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实修在江怀礼的寝室住下,后来金融系的宿舍修好,他也没有搬回去。别人问起他只道:“懒得折腾,而且这里离学院更近,早上还能多睡十分钟。”
同学难以置信:“你还会多睡十分钟?你不是每天早上起来跑步风雨无阻吗?”
陈实修一笑,不再多说。
金融系和医学院课程相差甚远,几乎零交叉,但总有一两门公共课重合,陈实修打听江怀礼选的老师,也选同一个。
江怀礼在学校的附属医院实习,医院在校外,他每次赶来上课都是最后一秒才进教室,抱着书猫腰从后门偷溜进来,在陈实修帮忙占的座位坐下,笑着道一句“谢谢”。
陈实修看着他因为跑动而微微发汗的面颊,沉声说:“不客气。”
下了课自然一起吃饭,陈实修发现江怀礼爱吃也会吃,学校哪个食堂哪个窗口做什么好吃他如数家珍,然而因为胃口小,每次都吃不了一份。陈实修饭量大,不挑食,正好跟他互补。
一来二去,两人终于熟悉起来。
陈家父母经商,常年飞国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叫陈实修回家吃饭。
满桌好菜,陈实修却没胃口,吃得慢条斯理。
陈母关心儿子:“难得回家一趟,怎么不多吃点?”
陈实修道:“不怎么饿。”
一顿,他又说:“学校伙食挺好的,您别担心。”
陈母打量他,欣慰道:“看着没瘦,反而结实不少。”
相比妻子关心生活细节,陈父则更关心陈实修的学业:“你那个课题怎么样?”
陈实修简单汇报进展。陈父点头,说:“我这次去国外也顺道考察了几所大学,软硬件设施和人文环境都很不错,我待会儿把资料给你,你也看看,作为备选,到时候再综合考虑看申请那一所。你院长也说了,只要你的课题顺利做完,他可以给你写推荐信,这样把握更大。”
出国是入校那天就定下的目标,陈实修却提不起劲头,潦草地应付了过去。
当晚他没有住在家里,称学校有事要回去,临走前看到茶几上父母带回来的巧克力,鬼使神差拿起一盒。
陈父陈母每次出国都带回各种巧克力,一部分陈母留着自己吃,剩下的送给家族里的小辈,陈实修素来不沾甜,从来不碰。
陈母见状奇道:“你不是不爱吃这个吗?”
不知想起什么,陈实修忽然一笑,对母亲说:“忽然想吃了。”
他带着一摞厚资料和巧克力回到学校,寝室亮着灯,另一个室友在玩网游,江怀礼的位置一如既往没人。
“回来了?”室友飞快看他一眼,注意力又重新回到电脑上。
陈实修嗯了一声。
资料塞进柜子底下,那盒巧克力拿在手里,陈实修想了想,拆掉包装,拿几颗出来搁在室友桌上,又去隔壁两间寝室分了一圈,最后才把几颗搁在江怀礼的书桌上。
临近熄灯,江怀礼才回来,看到桌子上的巧克力,想也没想剥掉包装就塞进嘴里,而后眯起眼,长长地舒了口气。
在门诊写一下午病历,手都要断了,结束后又被教授叫去听会诊,他连饭都还没吃,回来路上差点饿晕。
陈实修就是知道他经常吃不上饭才特意带回的巧克力。
江怀礼喝了口水,又剥一颗巧克力,这才终于想起问:“哪儿来的?”
另一室友指指陈实修,打趣道:“今天一回来就到处分,也不知道谁送的。”
江怀礼笑着说:“谢谢啊。”
“不客气,不过不是谁送的,是我从家里拿的。”陈实修刻意解释,又趁机把剩下的大半盒巧克力都递过去,“你喜欢吃就都给你。”
“啊?”江怀礼迟疑,他刚才看到巧克力的包装纸上写的都是英文,口感也跟学校超市里买的根本没法比,这么一盒估计不便宜。
陈实修干脆起身,直接把盒子搁在江怀礼书桌上。
“我不吃甜的。”陈实修说,“搁久了会坏,就当你帮我忙消灭它们。”
他这么说还叫人怎么拒绝,江怀礼只能收下。
冬去春来,柳枝抽条,两人的关系也升温,发展到能一起探索周边新开的饭馆。
江怀礼在医院实习,陈实修就骑车去医院门口等他,那段时间进出医院的人经常能看到一个长腿帅哥支着单车等在医院门前的大柳树下。
不多时就会有人跟江怀礼说:“小江,你同学又来找你了!”
江怀礼利索地处理完手里的活儿,跟教授说一声先走,换下白大褂洗干净手,剥一块巧克力含在嘴里,一步两个台阶地跑下楼,快步走出医院的大门,跳上陈实修的单车后座。
吃完饭步行回学校,江怀礼通常会边走边给出评价,哪道菜咸了淡了,哪道少点油会更好,综合评分后决定下次还去不去。
陈实修推着单车走在旁边,瞧着他那股认真劲儿,心想这人以后要是上台手术不知道得认真成什么样子,肯定是个好医生。
快到校门口,江怀礼忽然停下,往路旁一间店看了两眼,随后走过去。
陈实修也跟过去,抬眼一打量,原来的书店不知什么时候改成了花店。
江怀礼没进去,只站在店外,隔着玻璃看里头成堆的鲜花:“好多花啊。”
陈实修下意识问:“你喜欢?”
问出口他便后悔,觉得太过直白,幸好江怀礼注意力全在那些姹紫嫣红的花上,并没有多想,应道:“喜欢啊,我喜欢这种旺盛的生命力。”
他半蹲下,研究橱窗里对外展示的那几桶花,老板看样子是个讲究人,每一桶底下还搁了标签,注明花的名称和品种。
“重瓣芍药。”江怀礼轻声念出来,再一看那层层叠叠挤挤挨挨的花瓣,不由感叹,“真是名副其实。”
陈实修叫他逗笑了。
第二天陈实修又路过那家花店,想也没想就走进去买了一束重瓣芍药,回寝室后又如法炮制,每人分一朵,见者有份。
“打折,买回来给大家分一分。”
同学打趣:“大才子送花,要是让你的爱慕者知道估计得疯。”
还剩一枝,陈实修谁都没给,留给江怀礼。
江怀礼找出个玻璃瓶,装一半水,花插进去放在窗台。阳光照进来,那朵芍药浴光盛放。
江怀礼终于不再埋头一味看书,偶尔抬头看一眼花,弯起眼睛笑。
每当这时,陈实修也会抬起头看着他。
江怀礼还借了本养花的书,研究光照时长和换水频率之类,努力延长开花的时间。
陈实修便经常买花,留给江怀礼的也从一朵变成两朵,最后买回来的芍药大半都插进了江怀礼的花瓶里。
四季更迭,岁月无声流逝,学校的梧桐叶子绿了黄,黄了又绿。
终于一转眼,到毕业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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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升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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