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景山送了出去,景宗主问大师伯:“新来的弟子不好相处吗?”
“还好吧。”大师伯不以为意道,“就是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
——这不算什么毛病。
景宗主点了点头。
可接下来大师伯又说:“也不喜欢别人站在他左边说话。”
这……又是什么怪癖?
景宗主一怔,不是很理解。
可大师伯表情不变,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还接着说:“更不喜欢别人靠近他。”
“?”
“对了,他讨厌气味重的东西。”
“……”
“吃饭的时候不许别人坐着。”
“……”
“看不得花色太乱的东西。”
“……”
“跟他对视等同于挑衅他。”
“……”
“跟他说话等同于故意找茬。”
“……”
“不是自己挣来的东西,多一眼不看,给了也不要。”
“……”
“还有,我虽然是他的师父,但我想不想教他是我的事,他愿不愿意学是他的事,我不能过问。”
“等等。”景宗主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不懂了,就带着十分茫然的表情问自己的师兄,“你找的是徒弟还是师父?”
大师伯缓了缓,终于以平静的表情说了一句实话——“就没见过那么不好相处的。”
景宗主也是这么觉得,但想着景山方才告状的那一句新来的弟子挨打了,便道:“顽劣的弟子门内也不是没有,再耐心教教。”
大师伯这时转过头,奇怪地看了景宗主一眼,反问:“那顽劣到入门第一天就把师兄弟们打了个遍,问他原因,只说想看看师兄弟到底弱成什么样的过去有吗?”
“……嗯……这个倒是少有。”
“那打人的时候不小心自己抽到了自己的下巴,然后迁怒自己师父,冷笑着问师父是吃干饭的啊的弟子有吗?”
“……嗯……这倒是没有。”
听着听着,景宗主脑子转不过来,便在沉默片刻之后问师兄:“他品行如此不端,你为何忍了他,不把他赶出去?”
大师伯神情恍惚:“丁玄境界。”
修士的实力区分一共有六阶,分别是太虚、长清、丁玄、烟逐、月生、初翠。像是景宗主和大师伯这种,是太虚境界。尊者则因实力过于强横,并不在这六阶之中。
没过多久,提起这件事,大师伯露出了痛并快乐的表情,纠结地说:“年纪这般小,就已经是丁玄境界了。这件事不管放在哪里去说,都可以说一句前所未见。师弟,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吗?”
景宗主倒吸了一口冷气:“尊者的苗子?”
自从提起师安就苦涩许久的大师伯终于露出了一个得意的表情。期间他想过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让嘴角上扬得太厉害,但因为板不住,看着就有些奇怪,“师弟,你也清楚,天下修士那么多,尊者就这么几个!现今四大宗内是每宗有一个尊者坐镇,都能如此豪横。若我们长恒之后出了两个,那该是何等风光。”
意识到这象征着什么,景宗主在与大长老对视的时候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这时师兄弟互看彼此,眼睛里只有舒爽,没有疑惑厌烦。
而景宗主高兴,就再三叮嘱:“这可是个宝贝,得好好养着。不过这事为何没有早点与我说?”
怕你跟我抢徒弟。
毕竟做长恒掌门的师兄,和做未来尊者的师父可不一样。
大师伯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不能这么说,就道:“性子不行,前期还是多放放、藏藏、板一板,等日后性子好点了,再告诉他,他是什么苗子,如今修为又到哪个境界了。”
这话的意思也就是说,师安如今并不知道自己的修为,也不知道自己是尊者的苗子。
景宗主确实也觉得师安性子有问题,认可道:“确实,看他那做派,比起我们正道,更偏向魔修。”
景宗主提起这事只是无心,可古怪的是,大长老在之后尴尬了许久,忽然说了一句:“就是从魔修那边带过来的。”
“什么?”
“我去仓州云游,见他在魔修那边,就与他说跟着我走比留在魔修那里好。”
深知魔修残忍,景宗主联想师安瘦弱的模样,顿时露出了不忍的神情,开始后悔之前说师安性子不好的话,叹道:“看来是没少受折磨……”
大师伯闻言再次点了点头,沉痛道:“魔修那边确实没少受折磨。”
“嗯。嗯?”大师伯话里的深意让人不敢再想。景宗主瞪圆了眼睛,思前想后,决定不再追问细节,只为自己所在的长恒收下这等恶劣弟子的行为找补,“这品性细细一想……也不算很怪。”为了长恒的未来,有时候昧点良心也是必要的。
大师伯想着师安的实力,爱着,可想着师安的性子,烦着,就说:“算微瑕吧。”
什么叫算微瑕,景宗主这边刚要借此嘲笑师兄,就看到刚刚被他放出去的景山回来了。
心情很好的景山身上穿着景宗主给买的红色袄子,一张脸被太阳晒得发红,脸侧带着点点汗珠,但看上去并不黏腻,反而有股清爽的干劲。而他进来时嘴角带笑,眼睛弯弯的,加上睫毛中间翘,眼尾向下低垂,看上去是又温柔又明亮,十分讨喜。
而瞧见师父和师伯都在看他,他扯了扯嘴角,欢快地跑了过来。
景宗主和大师伯见此刚刚勾起嘴角,又瞧见他举起自己被掐到红紫变形的手腕,毫无心机地喊着:“断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炫耀什么,并等着谁来夸他。
对面的两位老人了解他古怪的性子,知道不能以常人的思维衡量他,立刻围了过去,先对着这还在笑的傻蛋哎呀哈呀半天,再以想碰又不敢碰的动作,担忧地问他:“怎么弄得?”
他歪着头想了想,选择了实话实说:“师安弄得!”但声音里并无埋怨。
大师伯闻言双目怒瞪,立刻说:“不是让你离他远点吗?”
景宗主气得够呛,又不好跟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计较,就先指着身旁不知道美什么的景山,又指了指大师伯,嘴巴张开合上几次,气哼哼地挤出了一句:“这就不是微瑕了!算重瑕!”
随后,大师伯冲出了房中,瞧着是去找师安了。
景山就像只乖乖小狗,虽然不理解这件事有什么严重的,但见师父脸色不好,就老实地蹲在师父面前,盯着师父瞧。
景宗主见景山又在看人脸色,立刻把景山拉了起来,埋怨着:“你怎么又去找师安了?”虽然心疼,但景宗主本着事情定论必须过问,不能单以偏见先入为主的心思,就一边找医修,一边问景山,“方才都发生了什么?”
景山想也不想道:“我见师安穿着朴素,就想着趁你和大师伯闲聊的时候去找师安,给他买几身衣裳。”
——“他来的时候问师安穿不穿开裆袴。”
同一时间,跟在大师伯身后的左念如此说着。
不久之前,大师伯因自己的弟子伤了师弟的弟子,便怒气冲冲地往回赶,正巧碰到了偶然瞧见景山与师安争执的左念。
左念性格单纯直率,有什么说什么,不曾隐瞒。
听到左念如此说,大师伯前行的脚步慢了下来,渐渐就不是那么有底气去找师安问责了。
同一时间,趴在景宗主身上的景山还在说:“我不知道师安喜欢什么,就拿我身上的衣裳做了比较。”
——“是,他说他正穿着开裆袴。”
“我问他喜不喜欢团锦。”
——“他说着就准备掀开袍子。”
“然后师安就拉着我的手腕,客气地说不用了。”
——“然后师安就掐着他的手腕,说你找死。”
大师伯:“……”
景山本章的性格就是没有读过原文,没有觉醒之前的。可以结合第一章众人说过他的话去看,是没有区别的,是最让景宗主脑袋疼的讨好型恋爱脑。
因为开头是觉醒过的,所以第一章之后的他看着思维正常。如果是未觉醒的话,他才是三人组里最不正常的那个。
好像忘了打了——本文双洁,1V1,景山是看似多情的无情受,师安是看似无情的深情攻。景山属于另类万人迷(钞能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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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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