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许下夜色涌动时的一场约定

把你隔离在复仇和威胁之外

利刃与火焰

我绝不会让恶臭的灵魂活过今夜

——沈朝因

厨房的油被装进空了的牛奶瓶中被沈朝因偷偷藏在被窝里每晚运到档案室，半瓶的量连续运了三天，浸湿角落里的材料纸张。

她从湖边捡了许多碎石片，借着月光把它们插在了本就不是特别稳定的档案架下让厚重的档案架变得更加松动。沈朝因扶着木头架子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推倒它，她没有试错的成本。

她确认回房间时没有看到谁，毕竟每天都忍着睡意直到半夜再偷偷的做这些，但即便没有看到任何人，她还是会先去一趟厕所，待一会儿再从厕所回到房间，小心的不能再小心。

周四的下午，沈朝因又去到阿姨的房间清洗上次没来得及打扫的厕所。

护工阿姨本来这次也想看着她，但另一个护工找她聊天，于是沈朝因一个人被留在了房间里。确认阿姨离开的下一秒，沈朝因就走向上次的那个抽屉，迅速倒了两粒药片用同样的方法裹住藏进口袋里。结果在药瓶放回抽屉的瞬间，门被打开。

沈朝因整个人瞬间紧张起来，下意识的要掩盖偷药的事实，于是拿起抽屉里的钥匙。

“沈朝因！你拿钥匙干什么？！”阿姨已经怒气冲冲的进来，“钱不会给你了！小小年纪就是小偷，长大了还得了。”

沈朝因眼珠一转，装作害怕惊慌的样子，整个人被阿姨吓了一跳，手上的钥匙也掉在地上，这个时候她要关心的是那份酬劳：“阿姨，我只是今天晚点想出去玩，阿姨你不能反悔，我已经打扫的差不多了。”

那个阿姨已经过来揪着沈朝因的领子把她向外拖：“还想要钱，呵…本来就不想给你。”

沈朝因听到她的话装作很生气的样子，拽住床尾的围栏喊道：“阿姨！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骗我！”

护工阿姨听着她的喊叫觉得烦的要命，一会儿所有人聚过来了多难看，下意识的给了沈朝因一巴掌，刚好能痛又不会留太久的印子，捏着沈朝因的脸就把她拽离了房间：“滚去禁闭室反省。”

就这样沈朝因被关进了禁闭室里，她还象征性的哭喊了几声，没人响应之后才松下一口气，揉揉自己的脸，这边脸又挨一巴掌，真倒霉。她怕有人在外面，时不时的装作可怜抽噎几声，但直到晚上她都没有被放出来。

饿死了，连饭都没有。房间里已经没有光线，沈朝因有些怕鬼，但此时缩在小黑屋的角落里却觉得安全，只是有点饿。

她倒是不担心自己会被关很久，毕竟院长昨天晚上跟她说了周五要她在记者采访时发言，最多明天早上，她就会被放出去。

当光线从窗缝里钻进来的时候，沈朝因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过来。她坐在角落里睡了一个晚上，伸了个懒腰缓解腰背的酸痛。

她饿了一个晚上，现在已经饿过头，所以格外的清醒。

如她所想的那样，护工不情不愿的打开门，没个好脸色的喊她出来，然后搭着她的肩膀装作亲密的样子，把她推到记者面前让她不要乱说话。

沈朝因带着笑容营业式的介绍着福利院，讲到福利院的孩子们一直艰苦生活时还掉了几滴眼泪，很好的完成了院长交代的任务。

记者走后，她又被交代去食堂帮忙，站在那个阿姨旁边小心翼翼的道歉，好像自己真的反思了一个晚上：“阿姨，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阿姨。”

但那个阿姨没理她，冷哼一声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没过一会儿，院长又来了，她微微垂眼假装没有看见他，直到他目标明确的走到自己身边，她才抬头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院长爷爷。”

院长知道她被关了一夜到现在还没吃东西，用一瓶牛奶为自己建立一个更加亲切和善的形象。

沈朝因忍受着放在自己头发上的手和在她身上游走的眼神，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谢谢院长爷爷，我今天做的怎么样。”

“很好，爷爷晚上要好好奖励一下朝因。”院长脸上的笑容在沈朝因眼里已经扭曲，“可是别人知道了会生朝因的气。”

沈朝因一阵恶寒，面上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太好了，那就不要告诉别人，我们偷偷的。”

“你要告诉潮钰吗？”院长试探性的询问道。

沈朝因装作纠结的样子，然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嗯…潮钰也不告诉，我想要完整的一份奖励。”

自私的孩子就要受到惩罚，我并没有什么错。院长笑眯眯的把手收回：“晚上十一点，我们偷偷在档案室见哦，亲爱的小朝因。”

“好的，我们拉钩。”沈朝因伸出手指撒娇道，“爷爷把钥匙给我嘛，我明天晚上想偷偷去湖边玩，可是关门太早了，我会小心一点不被发现的，爷爷～～”

院长很自信今天晚上之后，沈朝因会像之前的其他孩子那样，因为恐惧和自卑不敢告诉其他人，从而一直困在他的手中，即使给她了明天早上就拿回钥匙，她又能怎么办呢，一个小孩子而已。

“当然可以啦，那朝因可要遵守约定哦。”院长将钥匙递给沈朝因，沈朝因拿过钥匙抱了抱院长，结果后背被院长的手从上扫到下。

“我还要继续洗碗。”沈朝因不动声色的从令人不适的怀抱中脱离，露出一个笑容，“我们晚上见，院长爷爷。”

沈朝因看向院长离开的背影，感觉自己脑门上的神经突突直跳，哪里还有什么笑容，沉着脸刷碗的劲儿都大了不少。

刷完碗之后，沈朝因回到房间偷偷拿走上次包裹药片的卫生纸方块，打算混在一起，结果打开一看，两次的药片居然有些许不一样。

沈朝因拿着药片的手有些颤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门，然后迅速低头仔细比对后发现真的不一样时，心脏的跳动如同水珠砸落越来越快，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两粒太少了，她必须再去一次。

她来不及花更多时间后悔和紧张，做好心理建设去了那个护工的房间敲门。

那个护工显然还憋着一股气，看到她来一句话不说。

“阿姨，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可以继续帮你打扫厕所，你不用给我钱的。”沈朝因昨天没睡好，眼下还有一些乌青，看起来确实有些可怜。

但阿姨还是有所怀疑：“你又打算动什么歪心思？”

沈朝因真诚的又道了一遍歉，然后说：“阿姨，如果你担心我拿钥匙的话，可以把钥匙带在身上，我真的知道错了。”

护工看她那副样子，又想到院长已经对她动了心思，心里觉得她也翻不起什么浪，不用白不用：“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别耍什么心眼。”

沈朝因笑着点点头：“阿姨，你放心吧。潮钰一会儿回来后我就去打扫。”

阿姨没多说什么，嗯了一声关上了门。

沈朝因用衣摆擦了擦手心的汗，觉得这几天的辛苦和劳累过去十一年都没经历过。

沈朝因走到福利院大门，她算着时间，沈潮钰马上就要回来。

或许是因为这几天格外漫长，她突然很想很想沈潮钰，只要在这个时候从1数到100，沈潮钰就会出现在湖边。

1…26…58…87……96，97，98，99，100。

沈潮钰的身影如期而至，可是沈朝因看着逐渐靠近的沈潮钰没有笑意，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真的回来了，其实她想多看潮钰几眼，可要如计划中的那样今天晚上把潮钰支走，于是她装作还在生气的样子转身离开。

沈朝因答应了护工阿姨潮钰回来后要打扫房间，带着扫把进了房间后关上了房门。她装模作样的扫了一会儿地，然后挪到了桌子边。从桌子的抽屉里翻出几个药瓶，详细辨认了之后，确定没有问题，直接倒了几颗到自己手上，细心用纸包好塞进衣服里面的口袋里。

她又钻进厕所装模作样的打扫一下，心里盘算着时间，和计划中的具体细节。

沈朝因又想到下着大雨的那天晚上，她跪趴在门外看到的门缝里场景。想到这她气的磨牙，但也不敢直接把那三个字说出口，只能在心里默念一句，“去死吧。”

沈潮钰突兀的出现在房间门口，他打开门喊她，把她吓了一跳：“朝因，去吃饭了。”

沈朝因的身体僵了一下，直愣愣的转过去看着沈潮钰，紧紧的盯着对方却说：“我不想理你。”

沈潮钰和她对视了一会儿还是败下阵来：“朝因……”

沈朝因看着沈潮钰先错开的眼睛：“你今天晚上在湖边等我，如果你不来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沈潮钰周遭的低落顿时扫去了大半：“好。”

沈朝因看他那样，把钥匙塞进他口袋里：“现在还不想理你。别高兴太早了，今天晚上见面前都别跟着我。”

“你哪里来的钥匙？”沈潮钰当然知道那串钥匙的主人是谁，“他碰你了？”

沈朝因摇摇头：“这是我被关了一晚上禁闭换来的，明天要还的，都说了你别跟我说话，自己先走。”

沈潮钰识趣的比了个OK，带上门之前补了一句：“我给你偷偷带了零食和牛奶回来。”

沈朝因看着带上的房门和消失的沈潮钰，渐渐的眼睛就像被雾蒙住了，眼前的景象已经看不清，深呼吸了几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