风,“这我哪清楚?我就一个大夫,我现在去开药,他喝了药能早点醒过来,等他醒了,你自己问不就清楚了。”

“下去。”燕临烛说。

“不用担心,死不了,最多是武功尽废。”宋神医临走时安慰了一句,但他的安慰还不如不安慰呢。

一个江湖人如果没了武功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或许还比死了更难受。

燕临烛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软榻上昏迷的人,没有丝毫的办法,那种深深的无力感难受到让人发疯。

“暗二。”

一个暗卫半跪到了燕临烛面前,“今天早晨我离开后发生了什么?”

“在您离开后,若公子坐在饭桌旁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开始练剑,练了半个时辰左右,他吐了口血,然后去府邸中走动,在走动途中暗一奉您的命令找了他,而后他就到了您的书房里。”

听完后,燕临烛说:“去把柳乘风找来。”

“是。”暗二奉命离开了。

空荡荡的书房,安静到能听见若瓷虚微弱的呼吸声。

燕临烛不是剑客,在关于剑这一方面,他只知道最浅显的,对若瓷虚根本没有任何帮助。

在燕临烛快想到去武当派抓几个练剑的来的时候,宋神医端着药走了进来。

药汤散发着的苦涩味,即使还没喝都能想到会有多难喝了。

“给他把药灌下去,”宋神医将药碗递到燕临烛手中,“最多一个时辰就能醒。”

燕临烛端着药碗到了软榻旁,转头一看,宋神医还杵在那里,“出去。”

宋神医悻悻地离开了。

这已经不是燕临烛第一次给若瓷虚喂喝的了,昨天夜间有过一次,只是那个时候的若瓷虚还有着一定的意识。

但现在,看着从唇角溢出的汤药,燕临烛看了一眼黑乎乎的药汤,再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人。

唇角向上扯了扯,没有什么意义,可能只是觉得有点不值和遗憾,这与他计划中的并不一样。

喝了一口药汤,又苦又涩还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低头碰上了那柔软的唇,将药汤渡了过去。

这个动作重复了许多次,在这期间,燕临烛只尝到了苦涩的味道,没有想象中的甜蜜,也没升起任何的心思。

一碗药见底,燕临烛回味着口中又苦又涩的味道,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唇向上挑起点弧度,仔细看,那笑容中似乎有点疯癫的意味。

“小月亮,独属于我的真实,你可不能有事呀~……”不然我可能会发疯的。

……

……

若瓷虚挣扎地醒了过来,眼前的景色还是有些模糊,脑袋昏昏沉沉的,他好像是做了一个噩梦,一个黏稠如同沼泽一般难以爬出的噩梦。

所以从中爬出来,很费劲,身体是劳累过度的酸软乏力。

燕临烛在若瓷虚呼吸有所变化时,就察觉到了,慢慢踱到了软榻旁。

俯视着床上的人,“若兄,你可真厉害。”这话中的讽刺只要是个耳朵没聋且脑子正常的人都能听出来。

若瓷虚艰难地动了动唇,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燕临烛反问。

“你们剑客不都是要诚于剑诚于心的吗?你一个剑客练剑练到差点走火入魔,本王想你以后别用剑了,改用刀吧。”明显是处在气头之上,不然也不至于说出那么重的话来。

若瓷虚身上有了点力气,半坐起来,盯着燕临烛,轻笑了一声,那笑声中多少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凄凉,“或许剑并不适合我。”平平淡淡,像是讲述一个事实。

燕临烛直接气笑了,“若兄,还记得你曾说过‘一个剑客如果入了剑道,就无需再依靠其他了,只要相信自己的道就好’,现在这是怎么了?”

“你还是我一开始结识的那个若兄吗?那个肆意洒脱,优雅从容的若兄吗?”声音压得很低,又低又沉。

若瓷虚别了别头,有点不敢看燕临烛,“燕兄,我无事。”

燕临烛冷笑一声,意兴阑珊地说:“罢了,我让人去请柳乘风了,只有你的柳兄能了解你,我就不掺和了。”

若瓷虚张了嘴,但什么都没说出来。

就在此时,一个侍卫走了进来,燕临烛眉羽压低,语气不耐,“何事?”

侍卫看了一眼软榻上躺着的若瓷虚,“说。”燕临烛只吐出一个字来。

侍卫吓的立马开口,“宫里来人了,想让王爷你进宫去商谈和云小姐的婚事。”

燕临烛合了合眼,把双眼中的阴鸷遮住,“照顾好若公子,柳乘风请来后带到这里来,如果他想回自己的院子也行。”语气无波无澜,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若瓷虚闭上了嘴,燕临烛再没回头看一眼,直接走出了门。

……

……

若瓷虚叹了一口气,按按自己的胸口,下了床,因为身体的无力,差点没趴到地下去。

勉力支撑,慢慢地走出了书房。

在出了书房后,暗一就跟在了若瓷虚后面,“怎么?”

“主子让吾等,照顾好若公子。”

若瓷虚又叹了一口气,但什么都没说。

回到了自己院中,无视插在院中的剑,走进房里将身上沾满血污的白衣换了下来。

出门的时候,轻咳了两声,他的脸色和身上穿的那身雪似的云锦长袍一个色。

侧头就看见守在门外的暗一,勾了勾唇,“你能像那位仁兄一样隐去身行吗?”

在燕临烛的府邸中,若瓷虚一直能感觉到有人跟着他,

但想到或许是燕临烛的习惯,就没有管,只要不是正大光明的跟着他,他是不会介意的。

笑容渐渐从脸上消失了,他以前是这样的人吗?不是,他很讨厌别人窥视他的**,可……

一步一步的走出了燕临烛的府邸,到了那天和柳乘风喝酒的酒馆。

他没有奢望柳乘风会在,因为燕临烛之前的吩咐。

但见到酒馆中像是特意在等着他的柳乘风时,也没那么惊讶。

坐到柳乘风旁边,笑了笑,“柳兄昨天在下陪你喝酒,今天是不是该陪回来了?”

柳乘风看清若瓷虚的脸色时,是想拒绝这个请求的,却在看清他的眼神时,又无法说出拒绝的话了。

“是。”应了下来。

随着若瓷虚喝完一坛酒后,柳乘风开口了,“若兄,昨天在下是和你说了在下借酒消愁的原因,今天你是不是也应该说一下?”

若瓷虚沉默地掀开了另一坛酒的酒封,因为酒劲而浮在脸上的红晕,让他的脸色看上去没有那么差了。

柳乘风没有催,他知道若瓷虚肯定会说的,没其他原因,不过是因为他们是朋友,还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柳兄,你是学剑的应该看得出来,我其实是入了剑道的。”

“嗯。”这里不需要他多话,他只用听就行了。

“我入剑道的时候才十七岁……”说的很艰难。

柳乘风没喝酒了,用惊讶的眼神看向若瓷虚,这得有多高的天赋和悟性啊!?

若瓷虚苦笑地点点头,“你知道我入的是什么剑道吗?”

他并不想得到柳乘风的回答,自己就说出来了,“我入的是随心而为的剑道。”

柳乘风惊讶的表情就没收起过,随心而为说的简单,只是世界上总有那么多身不由己,无能为力强求不来的事。

“现今在下才发现,在下是一个心思很重的人,重到在下都不知道在下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何谈随心而为?”

柳乘风知道若瓷虚为什么脸色会如此苍白了,剑心受损,剑道摇摇欲坠。

“若兄,你是真的不知道吗?”如果不知道,若瓷虚就不会来找他了。

若瓷虚沉默地喝完了手中的酒,又拎过了另一个酒坛,在喝完了一坛酒后。

借着醉意才敢吐露自己的心声,“我爱上了一个人。”

一个爱字的分量在他们这种人中有多重?柳乘风清楚,说出来的若瓷虚也清楚。

柳乘风本来该借昨天发生的事来取笑若瓷虚的,但看看若瓷虚的样子,他发现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谁?”一个字就像用了柳乘风全身的力气才说出来的。

若瓷虚就一直喝酒,喝的比昨天的柳乘风还疯,昨天的柳乘风好歹身体康健,但此时的若瓷虚是还受着内伤的。

就在柳乘风快看不下去要阻止时,

“燕兄。”

柳乘风懵了一下 ,在想到若瓷虚口中的燕兄是谁时,那一刻的惊讶,是比知道若瓷虚十七岁就入了剑道时的惊讶还有所过之的。

这个该说什么?难道用昨天若兄劝他的话,反过来劝若兄吗?但若兄自己说出的话,他自己能不明白吗?

柳乘风觉得就是若瓷虚自己太明白了,才会变成眼下这样。

没得劝,只能自己想通,如果想不通……那样的结果是柳乘风不愿见到的。

“柳兄,他是名男子,”含含糊糊,“还是燕王爷,皇帝都要喊他一声小皇叔,身份那么高贵,样貌武功还都比在下出众。”

柳乘风拿开若瓷虚手中的空酒坛,给他拿了一坛满的。

要是醉一场能想通,那点内伤算不了什么,要是想不通,就算不喝酒伤情照样会加重。

“柳兄,说一句实话,在这个世界上,我孑然一身。”眼中似能看到泪光。

深吸一口气,喝了两口酒坛中的酒,继续说:“第一次见到燕兄的时候,在下和他一起分饮了半壶酒,因此成的朋友。”

“他算是在下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交的朋友,在下都不知道为什么友情会变质?在下也不知道在下为什么会有龙阳之好?”

若瓷虚喝完酒坛中的最后一口酒,说:“或许只是燕兄对在下太好了,好到在下混淆了友情和爱情。”

若瓷虚说这话,就问他自己信不信,如果他自己信,他就不会在这里,他的剑心不会受损,剑道会更加精进。

他仍然会是那个有着江湖人的恣意洒脱,又有着世家公子的优雅从容的若瓷虚。

“他此下在宫中商谈与云逐月的婚事……”说道这,还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不妥,

看着柳乘风说:“柳兄对不起,在下没注意到其中一位是你心爱的姑娘。”

眼睛明明都无法聚焦了,还能注意到别人的心情感受,这时柳乘风不得不佩服若瓷虚的教养了。

“无事,我对云姑娘不过一见钟情,感情不深,江湖上的美女那么多,不差那一个。”

柳乘风想表达的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在这件事上男女都一样。

“柳兄,其实真正洒脱的人是你,在下不过是还没经受过挫折,才能理所当然的说出那些话。”

若瓷虚咳了两声,用酒液压下了喉中的血腥味,口中的滋味又酸又苦,还有着铁锈味,就是无法尝出酒的滋味。

“时候不早了,今日多谢柳兄了。”若瓷虚说。

“和我一起回客栈,还是去柏兄那里?”今天的柳乘风并没有喝多少酒,一大部分的酒都是若瓷虚喝的,时下的他脑子还是比较清醒的。

若瓷虚:难受中,勿扰。

两个人的感情不是作者要虐(自我认为不算太虐),

我们开了上帝视角的清楚临烛和云逐月真正的情况,但小月亮是不清楚的,

他是个骄傲的人,那句诗说的好,“一身清贫怎敢入繁华,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

这只是第一个世界,他还是一个古代人,你们想一想古代人对断袖分桃的接受程度,

再想一想临烛的身份和传闻中临烛与云逐月的关系,他想这才是正途,

你们会想说之前临烛对小月亮的撩拨,但那可以推到不安上,或者恶劣,

小月亮在发现对临烛动心时,是有些自卑的,仔细看这章就知道了。

别说小月亮的性格不应该是这样的,之前在和柳乘风喝酒的那里就写过了,“若瓷虚想这情爱之事,果然才是天底下最危险的事,可以把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我觉得是挺合理的,但每一个人的看法不一样,这也没办法顾及到所有人的,如果有小可爱看的不舒服,我先说一声抱歉,你们也可以不再看这一本书。

也别说他们感情怎么进展的那么快,我觉得我之前已经有过铺垫了,如果还是觉得突兀,那就是我笔力还不够,我会努力进步的,谢谢大家的支持!

应该还有小可爱会说为什么临烛不一开始就挑明?那就没什么事了,额~你们想想燕临烛的人设,

他是不会承认自己喜欢小月亮的,他认为的是他只想把这一抹光攥入手中,因为他知道只有友情是不够把一个人留在身边的,只有爱情才可以,

所以他不会自己说喜欢他,只会似有若无的撩拨,表现出他很喜欢小月亮,等的是小月亮自己开口说喜欢,到时候就算小月亮想后悔也没有余地了,

他其实是想给小月亮留一点余地的,只要小月亮一直不开口说喜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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