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陈乐道从来没有相信过。
她知道蔚澈然永远忠于她,无论是婚姻还是事业。
他们之间唯一的问题是,他太忠了,忠得让她害怕。
她在公司的话语权空前绝后,这是在上一辈都没有过的现象。
父母尚且需要厮杀和周旋,而她只要牵制住他就好。
他自然会帮她解决一切。
陈乐道不是那种计较的性格。
可蔚澈然是。
当初他就经常为了她得罪各种元老,得罪到只要蔚澈然和她一离婚,绝对会被对方买凶杀害的程度。
结婚这么多年,蔚澈然的性格一直都没有改变过。
他像她的刀。
她不会主动去用,可那把刀自然会帮她扫清所有障碍。
过度的保护,其实,是一种深度的控制。
陈乐道能感觉到,但是因为感情,一直都没有对蔚澈然提起过。
从结婚到现在,她都生活在他的保护,或者说控制中。
一般来讲,只要他事情做得不过分,她是懒得理会的。
陈乐道平等地宽容对待每一个人。
可是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
蔚澈然低头笑了一下:“原来是这件事啊。我以为,这样的小事,不用和你请示的。”
陈乐道一看见他这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就特别生气。
“之前商业部做过评估,傅家很难再起来了,未来的最高光时刻,也不过是依靠现在的体量发展。为什么要和一个难以重回巅峰的企业合作?或者说,单方面帮扶?”
“评估不过是根据现状所做的人为的定义,可是事,也在人为。我觉得有一定价值,一个重量级企业,不会轰然倒塌。只要留够喘息的空间,也未必不会重回巅峰。”
其实蔚澈然不喜欢陈乐道这样执着地问下去。
再问就不利于夫妻感情了。
“协议是晚上敲定的,傅时立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逃婚,你觉得我都能想得到的事,蓝小波将来会想不到吗?”
蔚澈然的心陡然沉了一下,她还是知道了他的意图。
他平静地开口道:“我就是要让他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
陈乐道瞬间蔚澈然被气哭:“你怎么能这样?蓝小波今晚已经那么难过了,还要为座位的事给我们赔礼道歉。你这样做,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如果他后续知道是你做的,你让他怎么想?他对酒酒也很好,明明那么失落那么累,还是会给酒酒做东西吃,你让酒酒怎么面对他?”
“他已经知道了。在傅时立逃婚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对酒酒好是在道歉,看父母敬孩子的道理,你应该比我懂。”
陈乐道感觉眼前一黑,被气得身形有些不稳,蔚澈然伸手扶了她一下,被她用力地甩开。
“你是说,他明明知道你搞砸了他的婚礼,却还是为了区区座位的事对我们赔礼道歉?”
“可以这样讲。”
其实,蓝小波当初在湖边哭着说,让陈酒酒赔自己老婆时,就已经知道是蔚澈然做的了。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
相较于蔚澈然今日的地位,他太过于人微言轻了,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况且,也不能全怪蔚澈然,毕竟是他自己耳根子软,听了宋温意的话胡乱安排座位,触碰了人家的逆鳞。
自己真他妈活该!
蔚澈然轻拭去陈乐道脸颊的泪水:“怎么能说成是区区座位呢?这个圈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两家从来不会坐一起。这是底线,也是陈家的尊严。”
“位置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裴固元今天说的那些话,你还觉得不重要吗?”
陈乐道特别无奈地说道:“当时我们就互相没看上,之后更不会发生什么。再者说,我孩子都要考大学了,他还能有什么想法?年轻的时候,你就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我们没有必要为了外人,总是这样紧绷着神经。”
蔚澈然看着陈乐道沉默了片刻说道:“你根本不懂男人。”
不懂他们为了自身的执念,可以有多肮脏。
年龄、家庭、情爱,在一个满是贪欲的男人眼里,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事。
有的,只是掠夺。
“这和我懂不懂男人有什么关系?裴固元对宋温意很好,他们有自己的家庭,有孩子,不会发生你想的那种事。”
蔚澈然被陈乐道给气笑了。
“他对宋温意很好?你知不知道——”
从他们结婚之后,裴固元出轨就没断过。
每次都会带人去陈家旗下的酒店开房,明明每次身边带的人都不同,可是登记的名字,都是陈乐道。
酒店里的人都知道,这是在明摆着恶心蔚澈然。
不过消息都被蔚澈然封锁了,因此不会流传到陈乐道那里。
他不想让自己的妻子,受到任何影响,他想她永远无忧无虑下去。
裴固元连比他儿子小的女生都要睡,甚至孕妇也不放过,年龄段也不一。
从酒店的监控上来看,那些女人的容貌都有过明显的动刀痕迹,即便是动刀也只能做到和陈乐道有七分像。
他在一次次出轨中,幻想着自己参与了陈乐道的每个阶段。
每一次去开房,无异于在明目张胆地对蔚澈然宣告,我在觊觎着你的妻子。
蔚澈然能忍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
对于裴固元这样的人,蓝小波把他们的座位安排到一桌,他怎么可能不发疯!
陈乐道见蔚澈然讲话讲一半,就对他问道:“知道什么?”
蔚澈然把那些有关于裴固元的龌龊咽了下去。
他不想让她不舒服。
有些事,被她看到,被她听到,都可能会对她造成伤害。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维护陈家的威严。如果陈家成为人人都可以冒犯,冒犯完不会付出代价的家族,那是我最大的失败。蓝小波明知故犯,这是他应得的惩罚。明天,这个圈子里的所有人都会知道,他的婚事是我出手搞砸的。只有这样,才能形成震慑。以后,再出席活动的时候,才会有人把陈家的威严牢牢地记在心上。”
“位置,究竟和威严有什么关系呢?”
蔚澈然耐心地解释道:“关系就是,裴家是下贱肮脏的存在,和陈家安排在一起,是一种侮辱。”
“不要什么都扯陈家,究竟是对陈家的侮辱,还是对你的侮辱,到底是触犯了陈家的威严,还是你的威严?”
陈乐道生气的原因,除去觉得蔚澈然对蓝小波做得太过之外,还有他利用陈家的资源,来泄私愤这件事。
陈家的每一个决策,都是行业中重点观察的对象,甚至是引领投资方向的存在。
不能因为蔚澈然泄自己的私愤,给陈家带来不好的影响,让别人觉得陈家决策失误。
陈乐道的出发点,从来都不是裴固元,而是整个陈家。
所以有些时候,比蔚澈然还要冷静周全一些。
恋爱脑确实会影响人的思考。
不过也有可能,蔚澈然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但是他仍旧觉得震慑更重要一些。
“那么,既然你觉得我决策失误,又擅用私权来泄愤,做出了有损于陈家颜面的事,所以,现在是要像换掉员工那样,换掉我吗?你又要像当初那样,抛弃我了,对吗?”
其实蔚澈然做事这么狠的原因,和陈乐道也有些关系。
他从来不给自己留退路,经常做那种失去陈家这层身份,就会被人疯狂报复的事。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未来的某一天,万一陈乐道喜欢上了别的人,准备毫不犹豫地抛弃他时,对他心存几分怜悯。
至少会把他放在她身边。
她知道,就他这些年做的那些事,只要离开她,必死。
蔚澈然见过陈乐道抛弃他的样子,他不得不防止这一天再次来临。
只能加深二人的捆绑。
他不想总是被毫不犹豫地抛弃,他想她至少应该犹豫一下。
也可以这样讲,他之所以能在陈家这样放肆,拼命地收束权力的原因,无非是她会罩着他。他在利用她的善良,来确认今后的几十年,他们一直都会绑定在一起。
抛弃他,无异于亲手杀了他。
他知道,陈乐道绝不会那样做。她甚至舍不得将他调职,任何有可能对他带来危险的事,她都不会做。
蓝小波早就说过,陈酒酒能吃能睡。
那时裴斯律并不在意,不过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
面对裴固元的搜寻,他免不了紧张,没有人比他更希望,她爸妈能先裴固元一步找到她。
可是陈酒酒此刻却在睡觉。
她是吃完就睡的那种,丝毫不在意周遭环境。
就算是坐在地上,靠着树也能睡着。
裴斯律觉得她过会儿睡得出了汗,风一吹,肯定会感冒。
他坐下来将她摇醒:“你醒醒。”
陈酒酒闭着眼睛嘤咛道:“妈妈来接我了吗?”
“没有。”
“那我再睡会儿。”
“我不喜欢你睡觉。”
陈酒酒缓缓地睁开眼睛,活动了一下脖颈,之后趴在了他的腿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你既不领我出去,也不跟我讲话,我能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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