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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好说话？”逢芷雨大概是觉得明见景改口答应得太快，其中必定有蹊跷，“有诈。”
“噢，那不去算了。”明见景冷冷应了声，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进去，右手捏起笔随意转着，一副要潜心笃志做题的样子。
“不是看你那天拒绝陈连溪拒绝得那么无情，答应我又答应得那么爽快，还不是怕有坑。”
逢芷雨从专属座椅上起身，双手岔开撑在书桌上，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景神，你导都没求，写个屁。”
明见景拿定主意，继续往后写，气定神闲地回：“这步跳了。”
“装逼遭雷劈的。”逢芷雨嗤了声，仔细瞥了眼，他没写求导步骤，直接把求导结果带进去了，“步骤分，扣了。”
明见景干脆放下笔，悠悠笑着说：“不是你求我吗？”
“我？哥，黑的不能硬说成白的吧，太冤枉人了。”逢芷雨被他说得莫名，“从头到尾我就说了两句相关的。”
“……”
暖黄光线的书房内，空调嗡嗡运转吹出暖气，玻璃窗上盖了层薄薄的雾，前几天下过一场雨，窗外的梧桐叶被打落许多，粗壮枝干上零星挂着几片叶，摇摇欲坠。
两人谁都觉得自己更有理，毫不退让，逢芷雨点了点下巴，眼底清澈干净，又满是坦荡无畏，她主动追着明见景的视线，使其避无可避，“说话。”
那瞬间，明见景觉得以往对她的认知有误，装萌卖乖什么的，都是他一隅之见，实属狭隘。
明见景认真反思了下，刻板印象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兴许是小时候，逢芷雨总是用撒娇的方式，请他帮忙解决问题，所以长大后，也习惯这么猜测她的想法。
其实刻板印象这种说法有点勉强，明见景不觉得自己有这么蠢。再不然，极端一点的说法就是，可能是他对逢芷雨有滤镜，“改变主意了，所以答应了你的邀约，有错吗……”
逢芷雨：“……”
你还恶人先告状上了？
逢芷雨叹了口气，不知道明见景这装无辜转移矛盾的功夫上哪学的，改天她也去拜拜师，“明见景你行事作风，能不能跟你的外貌相符一点，做个合格的高岭之花，别成天装委屈无辜。”
“哦。”
不错。
这就开始摆上谱了。
逢芷雨从他这短短一声“哦”里，也能解读出了一丝丝装委屈、装可怜的意味。
明见景拿起笔，接着做先前没写完的导数题，顺手补上了求导的步骤。
行吧。
不管怎么说，是挺听话的。
“加油哦，明小狗。”
“……”
南城的冬天冰冻程度，不亚于北城，瑟索寒风能将寒意直接沁入骨髓，逢芷雨打开明见景家大门的那刻，立即又缩了进去，转身看见明见景白卫衣外套了件长款黑色羽绒服。
逢芷雨半张脸缩进毛衣领里，“我没棉袄。”
“回家拿。”明见景走上前，推开她又关上的入户门。
“好冷。”隔着层毛衣布料，逢芷雨声音闷闷的，空气中似乎凝结着冰霜，她又往衣领里缩了缩，只露出双水盈盈的眼睛。
明见景和她对视一眼，认命地笑了下，“行，我去给你拿，祖宗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我又没说啦。”逢芷雨脸上扬起个小计谋得逞似的笑，也不让他白跑一趟，“多谢一中南城、中国、世界、地球、银河系、宇宙的超级无敌大帅哥明见景——”
“得了，翻来覆去这么几句话，我耳朵听出茧子来了，一点新意都没有。”
“……”
明见景这人就这样，只要依着他一点，他就能一直顺杆儿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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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东巷这片老街区没啥圣诞氛围，道路两边的梧桐树，只剩个光杆枯枝，叶片早不见了踪影，寒风一吹，空气中都是萧索冰冷的味道……冬天夜幕降临得早，天色渐晚，越往商圈走光线就越明亮，节日氛围也越浓，不少商铺装点了圣诞饰品，黄铃铛、红袜子、绿树环。
两人并肩走着，逢芷雨老老实实加了衣服，特地搭配的白色毛绒毛衣外套上了件与明见景同品牌的黑色羽绒服，寒风打到脸上，还是格外冷。
“除了拍照打卡，还有想做的吗？”
逢芷雨被冻老实了，“没有。”
其实她有点后悔出来了，这天气窝在被子里不知道多舒服。
明见景侧头，语气里的笑意盖不住：“后悔出门了？”
逢芷雨：……
真的要怀疑这人是不是会读心术。
逢芷雨裹得严严实实，羽绒服帽子都戴上了，行动动作僵硬迟缓不少，用力仰头看他，恰巧明见景垂眸，两人视线又对上。
互盯了几秒后，明见景嘴角上扬，没表情时看着分外高冷的那张帅脸上，绽出个与表象不符的，极为阳光灿烂的笑，琥珀色瞳底也染着笑意。
“你在傻乐什么？”逢芷雨语气满是不解，而后她垂下眼，若无其事地数着地面的枯枝败叶，数也数不清。
明见景抬起手，隔着羽绒服轻压在她头顶，“笑你太呆。”
这动作导致羽绒服帽檐下垂，挡住了逢芷雨一半视线，她看不清明见景的表情神态。听觉变得敏锐，除却羽绒服面料摩擦的窸窣之音，他清冽好听又略带玩味的声线也稳稳落入耳中。
平静的心突然波动一下，似风吹过水面带起涟漪，随后又无端升腾起一股躁意，像蚂蚁啃噬。
天地间昏昧的光线，让人晕头转向，逢芷雨心一紧，她失语瞬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烦不烦。”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忽地将她高悬在空中将落未落，又不知何时会失速坠落的心，拉入平稳地带。
逢芷雨拿出手机看了眼，果然是“最强五人组”里，陈连溪艾特全体成员闹出的动静。
陈连溪：「@全体成员 【图片】」
陈连溪：「@逢芷雨@明见景你们两个不来真可惜了，好多人，我跟方佩兮在排队拍照，结果一转头，看到我们后面隔了几个人是钟弈，狗东西，叫他出来不出来，结果是跟妹子一起出来的。」
明见景已经往前走了几步，逢芷雨收起手机，小跑追上他，幸灾乐祸地说：“你想好等下碰到陈连溪怎么解释了吗？”
“怪谁？”明见景波澜不惊。
“……”好像确实自己不占理，逢芷雨无奈，“行吧，那要是碰到了，我就说，是我死缠烂打让明见景陪我的……不对，矛盾点还是在你身上。”
明见景：“那就躲着陈连溪。”
“怪刺激的。”逢芷雨认可地点了点头。
而后，她又听见明见景浅浅笑了声，与之前的笑不同，尾调绻缱勾人，又让她的心泛起阵猫挠似的痒意。
明见景：“嗯，偷偷的，不被他发现就行。”
逢芷雨：……
不用补充说明的。
正经出来打卡而已，被他这几句话搞得像偷情。
逢芷雨捏着手机，时时刻刻关注群里陈连溪得动态，她已做好，如有一点要偶遇的迹象就立即撤离的准备，她也不懂自己在心虚什么。
两人晃晃悠悠走到圣诞树广场，浓稠深黑占据了整片天，寒风契而不舍地呼啸着。
广场到处张灯结彩，霓虹灯闪烁着，为了贴合圣诞氛围，今夜各态的黄色led小灯额外多，冬夜似乎都因为暖洋洋的灯光氛围，变得暖和几分。
巨型圣诞树前排起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队，逢芷雨谨慎地扫过每一位排队的路人，生怕与陈连溪不期而遇。
“做贼来的？”明见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逢芷雨正声正色、义正言辞：“我这是为了维系你和陈连溪的友谊。”
走到队伍的末尾，拐进了不知哪个弯，反正已经看不到圣诞树了。
与此同时，陈连溪也在群里抱怨到：「太长了这个队……来晚了点，现在估计才排到三分之二的地方，圣诞树都看不见。」
逢芷雨展示手机屏幕给明见景看，她真心实意地为他考量，并提议：“要不我们去咖啡店里坐坐，等会儿人少了再排，可以有效规避风险，最好再吃块巧克力蛋糕。”
说完，逢芷雨抬手往他身后指了下，暮色里绿色美人鱼的招牌闪闪发光，咖啡厅里暖黄色灯光和浓郁咖啡豆香，有魔力般吸引着，寒夜户外里的行人，包括她。
明见景双手抄在羽绒服口袋，漫不经心地将视线从咖啡店转移回到她脸上，周遭所有光线似乎混合在一起，全部融进了她眼底，少女纯净的眼底比月亮更清澈，比星星更闪烁。
明见景：……
这次真不是滤镜或者错觉。
这眼神就是在求他吧。
明见景觉得，她这是在先发制人，亮出自己的牌，然后诚恳得不能再诚恳地表示，我这么做都是为你着想，那是坑也得跳了。
他又自嘲地笑了下，心说，不行啊，明见景你太菜了啊，别这么，一个眼神就心悦诚服成为她的手下败将。
相对而立半晌，逢芷雨心里计谋着，怎么在明见景那儿“敲诈”一块小蛋糕来。
下一秒，她还没反应过来，明见景忽地弯腰靠近，属于他的气息扑天盖地笼罩过来，脸对脸靠得很近。
不知是不是十七年来培养出的默契太深，还是因为两人都算故技重施，逢芷雨预料到了他下一步动作——
女生冰凉的指尖，摁上明见景唇角，温热触感源源不竭传入指尖，温度不断升腾。
寒天地冻的环境里，不知谁的心烧得滚烫，比到沸点咕噜咕噜冒泡的白开水还要烫。
逢芷雨强行抑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慌乱情绪，面上从容不迫：“我说过，笑的时候别凑这么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