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远的马车在城中绕了一圈也没寻到木美文,她在王府留下信件便往家走。
刚走没几步马车上就窜进来一人,陆知远簪子都拔下来了就听到熟悉声音道:“我,木美文。”
“我正说要寻你呢。”陆知远笑着把簪子重新插回头上。
木美文像是奔跑而来,她气息不匀道:“这个你拿着。”
这块木质的牌子很是质朴,却有着同等大小的金块重量。
“此为木符可调动木家军,听调不听宣。”
“这么重要,你给我?”陆知远有些不可置信,兵符不应该托付给亲信的吗?怎么也轮不到我啊。
木美文扯着嘴角苦笑道:“玉珏平还算听你的话。你会保护好玉珏平的,对不对?”
“你们母子也是,有什么说不开的。你真担心平平就该自己去保护。”
“小孩子只会是累赘,我才没精力保护他。见到玉珏平告诉他敢给我添麻烦,小心他的腿。”撂完狠话木美文就下车离开。
木美文来去匆匆什么也不解释让陆知远一头雾水。
“姑娘,木将军嘱咐咱们快些离京。”车外的石榴回话道。
“好,就听将军的。”陆知远把视线落回到手中的木符。
京城王府
木美文端坐在堂上,此刻她的府邸已经被人围了一圈又一圈。
“娘娘这又是何苦啊。”刘相爷坐在下首,摩挲着手中的串珠道:“您本该受朝廷供奉颐养天年,何苦把着兵权不放。”
“颐养天年?哼,我还没那么老!”
刘相爷起身走到木美文面前道:“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木美文满目的冷意:“滚。”
“娘娘莫要着急拒绝,听老夫说完。”他靠近木美文耳旁压低声音道:“王妃这个位置多无趣,不如做位垂帘听政的太后。”
说完他得意扬扬手中串珠,这女人喜欢弄权自己便许她权利,还怕她不合作。
木美文垂下眼眸,这姓刘的果然想利用玉珏平。
“你昨晚派出的人怎么回话的?任务没完成?”她眯着眼笑了笑。
“你知道?”
“我在京城几十年,别的不敢说,在各军营中查一两个人还是可以的。”她冷笑一声道:“我劝你别费力气,世子年纪虽小但他可比你明理儿。”
刘相爷点点头,还在摩挲着手串,他翘起二郎腿道:“王爷出海半年有余,怎么还没消息传来?我等做臣工的甚是担忧。”
木美文表情微崩,眼神中透出紧张。刘相爷又道:“出海本就意外颇多。王妃实在应该考虑若是王爷不在....”
“刘益,你放肆。”
“继母在继子手下不好讨生活啊。”他的阴阳怪气实在让人恼火,木美文干脆别过脑袋去。
“既然王妃不愿意配合,那我就自己动手。”刘益指挥着手下将整个王府搜刮一遍,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气急败坏的刘益提着剑就来到正堂:“木符在哪?”
“你放心,木符很安全。”
“如今整个京城都在我掌心之中,你别想藏匿!快快交出来!”
木美文丝毫不怵他手中的剑,剥着葡萄泰然自若。
“听到风声却不走?”刘益回过味儿来,剑指木美文道:“你把木符给谁了?”
木美文挑了下眉,不屑地说道:“京城定能光复,而你必败。”
“你!不识好歹!”
剑光划过,宛如劈山之势。
.....
“白相公注意脚下。这两处山断面平整,就像被宝剑所劈,当地人称它为半剑山。”
“嗯。”白桃换了身蓝色男装,背着手正在皇陵领事的带领下走进工地。
铁器敲打石头的声音不停回响让人听得骨头发麻。巍峨的山耸立两边,这便就是皇陵的所在地。历任皇帝在登基之后都会着手百年归所的修建工作,玉清丰也不例外。
劳工们**着上半身,费力抬着力所不能及的土块。只要有所怠慢就会受到监工的鞭刑。监工看着领事恭敬的迎着位官员进来,他收起鞭子谄媚道:“付领事,这位是?”
付明清是这样介绍身后的白桃:“大理寺来的白相公,说是怀疑有逃犯逃到皇陵特地前来检查。去,把那些劳工按名册带来与白相公。”
不多时劳工就被推搡着进来,他们皮肤晒得黝黑,脸上布满油汗,一个个像是劳累的直不起腰来,身上更是伤痕累看上去极为疲惫。
白桃垂下眼眸,付领事眼尖看出这位相公的不忍就挥手让监工带人出去后,他奉茶道:“白相公您看,这里有吗?”
白桃摆摆手。
监工笑道:\"那就再看下一波。”
一波接着一波,白桃暗地里算了算差不多见了一百二十来人,可玉清丰却不在此处。她慢悠悠地翻着手中的花名册,单单今年名册记录的劳工有五百来人,可现场只有一百来人,差的这四百号人可不是小数目,总不能都向领事所言病死累死?
皇陵中果然有蹊跷。
虽说白桃面无表情但付领事还是咂摸出上官不满意的感觉。
“白相公有何不妥?”
“哦,我在想皇陵规模如此之大,狡猾的贼人要是想躲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付明清立马附和道:“上官所言极是。”
“罢了,本官也乏了,就先回驿站歇息,劳烦领事操心一二。”白桃起身整理下衣摆。付领事也跟着起身,他指挥着要把劳工们赶出屋子,监工几下推搡就有劳工摔倒在地,监工抬手又要挥鞭子。
白桃抬手挡住道:“客气些吧。”
她上前搀扶摔倒劳工,走近才看清劳工脖子处的刺配纹样。
犯人?
犯人建皇陵倒不是不可以,重要的是花名册中无一人出自牢城营,那这些犯人就不该出现在此处。
“白相公,下官送您。”
白桃收回视线,拱手道:“好。”
回到驿馆白桃就从褡裢中取出信鸽,拇指大的绢布实在写不下太多东西,白桃只表明地点就放出信鸽。谢家的鸽子训练有序,只须半日就能送达信件。
写完信转身往皇陵深处去,她打算探一探这诡异的皇陵。
黑夜中的皇陵静谧到稍重一些的脚步声都会把鸟惊飞。白桃放轻脚步前进的速度也跟着慢下来,她还需时刻避着守卫。这里毕竟是皇陵,守卫十分森严。
走了这一路房屋倒不少,奇怪的是没那么多劳工却建如此多的房子。
又走了大概有二里地,白桃被斜前方的光亮所吸引,那里联通着河道像是码头,围在那的一群人好像在搬运东西。
白桃隐藏在黑暗中等那群人离开后才去查看,码头处自然是一无所有但却飘着刺鼻的味道。借着月光白桃蹲下查看,发现地上残留一些油。白桃掏出手帕沾了一点凑到鼻子处闻了闻,她皱着眉头又拿手搓了搓,心里便有结果。
须赢膏?这里怎么会有保养刀剑所用的油?那伙人陆续搬了有十几箱,这么多的须赢膏绝不是单给皇陵守卫用的。
如有官兵驻扎,何须半夜避人运送?
白桃环顾四周,此地处于山谷之中,周遭有活水相伴,徭役人数又对不上账面,怕不是.....私军?
有人在此豢养私军!
不好!白桃起身就往驿站奔去,她需要把此消息赶紧送出去。
“站住!”守卫的声音响起,白桃迅速隐藏在树后,她自认为躲藏完美,怎会被人发现?
“别跑!”守卫脚步不停的路过白桃面前的那棵树。
白桃这才敢喘气,原来不是再追我。
守卫很快消失在黑暗中。白桃隐约觉得身后有风吹过,她警惕地握住腰间的铁鞭,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身直接挥鞭,来人反应很快绕树而走害得铁鞭被缠到树上。
“是我。”
“清丰?”
“嘘!”二人连忙躲到树后差一点就被巡逻的兵士发现。
玉清丰拉着白桃就走:“跟我来。”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来到河边,玉清丰这才松开白桃的手腕道:“不是让你回京吗?”
白桃环顾四周,这里很是偏僻都没有什么人经过,就连巡逻的兵士也不知跑哪里去了,目前来看很是安全。
“这是哪?”白桃问道。
“皇陵。”
“你穿成这幅模样,怕不是皇陵这么简单吧?”
玉清丰背对着白桃,尽管穿着劳工的衣裳身形依旧挺拔。他望着水面叹了口气道:“这是你自己闯入局中,可不是我拉你进来的。知远若是问起,可得替我辩解几句。”
他盯着白桃道:“毕竟我可是答应过她,绝对不会让你涉险。”
月光洒落在河面,映射出几分涟漪全都投映在玉清丰身上。白桃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她很快察觉到问题的所在,自己应该不会打乱玉清丰的计划吧?
“那...那什么...我就知道你在做局。既然陛下性命无虞,那微臣告退。”白桃嘿嘿赔笑着拱手道:“微臣告退。”
“站住。”玉清丰伸手就揪住她的后衣领道:“来到来了,着什么急啊。”
白桃实在是不想掺和政事,她真的是担心皇帝安危才追过来。她回过身笑道:“陛下不是答应知远了嘛,不让我涉险的。”
“你现在出去才更危险。”
“我怎么说也是大理寺的官儿。”
“你确定?”玉清丰指着不远处,一队守卫举着火把像是在寻什么人。
“领事发现驿馆中的官员不见,还让你发现皇陵的秘密,你猜他们抓住你会如何?”
“我现在跑肯定不会被抓,你放开我。”她对自己的身手很有把握。
玉清丰捡起一块石头就丢进河里。
白桃瞬间扭头道:“你!”
石头入水的声响引起守卫们的注意,他们循着声音跑了过来,来势汹汹的实在不像敬重大理寺官员的模样。
“还不快跑!”玉清丰催促一句,带着白桃飞速向远方逃跑,他像是认路般七绕八绕的就进入洞穴。
昏暗的洞穴中安静到只剩彼此的呼吸声。白桃瞪大眼睛盯着洞外的情况不敢松懈,也不知过了多久林子中再无动静,只剩下微风吹拂过树枝的细小响动,和一些动物时不时的啼叫声。
白桃松口气,拍着胸脯道:“安全了。”
玉清丰也松了口气,半躺着身子道:“有意思。”
“皇帝被当贼追,哪里有意思?”白桃白了玉清丰一眼,都怪他故意暴露行踪。
“你选择夜探皇陵,是不是也觉得这里不对劲儿?”
“嗯。”白桃把方才心中猜想都说了出来。
玉清丰听完她的分析点头道:“此处确实有私军。你猜的没错,缺少的那部分劳工很有可能已入私军。”
“每年都有不少劳工记入死亡,这样下去得积攒多少人马?”白桃开始忧心,这伙私军人数绝不在少数,他们是何目的,又被谁所统领都不得而知。
她的目光看向玉清丰,他对这林子熟悉还能躲避道这洞穴中,怕不是第一次来吧。
玉清丰像是知道白桃的心中所想,他掏出火折子起身道:“走吧。”
白桃警惕的抬头道:“去哪?”
“大理寺少卿的官职是不是有些小啊?”
“什么?”饶是白桃与玉清丰认识数年,但也经常跟不上他这跳脱的思维。
“此事了结,你顶刑部尚书的缺如何?要不当个右相?”他在前头照着亮,边走边说道:“大家习惯称呼相爷,叫你相爷怪怪的.....”
“元宝一直想去木家军,不如你任左郎将一职,在军中还能照看一二......”
玉清丰说了一路,白桃半句话未接。
刑部尚书、右相、左郎将这些都是刘相爷一党,皇帝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此事了结后这些人都会被问罪。可这帮人不过是些迂腐书生,能犯什么大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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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大理寺来的白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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