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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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满满望着女大学生离开的方向,眼里的光熠熠生辉。

她眼里没有学生的单纯,有着是经历万千的复杂。

他给坐在店里的大块头保镖招招手。

黑哥给他送来的四个保镖都特别尽职,他们分散在四周不同位置,拱卫他,只有一个大块头实行就近保护。

大块头人如其名,块头特别大,他缩坐在水果店角落的小板凳上,贲起的肌肉无处安放,特别委屈。

“何顾问,您叫我?咋啦?”

大块头憨憨,询问得特认真。

小紧张,他们四人刚投到黑哥这里不久,还在考察期,保护何顾问就是黑哥派给他们的考察内容。

可以说,何顾问手里握着他们四兄弟的转正权。

“那女人不对劲,你跟上去看看情况。”

何满满平日里就注意到,大块头是这四兄弟中最细心,最善于隐蔽的。

大块头接到任务,迅速飞窜出去。

“那女人,不是普通人。”

何至安从外面走进来。

他刚才并没有和何满满在一块儿,他独自在楼上看何苗苗画画,下来时正好和女大学生擦肩而过。

对方包里那些东西对他有威胁。

即便是对上号称“有本事”的张道长,何至安也没有担心的。但这女人,或者说,这女人包里的东西,可比张道长厉害多了!

何满满认同何至安的判断,那女人的确不简单,只是,那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派大块头跟踪她,是为了防范未然,再怎么说,这地盘也是黑哥的,他有必要对城中村发生的一切了然于掌。

做完一个顾问应尽的义务,何满满慢里斯条地吃妈妈给他洗的红草莓——草莓的成本已赚回来,虽然何母已经接受儿子的歪理,但她到底还是觉得坑了别人,干脆就把剩下的草莓洗了自家吃,不卖了——草莓甜是甜,但何满满还是觉得没有他的甜瓜够味。

他眼睛瞥向藏着甜瓜的冰箱,思索着如何才能在妈妈眼皮子底下再吃一颗。

注意到他这小眼神的何至安:……

“你怎么突然就这么喜欢吃甜瓜了?”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如此贪嘴!

何满满瞅他,没好气,“还不是因为你!害我们忙于逃命十六年,连活下来都困难,哪里能顾及那口吃的!”

别说吃瓜,就连简单的吃饱都成问题!

何母身子骨弱,干不了太重的活,挣不来几个钱,光租房和供他上学就没剩多少,享受美食,那就是奢望!

何至安气短。

即便是事发,被枪毙,他都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但此刻面对儿子的指责,他却不由得有些懊悔。

如果当时办事能更严谨一些就好了。

何满满一边吃草莓,一边觊觎甜瓜,生动刻画了什么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一点不知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何至安居然会后悔!

虽然只是后悔自己心软,留下罪证,被警方抓住,拖累儿女,但这也是他微薄的人性体现。

周家停尸一楼,据说要停七天七夜,楼里住户不是没意见,但死者为大,都忌讳着,只能忍气吞声,避得远远的。

毕竟,任谁看到周家那口黑棺都怕,更别提黑棺里摔得稀巴烂的尸体。

收工路过周家,何母不由得小声询问:“满满,我们是不是要去上个香?”

据她观察,这栋楼里就他们家没进去上过香。

她多少有些在意,那孩子死时溅了满满一身血。

何满满看了眼笼罩在阴暗中的周家,摇摇头,“无亲无故,更何况对方不会欢迎我们。”

何必上门让对方把自己的脸扔在地上狠狠踩?

提议被儿子否定,何母没再说,儿子聪明,他心里有数。

心里有数的何满满,正寻思着,待会儿大块头回来,问清情况,要如何和黑哥汇报。

赌徒他爸恰好从周家出来,看到何满满母子俩,阴阳怪气道:“哼,有些人年纪轻轻,心肠歹毒!害死人,还敢露头!也不怕易成不瞑目,晚上敲你家门!”

他凸出的眼珠白多黑少,猥琐看着风韵犹存的何母。

“敲不敲门,我不知道。你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何满满的警告,不带一点玩笑。

赌徒他爸吓一跳,白天周老头被打的惨状还历历在目,也不敢再逞嘴能,快步逃离。

“铃——”

赌徒他爸专属的老式电话铃声响起。

“不可能,我儿子不可能杀人!”赌徒他爸听到电话那头的话,激动,极力否认,“那小子我知道,赌博偷东西他敢,但说杀人,他没那胆!警察同志,你一定要相信我!”

警察公事公办,不会因为他一句话就改变态度,赌徒他爸被训斥,只能点头哈腰,“好的……好的……我这就过去……”

赌徒他爸匆匆忙忙往外跑。

这通电话透露出来的信息量不小,何满满打开手机,翻到从没关注过的年级群。

群里信息以倍数在刷屏。

几乎第一时间,他就捕捉到重点。

经常欺负刘筱筱的那四位女同学,遭遇不幸,被人抛尸下水道。

凶手并不知道,抛尸地附近下水道出故障,工人正在抢修,因此那四具尸体,被正在干活的工人打捞了上来。

这就是赌徒偷儿昨天对刘筱筱承诺的“解决问题”?!

把人杀了?!还抛尸下水道!

这是什么惊天大冤种?!

若每个人都像他一样解决问题,那下水道该被尸体填满了!

两天内,死了五名学生,学生们的嘴堵不住。年级群里各种谣言满天飞,校领导出面让大家不要瞎猜,并禁言,群里才安静下来。

刘筱筱也在这个群里,头像显示在线。

她肯定也看到信息,但没反应,不知道是在装死还是弹冠相庆。

“满满……”

何母的手发抖,她抓紧儿子的衣角,指尖青白,不见一点血色。

“杀,杀人了…”她脑子一片空白,本以为生活正向好,但却似乎陷入一片泥潭。

周围邻居,不是跳楼死了,就是杀人了。

在这样环境生活,会不会对儿子有影响?

察觉到她的担惊受怕,何满满在心中叹息。

他从来都把自己和何至安分得很开,并不认为自己继承了他的血脉,就得为他赎罪,就会走他老路,他们是完全独立的个体,甚至于某种程度上说,他也是受害者。

可惜,他是看得开想得通,但妈妈和姐姐却不这样。

看来,他人生的规划,得重新调整,要把她们愧疚的情绪考虑在内。

何满满不动声色就做下了关乎一辈子的决定。

不过这是高考之后的事,眼下,得先着眼于当前——好好生活。

外面的惊涛骇浪再热闹,也跟何家无关,何满满坐在桌前复习,何苗苗在她专喜欢的角落画画。

屋里静悄悄,何母动作放轻很多,唯恐打扰到儿女学习。

假装学习·实则摸鱼·何满满,他的笔尖在纸上游走,把“刘筱筱”三个字不断加重。

她是这五条人命绕不开的中心点。

有她在,就不会有真正的平静。

或许,应该离开?

他不想淌这滩浑水。

“嘶……”

无预兆地,心口刺痛。

痛,痛到极限,心脏已然麻木,冷汗掉落到本子上。

离开的念头越坚定,痛感就越重。

这种情况并非第一次出现。

这也是何满满没有带家人搬离这栋楼的原因之一。

冰冷在屋内蔓延。

离开的念头,骤然停止。

屋里,屋里有东西!

与何至安带来的冰冷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何满满回头。

如同放电影般,一帧帧都是慢动作。

一个穿着校服,浑身是血,脸上稀巴烂的身影映入眼帘。

“周易成。”

这是何满满见到的第二只鬼。

他维持着死前的模样。

难道这就是何至安今早上神情异常的原因?

他被其他鬼盯上了!

“你,该死。”

周易成嗓子带血,每说一个字就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话音落下,他的手拉得长长的,朝他心脏挖去。

一旁的何至安早有准备,抓住周易成的手,“凭你?也敢动他!”

两只鬼纠打起来,何满满拿了本书挡住自己脆弱的小心脏,找了个不被波及的地方看他们打得阴风阵阵。

两鬼的打斗大开大合,如此大的动静,未对何满满房间的物品有任何影响,一墙之隔的妈妈和姐姐也没听到声音,他们似乎在异空间,与外界隔绝。

何满满看得出何至安能力明显强于周易成,但不知道为什么,何至安的攻击受限,一旦他真的伤了周易成,他

不过周易成似乎运气格外好,总会在关键时候逃过一劫。

有什么东西,冥冥之中在保护着周易成。

何满满发现这点,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不是个好现象。

靠人不如靠己,何满满急需破解之法,忽然灵光一闪,那个怪异的女大学生闯入他脑海。

她背包里的藏物,连何至安都畏惧。

何满满拿出手机,虽然这个空间里没有信号,但他依然悄咪咪给大块头发了条讯息。

保不齐,什么时候信号就恢复了呢?

发完信息,抬头的瞬间,何满满差点魂飞魄灭,周易成趁着何至安不注意的空隙,身上的血凝结成一条条长蛇,疾速朝他心脏刺来。

何至安被牵制,来不及救他。

何满满惊呼,就算他反应快,往旁边倒,保住小心脏,也无法避免掉伤害。

雪蛇刺入他肩膀。

“啊——”他痛得尖叫。

“咦?”慢慢回过神,摸摸自己的肩膀,没有窟窿,不痛,虚惊一场。

两鬼一人面面相觑。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周易成两颗眼珠从他稀巴烂的眼眶里弹出来,后面还带着两条肉筋……生动形象地演绎了什么叫“惊讶得眼珠子都掉地”!

当事鬼特别淡定地把两颗眼珠子塞回去。

趁着何至安、何满满恍神,周易成又给何满满一血蛇,朝他心脏去的。

依旧无事发生。

何满满:……

为什么总跟他的心脏过不去?

周易成被打击得恍惚,“为什么,不像她们?”

他们?她们?

何满满眼中精光闪过,“所以朱丽她们是你杀的?”

周易成像是没听到他的询问,嘴里不断重复着:“为什么杀不死?杀不死?杀不死……”

何满满:……

被他这么念叨,总感觉自己被命运的大手扼住了小命的脖子。

周易成呆呆愣愣,消失了。

何满满回到了房间,听到了客厅妈妈和姐姐说话的声音,还有整栋楼里的吵闹声。

楼里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

他走出房间。

只留下神情莫测的何至安。

作为何满满的生父,一个高智商犯罪,何至安足够聪明,满满刚才说的朱丽就是经常欺负刘筱筱的四人之一。

周易成可以杀人?

这可能吗?

他死后十六年遇到的鬼魂里,只有周易成可以杀人。

为什么,他是特殊的?

而且,他既然能杀人,为何又杀不了满满?

何至安陷入沉思。

何满满出房门看到何母与何苗苗相对而立,两人气氛凝重。

“这是怎么了?”

何满满打和场。

奇了,这母女俩平日里感情好极了,从来不脸红,今天这种情况,他从未见过。

何母率先转身,避开女儿和儿子的视线,偷偷抹眼泪,“没事。”

明显就不想说。

何满满的眼睛在周围打转,地上有一张被撕碎的画纸,“该不会是苗苗把你给画丑了,生气吧?”

他故意如此说,想缓解缓解氛围,顺带蹲下捡起碎纸,打扫垃圾。

“放,放那里!我来,你去复习,去复习!”

何母见他捡起碎纸片,方寸大乱。

画里有她不想让满满看到的东西。

可惜,她阻止不及,何满满看到了。

即使是碎纸片,画里的人也跃然纸上,作画者笔触的复杂情绪在这破碎的画片里缓缓流淌

那是对父亲的怀念。

是的,何苗苗画了一幅何至安的画像。

不是往常画何母与何苗苗的那种意象派,而是一比一的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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