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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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忽视身后的冰冷,何满满睡了一个好觉。

一大早睁开眼,就算看到一脸纠结的何至安,也能没破坏他的好心情。

昨晚梦到他实现自己的梦想,承包了好几个山头,几万亩的地,都种上他最喜欢的甜瓜,各种品类的甜瓜。其中,以他最喜欢的绿珍珠甜瓜最多,一颗颗躺在地上,散发诱人的碧光。

整个夜里,都是甜的。

虽然,是带着寒气的甜味。

梦里甜,身体冷。

“昨晚,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何至安试探。

昨晚那只鬼在凌晨时,第一缕阳光出来,就离开了。

可气的是,他拿那只鬼没有任何办法。

他曾经遇到过其他鬼,就如同他生前只对不礼貌的人下手,死后遇到的鬼,除非犯了他禁忌,否则他都会置之不理。

昨晚那只野鬼,不请自入,他有要强烈吞并对方的**,也这么做了,但那只野鬼身上有东西在保护它。

他想吞并它,自己身上的力量反而快速流失。他想驱逐对方,但他施加在它身上的力量却反作用于他。

能试的方法,他已一一试过,最后只证明一件事,那就是:他拿这只野鬼没办法。

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只野鬼把自己儿子当做一块唐僧肉,从他身上获取力量。

他从以前就发现,自己这个儿子是特殊的——他的身体和灵魂对恶充满了吸引力。

若是善鬼,不会从儿子身上得到任何助益,若为恶鬼,则完全相反。

以往,有他在,没有恶鬼敢靠近何满满,但现在来了个例外。

何至安面上平和,如往常一般,未表现一丝紧张与小心,但却瞒不过何满满的眼睛。

“难不成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他虽然从来都是极不喜何至安的——他为了维护他所谓的“底线”,残害他人,祸及家人,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但有个“血光之灾”的断言高悬,他自觉小命还处于威胁中,即使再不喜,也不得不开口询问。

何至安略微思考,事情有点不好形容,只得开口道:“你今晚别睡那么死,自己看吧。”

不管结果怎么样,似乎都不是坏事。或许儿子死了,他们父子双煞可以联手,称霸鬼界?

没得到答案,何满满并未有丝毫落差,他从未把何至安当父亲,自然也就从未期待从他身上得到父爱。

他舒展身体,打开冰箱,拿出今日份的甜瓜,开启属于自己的一天。

也就是此时,他才听到回荡在整栋楼的哭声。

仔细辨别,在这断断续续的“呜呜”声中,不时还夹杂着悲切的哀嚎。

“易成,我的好儿子,你死得好冤枉,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弟弟,你死得好惨呢!”

“你死了,我们该怎么办呀!”

……

一声又一声,何满满原本美好的清晨彻底被破坏,他想起昨日被血溅一身的惨事。

住在这两个多月,他第一次知道,一楼老头的儿子,原来叫周易成。

不过周家今天早上才知道周易成的死亡吗?

昨晚怎么没动静?

“唉!”伴随着叹气声,何母从自己房间里出来,“你也没睡好吧?昨天晚上下半夜就开始哭,楼里有几家人受不了,下去说了几句,最后闹了一晚,现在还没停呢!”

何母眼下微青,她半夜被吵醒,再也睡不着。

何满满闻言,咬瓜的动作一顿。

“昨晚很大声吗?”

话刚出口,他就觉得自己白问了。

按照妈妈说的,周家人都哭了一宿,早上起来还这么热闹,昨晚才刚开始哭,他们嗓子还是清亮的,没沙哑,声音肯定更大,更闹。

所以,他昨晚为什么一丁点儿声音都没听到?

何满满余光看向盘踞在沙发上的何至安。

他最喜欢坐那位置。

一旦他坐那,那周围温度就会骤降。

“好大声的!”

何苗苗慢了几步,也从妈妈房间走出来。

昨晚的哭声和吵闹声,也把她从梦中惊醒,害怕,半夜爬起来去找妈妈。

妈妈捂住她的耳朵,她才能稍微睡了一会儿。

何满满见她这心有余悸的小模样,略微思索,给她拿了瓶小酸奶。

小酸奶是安抚姐姐的良药。

“不是闹我们家,不怕。”

被被害者家属围追堵截十六年,这样的嘈杂声,他们也听了十六年,害怕了十六年。纵使今天的声音不是针对她们,但她们的心也没法安稳下来。

应激反应需要脱敏,还得花一段时间。

何苗苗乖乖巧巧,双手捧着小酸奶,无精打采的脸庞渐渐有了神采。

“砰砰砰……”

砸门声突然响起,伴随着一楼周老头的吼叫:“杀人犯,你给我出来!我儿子死了,你得偿命!”

“我儿子没死在别人脚边,偏死在你脚边,他的死一定跟你有关系!你出来,你还我儿子的命!”

这承载了周老头全身力量的砸门和嘶吼声,大得能把老房子上的墙灰震下,也把何母与何苗苗吓得惊慌失措,无助地看向何满满。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她们两人开始信任他,依赖他。

何满满动动手指,发了个信息。

不一会儿,四个保镖把在何家门口叫嚣的周老头捂嘴拉走。

有人似乎忘记了,他家并非软柿子。

不找罪魁祸首,不找儿子死亡的真正原因,偏来他面前恶心他,这不是讨打吗?

何满满走到窗前,冷冷看着楼下周老头被狠揍。

这是在杀鸡儆猴呢!

人都是健忘的,时间一久,对威慑也会习以为常,欺软怕硬的性子又开始冒头。

这种情况不能放任!

何满满不能忍受妈妈和姐姐会在他疏忽的地方再受一点儿委屈,虽然他并不可能会有疏忽的地方,但防范于未然。

周老头被打得哇哇大叫,他的三个女儿冲出来救他,却被他抓到身前当挡箭盘。

何满满露出嘲讽的笑容,关上窗帘,也遮挡住妈妈和姐姐的视线。

原本可能对她们造成威胁的人,反遭威胁,被这样的爽感刺激,她们害怕的情绪也慢慢烟消云散。

不过用这招,得把握好度,就怕这两人心软,求情,最后适得其反。

或许是何满满“打脸报复”这招有了成效,何母状态不算差,水果店正常营业。

周老头受的皮肉之苦后,不敢再招惹何家,只好忍气吞声,先办丧事。

周家的丧事没有阻碍何苗苗正常上绘画课,课程结束后,何满满送王老师下楼,打算帮妈妈看店。

“你们楼里今天有人死了?”

路过一楼周家,看着墙上黑底白色挽联,王老师忍不住开口。

“昨天坠楼的。”

周家门口大张,周易成白底黑色校服照就放在正对大门的客厅,一口黑色的棺材居于正中,隐隐散发出寒气。

周家人跪了一地,脸上一片死灰,哭了那么久,他们已经哭不出来,只剩下干嚎。

没了周易成,周家的天塌了。

“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生活才刚开始,怎么就……”王老师感慨,“你们学校风气不大行呀,怎么一个两个都……”

何满满看了他一眼,他没跟王老师说过,死者和他同校,王老师是怎么知道的?

看校服吗?

市里所有学校,校服统一。

王老师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痴迷绘画,来教何苗苗,是因为像何苗苗这样的病人——拥有一双流光溢彩的翅膀,本应该飞翔,却被困囹圄——总能激起他的创作灵感,跟他们相处,是他特有的消遣方式。

作为锦衣玉食长大的富二代,他人生顺风顺水,他看似平和、谦虚,充满艺术家的浪漫气质,但那双眸子却在顾盼之间流露出隐隐的优越和高傲。

“王老师消息真灵通,你怎么知道他和我同校?不过,我们学校还是不错的。”

何满满似笑非笑。

王老师愣了一下,摸摸自己的鼻子,不好意思道:“上次和黄医生一起来时,遇到了个可怜的女孩,我不时会给她做些疏导,她把昨天的事和我说了。”

想想就瘆得慌,好好走在路上,从天而降一人,死在他面前,还溅了他一身血。

何满满低头,看向王老师脚上那双不会出现在城中村这种地方的高奢手工皮鞋,心里“啧”了一声。

果然!

像王老师这样优质的男性,刘筱筱不可能放过。

也不知道他们两人,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和王老师分开,何满满在店里开始忙碌,远远还能看到王老师那辆低调的墨青色车,依旧停在他家楼下。

不用猜也知道,王老师应该是去给刘筱筱做“心理疏导”了。

“小哥哥,那楼里有人在办丧事?”

问话的人扎了个高丸子头,背着书包,看起来像女大学生。

小哥哥?

这称呼,敬谢不敏!

“嗯。”何满满抬头,透过遮眼的刘海,看了眼面前的女孩,“你要买什么?”

既然排了队,就赶紧点单,别耽误他卖货赚钱。

虽然,她身后已经没人在排队。

“哦,哦……”女大学生随手指了指离她最近的柜台,“那就来两斤草莓吧。”

何满满给她称,特地挑次品,泛青,不这么圆的。

女大学生一点没察觉,还在追问:“那楼里大晚上奏哀乐,点白蜡,烧纸钱,看着令人心毛,你们不害怕吗?而且还挺影响做生意的,我见这附近的人流都少了些。”

何满满点头,“是啊,人昨天下午没的,家属哭了一宿,今早才把尸体弄回来。”

顺着她的话,他提供了一点信息。

女大学生眼睛锃亮,一脸同情:“才刚死?还没过头七?那可有得哭,你们这段时间的生意不好做吧!”

“对了,人怎么没的?如果是含冤,人躺在楼里,怨气冲天,你们不怕呀?”

何满满眉毛挑起,不过被遮挡在眼镜和刘海下,对方并不能看到。

这话有意思,他把家里品相不好的草莓都挑出来给她装袋,“106块钱,怎么付?怎么可能不怕?听说人死得挺惨,不过为了讨生活也没办法,这店总不能不开吧?幸好我们不住那栋楼,要不得吓死,那可是睡在尸体上面呀!”

他压低声音,把胆小的模样,刻画得入木三分。

“你不住那栋楼?!”

女大学生惊讶得快破音。

她打听过的,这店家和任务目标住同一栋楼。

何满满坚定点头,“是呀,幸好不住那。”他还不忘提醒:“106块钱,怎么支付?”

女大学生接过这次品草莓,满脸被欺骗的恍惚,“现金付。”

她打开背包,拿出钱。

这钱崭新崭新的。

这是水果店今天开店收到的第一张纸币,或许也是这个月收到的唯一一单现金付款。

何满满心里的警惕陡然升高,趁着边找钱,边瞥见她打开的包。

那里放着的奇怪物品,黄纸,铜器,玉器……

女大学生提上何满满给她精挑细选的草莓,晃晃悠悠离开了。

“那姑娘怎么回事儿?你给她挑的那些草莓……还有价格……”

何母欲言又止,这不是宰客吗?

价格板旁就写着25块钱一斤的草莓,两斤满满收人家106块钱,还专挑品相不好的卖。

“有些人品位就是与众不同,那姑娘就是喜欢那样的草莓的。毕竟那么大一张价格牌就摆旁边,她也没瞎,肯定能看到,愿意多付钱,肯定是认为物有所值。”

何满满一本正经解释。

他的态度过于笃定,让何母不由得怀疑自己是否过于保守,年轻人的世界,她不懂。

另一边,女大学生神情冷峻,一点没有刚才的八卦与讨喜,她把未动的草莓扔入垃圾桶,走到和同伴约定的碰头地点。

“怎么样?你打听到boss的消息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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