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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演节目不像开学典礼冗长又无趣一轮接一轮的励志演说，除了开头必要的领导讲话，整体不知道有意思多少倍，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晚会向后推进，观众席上大家逐渐疲软。

终于轮到最后一位——明见景。

随着主持人报幕声落，原本偃旗息鼓的观众席忽地清醒，再次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掌声。

明见景节目布置简单，只需要一个话筒，他上台的瞬间，舞台上多余的镁光灯随之熄灭，余下一束独光。

富有节奏感的前奏响起。

台下欢呼声逐渐安静。

没等到其开口。

下一瞬。

前奏忽地停下，音响发出一长串刺耳的嗡鸣声。

明亮光束也随之暗了好几个度，明见景浸在半明半昧中，但舞台中央依旧是礼堂内光线最亮的一处。

逢芷雨皱着眉，茫然地四处望了望，又循着逐光的本能，望向舞台。

兵荒马乱的嘈杂中。

十七年培养出的默契，再次发挥到极致。

两道视线在暖意充和的空气中交汇，隐约间逢芷雨好像看清他的口型，“别担心。”

逢芷雨当即用做了个夸张嘴形回答，“没担心。”

……

晚会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这时，不知谁雪中送炭，给坐第一排的刘双全递了个扩音喇叭，刘双全接过扩音喇叭，起身对着观众席“喂喂喂”了几声，及时制止了这场喧哗。

刘双全就着台前阶梯，上了舞台，与明见景耳语几声后，观众席上的众人，眼睁睁看着明见景将话筒放回了麦架，俨然要退场的样子，顿时台下发出不满的叹声。

还真退场了。

“大家稍安勿躁。”刘双全留在台上安抚，“明见景同学节目会表演的，别担心，音响很快修好。”

方佩兮感叹道：“刚还夸学校礼堂设备换得不错，这就出岔子，真不经夸。”

“你什么时候夸过了。”逢芷雨奇怪一瞬，视线在前排发顶部、稀疏的脑袋上扫视一圈，俯身对方佩兮耳语，“太尴尬啦，教育局领导还坐在前面呢。”

方佩兮说话声音放低：“就是，草台班子。”

某个教育局领导转身，恰好与她们对上视，逢芷雨和方佩兮对话停顿住，虽没过几秒领导掠过她们看向别处，但俩人好学生包袱上来，不约而同挺直脊背坐端正。

距离重新拉开，借着昏暗的光线，方佩兮想起刚才不小心略过的问题，视线重新落到逢芷雨身上，她的脸好像没那么红了，自己也不热了，果然是设备有问题，于是默默穿上了棉袄。

中场暂停了好一会儿，男主持人又重新回到舞台，这次拿的不是话筒，而是与刘双全同款的——扩音喇叭。

“由于音响设备原因，高二一班明见景同学原定曲目《What Makes You Beautiful》不能播放伴奏，但难以抵挡同学们的热情——请大家安静配合。”

这是还有得看的意思。

顿时。

台下欢呼声四起，大家共同期待着。

另一位女主持接过喇叭：“接下来有请高二一班明见景同学带来，吉他自弹自唱曲目《普通朋友》。”

掌声过后，原本窸窸窣窣嘈杂的大礼堂逐渐安静。

歌名如同雷击一般在逢芷雨脑海里过了遍。

兴许是舞美灯光没坏得那么彻底，几经调试后照明恢复了正常，原本位置的立麦被清走，搬上来一张高脚凳，小圈光束孤照着。

明见景拎着吉他由黑暗踏入光亮里。

明暗线条衬得少年身型线条锋利、笔挺，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衬衫袖口向上挽了些，露出骨络分明掌腕。

他坐在高脚凳上，单屈右腿垫着吉他，男主持拿着两个扩音喇叭站在他旁边，一个对着吉他，一个放在明见景嘴边。

拨响琴弦前一刻。

明见景忽地抬眼，在人群鼎沸中准确无误对上了逢芷雨的视线，随之拨响琴弦。

前奏过后，少年的声音透过扩音喇叭，传播整个礼堂。

等待

我随时随地在等待

做你感情上的依赖

……

台下观众压抑着呼声，小小地惊叹着，生怕声音过大，盖过舞台上的乐声，许多拿出手机录像拍照。

扩音喇叭的音质并不好，传递声响时会有杂音和廉价的电子音，但这并没给明见景减分，微弱的电流反而给他清澈磁性的声音，多增添了几分少年气，也多增添了些没来由的氛围感。

但你说 I

I only wanna be your friend

做个朋友

我在你心中只是Just a friend

不是情人

……

吉他拍弦富有节奏，底下同学们被带入歌曲情绪，拿着手机拍视频的人也情不自禁地小声跟唱，配合他打节奏。

逢芷雨视线一刻都未曾离开。

前些年的人生里，几乎没听过明见景这么正式地唱歌，追溯起来，记忆里只有从家里录像带上看的，小小的她和小小的明见景在家里练习幼儿园儿童节文艺汇演上要表演的华尔兹舞蹈，录像里，双方父母打趣的笑声之下，是两人乐此不疲地给舞蹈配上自唱的bgm。

其他的时候，关于明见景唱歌，记忆是空白的。

明见景唱歌比想象中还要好听，R&B歌曲也能很好的驾驭，她虽然不懂吉他，但能看出这首歌的伴奏并不简单，不像是一个初学者能轻松掌握的，他弹奏吉他时的细节处理得很好。

少女砰砰撞击着的心跳声掩盖在动感韵律的节奏中。

另外。

这首歌的歌词……

不知是巧合还是——

少年嗓音清冽好听，唱出的每一句歌词，都如同鼓槌一般，咚咚敲在她心脏上，从而激起猛烈怦然的回响。

一瞬间。

是个很短暂的时间概念。

但在那一瞬间。

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我不能只是做你的朋友，不能做普通朋友——”

从始至终，逢芷雨都没挪开过视线，一个开头，一个结尾，两人默契地对上视线。

暖色的舞台光独照着明见景，他漂亮的琥珀眼底很透澈清亮，但也复杂，似乎蕴含着多样的情绪，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有个荒诞自私的念头在逢芷雨心冒出。

说不准这个想法从何冒出，但就是有股很强烈的**——

希望这首歌是为她而唱。

歌曲唱到尾声，吉他弹出的尾奏结束，观众席同学们不约而同停滞动作，倒吸了口气，随后，爆发出能掀翻礼堂顶的尖叫掌声。

不知道是不是常跟明见景一起打球的那波熟人带头，观众席响起一声声中二十气足的呐喊。

“景神！景神！”

寒冷冬季的氛围被此刻的热烈冲散。

随着明见景起身鞠躬，退场。

场内再次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呼声，久久不能平复。

前排的校领导对节目效果满意得频频点头称赞，虽然是情歌，但学生们喜欢，气氛也到位，不必过度挑剔。

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设备意外，不仅没以惨淡匆忙收尾，还让南城一中学生的优秀技能得到展现。其中最满意的当属刘双全，他在教育局领导、校长面前眉笑颜开，一一向他们介绍，舞台上是自己的得意门生，更是南城一中未来的期望。

校长上台拿着同款扩音喇叭，进行总结发言。

台下学生忙着搓手机，早在节目开始的那刻，就有人同步上传现场照，此刻更是全方位各角度的照片视频都出现在了校内论坛、贴吧、校园墙上，没到现场的其他年级，认识明见景的、不认识的都在可惜自己怎么不在现场。

“绝了，深藏不露啊。”方佩兮惊得舌桥不下，摇头感叹，“这下我们班走廊估计真要水泄不通。”

见身旁没回应。

方佩兮偏头，手伸在逢芷雨面前挥了挥：“回神啦！”

校长发言结束，预示着高二元旦晚会的结束，同样预示着二零一七的开启。出礼堂大门的瞬间，寒气席卷，一兜子冷风浇灭了众人激动难耐的心。

青春由很多弥足珍贵的瞬间构成。

方才的场景，可能会立即消失在某些人的脑海，也可能会永久镌刻在某些人的记忆里。

忽如其来的温度差异，冻得逢芷雨肩膀直颤，她伸手挽着方佩兮胳膊，两人缩缩瑟瑟贴着往校门走。

“你怎么回去？”逢芷雨问。

“差点忘了，我妈晚上不来接我，要我和同学一起回去。”方佩兮望了望，夜色浓稠，学校内熙攘着人流，“那我跟陈连溪一起搭公交吧，他家跟我家一站，不过今天没见着。”

“他下午在后台拍花絮，”逢芷雨不确定，“要不然你在群里问下？”

俩姐妹松开互相御寒挽着的胳膊，方佩兮掏出手机在群里问话，逢芷雨则盯着来往的人群，不知道在想什么。

“欸，逢逢。”方佩兮手肘碰了下她，“看手机，明见景在群里艾特我，让你看手机。”

“噢。”逢芷雨应声打开手机，发现有好几条来自明见景的未读消息。

明见景：「晚上一起回家。」

明见景：「有点事马上来，在礼堂里面等我吧，外面冷。」

明见景：「人呢。」

明见景：「和方佩兮一起来后台吧。」

“最强五人组”里也有不少条未读消息，逢芷雨没来得及看，方佩兮重新挽着她胳膊，“去后台吧，他们好像都在。”

进到后台时，明见景已经套上了棉袄，坐在走廊随意摆着的椅子上，等陈连溪掰弄相机。

“你事情处理完了，”逢芷雨随口问，“什么事？”

明见景：“没什么。”

话音落地的瞬间，不远处洗手间方向出来个边走边抽泣的女孩，经过明见景时，泄愤似地剜他一眼。

方佩兮和逢芷雨交换了个眼神。

大概懂了。

陈连溪对身后发生的事浑然不觉，装好相机转过身，问两位女生，“怎么样啊，咱景神今天算是技惊四座了。”

陈连溪又问，“能给我们几个私下表演一遍吗？”

明见景轻扫一眼，不咸不淡：“你好大的面子。”

逢芷雨、陈连溪：……

嗯。

好耳熟的话。

紧接着，陈连溪说了句不亚于平地掷惊雷的话，“怎么选《普通朋友》，唱给逢逢听的吧？”

方佩兮不知道陈连溪是脑子坏了，还是怎么。

逢芷雨的第一反应是去看刚才哭的女生是否走远，确认她走远后，一颗心才落下，这时候让人听见这种话无异火上浇油。

三人心思各异，却不约而同齐刷刷看向明见景，等待他的回答。

*演唱曲目——陶喆《普通朋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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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