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瓷虚在数不尽的哀怨眼神下,心稍稍有点虚,抿了抿唇,把赢到的钱默默收了起来。
站起身,环视一周,确定柳乘风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在这过程中,感觉如芒刺背。
若瓷虚,“……”这也不怪我呀!
记得有个前辈说过,“所谓赌,那就是看你出千的能力够不够强。”①
所以他说的那句话没有任何问题,他不会赌钱,只是会出千罢了。
找到柳乘风,低声说了情况,柳乘风心里的复杂无人能理解。
“走了。”收了自己面前的银票。
若瓷虚瞟了瞟暗中观察他们的人,露出个“友善”的笑,内心期望他们只把他们两人当做普通的赌客,不要上报。
出了赌坊,若瓷虚把柳乘风给自己的银票还给了他。
在柳乘风幽幽的眼神下,若瓷虚腼腆一笑,“柳兄,今天是我的不是,下次出去玩,不用带我了。”
柳乘风无奈叹了一口气,“我们回去吧,下次我一定要在你身边看看你的技术。”眼中的笑意与叹的气形成的对比,让人手痒痒。
……
……
回到了客栈,若瓷虚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大堂中的燕临烛,有一件不可否认的事,燕临烛有让人能在人群中第一眼就看到他的本事。
他有俊美到妖异的容貌,自带着雍容华贵的气质。
燕临烛与若瓷虚对上视线,若瓷虚依据本能绽出个略带点散漫的笑。
“柏兄,你不知道若兄还有一手好赌技吧?”柳乘风这次好像没看出气氛的不对,边走向燕临烛边说。
若瓷虚跟了上去,他注意到,燕临烛手上盘着的佛珠,在听到柳乘风的话时,停了下来。
若瓷虚只慢了一步,柳乘风却已将发生在金钱赌坊的事讲完了。
这使的若瓷虚刚落座,就接受到燕临烛打量的眼神。
“别听柳兄胡言,”含笑的声音说,“我那点本事算不了什么。”
燕临烛没顺着这个话题多说,起了另一个话头,“若兄应是使剑的,恰好近日我得了一把好剑,若兄看一下是否喜欢?”
一人抱着锦盒走了过来,锦盒放在桌上,顺手把锦盒打了开来。
里面放着一把乌鞘长剑,剑鞘上的花纹看上去极其简朴,恰也是这份简朴才适合这剑鞘的颜色。
“不必了吧……”若瓷虚艰难地把眼神从剑上收回,即使剑未出鞘,凭借剑客的直觉,就能得知那是把好剑。
“你是没有把我当成朋友吗?”燕临烛问。
“柏兄何出此言?”若瓷虚语气惊异。
“那为何朋友送的礼,你不收?”燕临烛手指点着桌子,“笃笃”的声音像点在人心上一样。
若瓷虚有苦说不出,伸手取剑,将剑拔出,脸上露出讶异的神色,一旁的柳乘风在看清剑身时,露出了和若瓷虚脸上相差无几的神色。
剑身和剑鞘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剑身通体雪白,散发着冰雪的气息,像极了雪山之巅最纯净的那一捧白雪,纯洁到没有一点瑕疵。
将剑收入鞘中,又成了那把简朴的剑,即使早知会是把好剑,也没法想到会让人如此惊艳。
剑客看见好剑,和好色之人遇上美人也差不离。
在剑柄上摩挲过后,若瓷虚问:“柏兄,此剑何名?”
“玉尘。”②
“好剑,好名。”若瓷虚忍不住赞叹道。
“喜欢吗?”燕临烛示意下属将锦盒收了,眼中含着满满的笑意注视着若瓷虚,
若瓷虚眼角眉梢的笑意都能看出对这把剑的喜爱,眼睛亮亮的看向燕临烛,“喜欢呀!”
可当看到燕临烛眼中的笑意时,整个人都是一滞,匆忙垂眼看向手中的剑,有些难言的狼狈感。
“柏兄,虽然我已有了好剑,但你也不该如此偏心呀。”
燕临烛冷睨了柳乘风一眼,“我还没说你带他进赌坊这件事,你这时还敢找存在感。”
柳乘风,“……”溜了溜了,莫名心虚,怎么有种带坏小孩子的感觉?
若瓷虚坐在一旁感到很懵,“这不怪柳兄……”
在燕临烛的笑颜下 ,若瓷虚义正词严地说:“柳兄自己有点独特的爱好就算了,还带着我去,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又生硬的转了话题,“多谢燕兄赠的剑,要不要和我过上两招?”
燕临烛的佛珠带回到手腕上,握起桌上的折扇,“去后院。”
并肩而行,“燕兄是否也是得到了关于《风云诀》的消息,才如此不慌不忙?”
刚才那些多数不过是玩笑之语和玩笑之举,现在这句询问却是再认真不过。
燕临烛在看见留云剑时露出的那种讥讽再次出现了,但语气中仍是不咸不淡的,“嗯,其实我们应该改道去京城的。”
若瓷虚,“……”所以这就没我什么事?我提不提醒都一个样。
“若兄,”燕临烛喊了一声,能从声音中听出认真与郑重。
“啊?”若瓷虚感觉到疑惑。
“我姓燕,名临烛,字柏竹。”
“我知道呀。”还是疑惑。
“燕是燕子的燕。”
“我知道……”若瓷虚已经知道燕临烛想要表达什么了,
飒然一笑,“这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是皇室中人就不是我的友人了吗?”恣意风流,尽显江湖人的不羁,此刻的他就像再发着光一样。
燕临烛眼神暗下,久处在黑暗中的人,对光的渴望是别人无法想象的。
就像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是真是假,他是否是真实存在的?却在见到若瓷虚第一面时就知道这个人和自己很像,没什么证据,但也不必要什么证据。
他想将这抹光攥在手中,他不想再独自一人,每每无法感知到外界时只能用疼痛来唤醒自己,他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真实,只属于自己。
“自然,无论我是什么身份,你都是我承认的友人。”燕临烛声音平和,“等到了京城,我请你喝最好的佳酿。”
“那就提前多谢燕兄的款待了。”若瓷虚此生最喜爱的两件事,第一就是交到志同道合的好友,这二嘛,当然就是喝酒了。
……
……
两人言笑晏晏的到了后院,对立而站。
“点到即止。”齐声说出此话,相视一笑,他们都懂对方。
有剑在手的若瓷虚和无剑在手的若瓷虚简直天差地别,握上剑的若瓷虚多出一种平时身上没有的锋锐之感,整个人都像一把出鞘的长剑。
燕临烛感受到若瓷虚身上散发出的剑意,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
两人并未动用内力,一招一式却也不慢,反而非常的快,剑锋与扇骨相击,叮叮当当的。
一招比一招更快,折扇展开,反手一转,将剑尖夹在扇中,迫的剑招停了下来。
“啪啪啪!”一旁有鼓掌声响起,“真精彩,两位好友的兴致不错,不过在下此刻怕是要扰了二位的兴致。”
“说话别文绉绉的,像是谁还不知道谁一样?”柳乘风在一旁拆着台。
宣锦鸣白了柳乘风一眼,继而说:“我们该出发了,不然今夜可能要露宿野外了。”
若瓷虚回剑入鞘,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额间密密的细汗,因为运动而浮上脸颊的红晕,似白瓷上飘的那点粉,别有意境。
燕临烛递了张丝帕过去,他倒是好,就算活动了那么久身上也一点汗都未出。
若瓷虚接过,擦了擦额间鬓角的汗,“谢了,柏兄。”
“不用。”折扇在玉指间旋转,煞是好看。
“与柏兄比试这一番……”若瓷虚话说到一半卡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继续说,“我才察觉,最近习剑懈怠了。”
“倒也不必这般谦虚,”燕临烛笑说,“你已经很不错了,你看看你的另一个好友,你见他天天练剑了吗?”
“可我们也才相处不到两天,我上哪知道去?”别说,语气中还有点小委屈。
柳乘风在一旁看的挺乐呵的,听到了这里,出言道:“自我二十五岁过后,就基本不练剑了。”
本含笑的语气变得低沉,手下意识地握上留云剑,“若不是留云特殊,我连剑都不会带。”
“其实剑客的剑不一定要握手上,你只要相信它在你心里,无论何时它都在你手上。”
“你要清楚,剑不过也只是一种工具罢了,只要你想,万物皆可为剑。”
几人都安静地听着柳乘风说话,若瓷虚若有所思,他其实在绽雪剑断后,就影影约约有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不然他不会只用树枝来练剑,虽然有他现在没有剑的情况在,但主要的还是想让自己的剑道更加精进,可即使是心境更上了一层楼,剑道还是毫无寸进。
现在听到柳乘风说的这一席话,有了一些明悟,伸手捂住胸口,脸色变得煞白。
燕临烛带着笑的脸冷了下来,扶住了若瓷虚,神情中有着或许他都不曾察觉的担忧,“怎么了?”
若瓷虚苦笑,“多谢柳兄的指教,是我过于心急了。”
“没事没事。”柳乘风也是因为看出若瓷虚处在临门一脚的地步,不然也不会出言指教的,谁能想到会有这样后果?
“各有各的剑道,只有你自己知道最适合你的剑道是什么?”
“不对呀!你应该已经有自己的剑道了?”柳乘风百思不得其所。
若瓷虚只笑不言,大家都知道了这事不好说。
也不是若瓷虚要瞒着,而是他自己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要请大夫来看看吗?”宣锦鸣问。
“无碍,不是什么大事。”若瓷虚拒绝,内力在身体里转了一圈,脸色就好上了不少。
若瓷虚:明明应该精进的,怎么会这样?(委屈.jpg)
在这里解释一下,现在燕临烛对若瓷虚并非是完全喜欢,只不过是占有欲作祟,就是那种,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两个是特别的,你就该属于我,只有我能理解你。
注:①好像来自于《陆小凤传奇》,陆小凤说的话。
②出自《酬皇甫十早春对雪见赠》 ——唐·白居易
漠漠复雰雰,东风散玉尘。
雪花密布,飘飘洒洒,被春风吹散在天地间,如玉的碎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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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燕临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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