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竹声一时有点愣住,没说话。陆深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话。
清寒夜风拂过林梢,卷得枝叶簌簌作响,路灯下的男人不紧不慢地抬脚,朝两人走过来。
他一动,谢竹声才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是一个面容苍白身形瘦削的男青年,穿着简单的卡其色大衣和浅色牛仔裤,低着头,像一个影子一样沉默地跟随在沈知意的身后。
距离不远,沈知意很快来到了两人的面前,视线从头到尾一直只看着谢竹声,脸上露出淡淡的笑,说:“好久不见。”
他看起来比录节目的时候更瘦,伸出手的手上青筋很明显,头发似乎是因为风吹,看起来有些乱,金丝眼镜下的一双优雅凤目却依然含着谢竹声熟悉的笑意。
还是那么温柔儒雅,风度翩翩。
“……好久不见。”谢竹声抿抿唇,伸出手和他轻轻握了握,“知意哥。”
沈知意微微笑起来,这才看向陆深,陆深表情淡淡的,和他握了下手。
“本来应该早点来的。”沈知意歉意地笑笑,“路上出了点小意外。”
“什么意外?”谢竹声关心道,“人没事吧?”
沈知意望着他笑,声音是一贯的温柔:“要是有事,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谢竹声也笑了下,终于把目光转向他身后的人:“这位是……?”
“一个朋友。”沈知意淡淡道,“叫岑寄。”
他侧了侧身,露出身后一直沉默的青年。岑寄略低着头,气质文弱,存在感不强,长长的刘海下露出来的半张脸白皙,线条秀致,看着像个青涩内敛的大学生。
谢竹声主动打招呼:“你好,我是谢竹声。”
岑寄微微抬脸,很快地看了他一眼,没有伸手,声音很轻:“……你好。”
谢竹声微愣,下意识看了眼陆深。
陆深也看出来了,神色微沉,握住了他的手。
——岑寄的眼睛,有三分谢竹声的影子。
沈知意若有似无地又挡住了岑寄,手里递上一只礼盒:“送你的。生日快乐。”
谢竹声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复杂,怔怔地抬手接过:“……谢谢你。”
已经没人再来了,几人便一起进门。大厅内灯火辉煌,香槟塔闪烁着奢华细碎的晶光,被擦拭一新的吊灯坠下长长的流苏,处处衣香鬓影,浮动着上流社会的优雅奢华。
却因着宾客都是近亲好友,又比一般的社交场合更多几分亲昵随和的温馨。
陆父和陆太太致辞后,陆深携谢竹声一起上台简短致辞,答谢来宾。两个人并肩站在人群瞩目的中心,青年容貌秀丽,落落大方,身边的男人高大冷峻,看向他的目光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温柔。宾客们窃窃私语,无不充满对这对情人的艳羡欣慰。
温时妍在闻钥耳边小小声:“怎么感觉小谢越来越帅了……”
曾经的谢竹声是好看,只是眉眼顾盼间偶尔仍有些怯懦不安定的感觉透出来,然而相隔这数月再见,就明显能感觉到他这种突然的变化,好像一株青涩的皱巴巴的月季花苞终于舒展开他的花瓣,落落大方,坦然自若,是不输于玫瑰的妩媚清澈,站在陆深身边时,完全不会让人产生类似于“不配”这种念头来。
大家都在感叹:“陆深栽在他手里,真的一点也不奇怪!”
旁边的谷元姬耳朵尖,笑着道:“爱人如养花嘛,一看就知道小谢被陆总滋润得很好啊。”
“滋润”两个字儿她咬得重,温时妍一脸天真地点头认可:“真好啊!”
谷元姬微微一笑,看看她,道:“你也越来越美了。”
温时妍有点羞涩:“啊?真、真的吗?”
谷元姬挑挑眉,看了眼她身边的女人。
闻钥抬手揽住爱人的肩,淡定回视:“别教坏了她。”
谷元姬笑容一滞,忿忿跺脚:“可恶!有恋爱谈了不起啊!”
闻钥学着她挑眉。
对,有恋爱谈就是了不起。
谷元姬:“……”
温时妍一脸迷茫:“?”
在她们的身后,沈知意从台上青年的身上收回目光,淡色薄唇沉沉地抿起,抬手扶了下眼镜,便转身,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人群。
他走了,岑寄却没走,回头目送男人的背影在人群后消失,神色黯然一瞬,又回头,看向中心的青年。
谷元姬拎着裙摆往后退退跟他站在一块儿,侧眸打量他一眼,轻声问:“你是沈医生的朋友?”
岑寄看看她,清秀的脸上有些冷漠的防备:“我是他学生。”
谷元姬挑挑眉:“学生?”
岑寄没说话。
谷元姬犹豫了下,还是说:“你知道沈医生是喜欢谁的对吧?”
岑寄抿了下唇,眼睛盯着人群中心的谢竹声,年轻的脸上现出一种青涩的执拗:“人总是会变的。”
谷元姬顿了顿,就闭了嘴不再说话。
各人有各人执着,也有各自的缘法,她点到即止,不该多管闲事。
或者说不定,面前这个青年就是能做到呢?
·
陆家对这场生日宴的重视谁都看得出来,尤其是陆先生和太太对待青年的态度。宴会的一切都那么奢华昂贵,生日蛋糕却平平无奇得叫人意外,一听来历更是惊掉人下巴——竟然是陆太太和先生亲手做的。
陆氏夫妇数十年来到哪儿都是等着别人来主动问好的地位,今天亲自带着谢竹声去认识人,笑容满面地介绍这是A大陈老的学生,又好看又有才华,自家儿子运气好,侥幸给追到手了,言语之间满是高兴和喜悦,对谢竹声这个“儿媳”的喜欢竟然还把亲生儿子给压下去一头。
谢竹声被陆先生搭着肩膀,微红着脸听客人们不绝口的夸赞,手中一空,喝完的酒杯被拿走,换上一杯新的,谢竹声笑着和人碰杯,轻抿一口才发现是饮料。
他看看手中外表上和香槟别无二致的饮料,就回头,果然对上陆深沉静温柔的目光。
他忍不住笑,趁陆父和人说话,偷偷朝男人眨了下眼,陆深也微微笑起来,垂下去的手轻轻勾了下他的指尖。
终于认完人,谢竹声被陆先生放走,才得空去找谷元姬他们。
谷元姬季姚华几个人正在落地窗下凑一块儿吃东西聊天,看他过来,就笑了:“大忙人终于想起我们啦。”
“快别寒碜我了。”谢竹声笑,稍稍扯松了领结,四下看看:“知意哥呢,怎么没见他?”
季姚华说:“不知道。”
“刚瞧见他出去了,大概是去了后花园吧。”谷元姬拿小勺子挖着小蛋糕,看向他,“你要去找他么?”
谢竹声摇摇头:“不了,咱们就坐这儿说说话吧。”
从见了岑寄后,他是有一瞬想过是不是该去找沈知意聊聊的,但想想他该是什么立场呢?
毕竟是那样微妙的关系,他要是插足这件事,不尴不尬的,算什么?
难道他要跟沈知意讲,让他放下朝前看?啊,想想都觉得茶里茶气,自以为是得讨人厌。
算了,就这样吧,他很怀念和沈知意曾经的友情,但也只能到这了。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挑挑拣拣拿了一块抹茶小蛋糕填肚子,一旁装饰的花束错落美艳,芳香四溢,一边盛着灯影,一边映着窗外清冷的月辉。
今晚是个晴夜,银月高悬,没有一丝云,清亮月光洒落下来,穿过斑驳交错的枝叶,照亮贝壳光滑雪白的表面。
沈知意站在树影中,微垂着眸,大拇指尖轻轻摩挲着贝壳,贝壳上穿着的银链在月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冷光。
恋综结束时谢竹声给每个人都送了礼物,是他用节目录制期间收集的小东西做成的立体画,有海边的贝壳和秦岭的落叶,很别致,也很用心。
他一直珍重地收藏着他的那份,只是恰巧有一枚贝壳脱胶了,他不舍得丢,便用它穿了条项链。
日日摩挲,不舍得有一刻离身,仿佛还妄想着挽留那一抹熟悉的温度。
身后脚步声渐行渐近,轻轻的,像小心翼翼的猫。岑寄走到他身边,低低叫了声:“老师。”
沈知意捏着贝壳收回衣领里,给嘴里叼了根烟:“不过替我导师给你们带了几节课,算什么老师。”
“或者,”他咬着烟抬眸,“你就喜欢搞老师?”
他措辞露骨,语气轻蔑,岑寄抿了抿唇没说话,掏出打火机,送到他嘴边。
沈知意看了他一眼,让烟头在微微摇晃的火苗上嘶嘶烧起来。
火光幽微,跳跃在男人的镜片上,让那双藏在眼镜之后的凤眼看起来幽邃而冷漠,岑寄目光上移,默默无声地望着他。
沈知意却不看他,只沉默着抽烟。身后大厅里的乐曲慢悠悠地往夜色中飘荡,更衬得此处清幽孤寂。
“我终于见着他了。”岑寄忽然开口,打破了沉寂,“我这双眼睛,竟然比我想象中的还像他。”
沈知意瞥了他一眼。青年的刘海被夜风撩起,露出来的一双杏眸在月光下那样清亮,眼尾微微上挑,弧度是熟悉的媚,这双眼中却落满陌生的寂寞自嘲。
沈知意看着他,伸出手去,指尖按住他眼角,低声道:“笑起来我看看。”
岑寄仰脸望着他,须臾,微微牵动唇角,眼睛不甚熟练地弯起来。
笑起来更像。
沈知意眼中神色深晦,忽的按着他后颈,低头吻住他。
岑寄眼睛微微睁大,下意识挣扎了下,但很快就放弃,温顺地仰头,承受男人冰凉粗暴的亲吻。
沈知意没有闭眼,也不准他闭眼,亲吻的动作凶狠粗暴,几乎像蹂.躏,很快就弄得见血,而与之相反的是他依然冷静的眼眸,在冰冷镜片后近乎冷酷,像被冰封的深深古井。
岑寄被逼出呜咽和喘息,唇舌刺痛,嗅到萦绕着血腥气和男人清冷的烟草味,他被看得难堪,忍不住挣扎躲避,却被男人抓着脖子狠狠按到树干上,不容他有一丝毫的抗拒。
挣扎与压制间他被扯乱了包裹严实的衣领,露出来的锁骨上还印着未褪的咬痕,很深很清晰。岑寄呜咽了一声,抓住沈知意捏痛他腰侧的手,勉强道:“不……不要在这里……求求……求你……!”
沈知意被打断动作,眼中浮出一丝不耐,但很快收敛。他摁着他最后狠狠咬了一口他颈侧,就松了手。
钳制突然消失,岑寄站不稳地摔跪下去,捂着脖颈抬起头,看见男人站在他面前,神色冰冷淡漠,正慢条斯理地抚平袖口的褶皱。
岑寄忽然有些慌张,下意识抓住他衣裳,小声叫:“老师……”
“对、对不起……”
沈知意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方才施加在他身上的动作那么粗暴,可是他指尖的烟甚至还好好地在燃烧。
沈知意盯着他看了两秒钟,冷冷道:“回去,衣服脱了跪着。”
岑寄脸色一白,但很快就在男人的视线中垂下眸,嘴唇微微颤抖着:“……是。”
……咳,最近就很想发那个疯啦,免费番外求大家包容~被小破车猝不及防创到的读者们对不起了哈!
这一对大概是那种两个都恶人的风格,一个病娇变态,一个偏执到死,后来沈医生的那条贝壳项链断了,在doi时项链摇晃,被岑寄神志不清(?)时给扯断了,下场嘛……不听话还有自己小心机的小猫猫是要被沈医生狠狠干得喵喵叫的!
end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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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爱人如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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