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好卫爸爸以后，卫靖回到了客厅里。他刚坐下没多久，袁天佑就也下了楼。

但他的表情却有些奇怪，好似在想着什么，一脸的震撼。

卫靖朝他招了招手，“过来坐吧。”

袁天佑听见了卫靖的叫唤，猛地回了神，“啊……哥。”

他立马快步来到卫靖身边，又看了眼厨房的方向，确认钱欣没有出现。

卫靖正奇怪着，袁天佑就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哥，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事吗？”

“嗯？”

“就……”袁天佑红着脸比划了几下，“在小雪的房间里……”

卫靖很快就回想了起来，当时他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难道还有后续么？“嗯。怎么了？”

袁天佑深吸一口气，像措了很久的词似的，半晌才缓缓道，

“我刚才上楼的时候，发现周岩和……”

可他话还没说完，厨房口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钱欣端着三杯茶走了出来，面带笑容地招呼他们：“来，喝点水吧。”

袁天佑脸一白，立马就不吭声了。卫靖接过了茶杯，也递给了袁天佑一杯。袁天佑端在手里，脸上还若有所思着。

“我煮了点粥，热了小菜，养胃的。”钱欣又接着提议道，“一会你们留下来吃个饭吧，或者再住一晚……你们看呢？”

卫靖看了袁天佑一眼，后者不置一词。

“先住一晚吧，明天早上我扫个墓……再回去。”

钱欣了然地点了点头，“上次你带来的那些东西我还留着，那明天你正好可以带过去用呢。”

“嗯。”

见卫靖和袁天佑喝上了茶，钱欣就简单招呼了他们几句，接着便放下茶壶自己上楼叫周岩去了。袁天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忙抓住这个间隙——飞快地把自己刚才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卫靖。

包括之前看见小雪的房间里有周岩的衣物、以及就在刚才……周岩搂着小雪做的那些事。

卫靖听完以后皱起了眉，好似不确信似的，“怎么会？”

袁天佑着急了，忙解释起来：“我亲眼看见的。他们现在就在二楼的房间里……”

卫靖愣住了，他抬眼看去，钱欣的背影正好消失在了楼梯尽头。

小雪和周岩处对象，这怎么可能？抛开别的不说，钱欣不可能会允许这种事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吧。

除非……

卫靖一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他就在这时回想起了钱欣之前说过的话，“说起来，我也忘了跟你说了。这位是小雪，我远房侄女，有孕在身，暂时来我们家住一段时间。”

“那多糟蹋啊！还是留给我们家小雪吧，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好奶呢。”

“哦，对了，这个肉丝是给小雪做的，她爱吃这个。”

……

周岩回家了，怀着孕的小雪也突然过来家里留宿……这会是巧合吗？

仔细回想起来，这些年来钱欣往来交好的亲戚屈指可数，这个“小雪”更是连卫靖都从没见过一面。

除了周岩之外，卫靖似乎还没见钱欣对谁这么热切过，甚至在家里人面前也要维护她。

除非……小雪根本就不是钱欣的什么侄女。

她是以“儿媳妇”的身份住进这个家里的。

“而且……之前是叔叫我去小雪房间里看的。”袁天佑又困惑地问，“会不会……叔当时其实是想表达些什么呢？”

但卫靖很快便否认了这个猜测。

“如果他真的想说什么，和我们相处这么久，不会早就找机会说了么？”

袁天佑又问，“那有没有可能是钱欣一直在威胁他……或者说，软磨硬泡？”

两人对视一眼，卫靖飞快地起身，径直去到了卧房里。

卫爸爸正在床上躺下，想要休息一会。见卫靖来了，脸上也是几分错愕。

三个人一番交流之后，卫爸爸叹了口气，只道，

“你……都知道了啊。”

卫靖神色一凛，“钱欣在说谎？”

卫爸爸手指缠着手指，一脸的愧色。他隐约意识到了不对劲，嘴上只嗫嚅着，“当时她哭着求我，说要一点时间去处理这事，让我暂时不要告诉你。结果处理着处理着……小雪的肚子就越来越大了。”

“我原本是想告诉你的，可看你工作也忙，生活也很辛苦……我就不想再给你徒增烦心事了。我本来还打算着，等周岩那边有个结果了再告诉你……”

卫靖突然又想起了钱欣许久之前打电话来叫他回去时说的话，“唉，我就实话跟你说吧……你二弟平时住校忙，现在好不容易放假回了趟家……”

好不容易放假回了趟家，就带回来一个大着肚子的女孩？

真是太不可理喻了。

原来之前就一直有不对劲的地方，只是卫靖一直没放在心上——说实话，他怎样也不会想到，钱欣居然联合一个“陌生人”一起来哄骗自己！

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卫靖沉默地站起了身，可袁天佑还是有些不理解，“可是，钱欣她为什么要骗你说小雪是她的侄女？就算周岩他们真的是情侣关系，为什么不能大方地告诉你这个大哥呢？”

“这不难想。”

卫靖深吸了一口气。

凭他对于钱欣的了解来看，这件事绝对没有周岩乱搞关系这么简单。

卫靖去到洗手间，冲水抹了一把脸。等再出来时，他已经平息了情绪，故作镇定地回到了屋内。

吃午餐时，钱欣把周岩叫下了楼。他看见了卫靖，第一反应好似有些心虚，但还是干笑了一下，“大哥，你来了。”

“腿怎么样了？”

周岩挠了挠头，“好多了。”

钱欣就顺势招手，让小雪端着粥去房间里喂卫爸爸。把她支开以后，桌子上就只坐了钱欣、卫靖、周岩和袁天佑。钱欣眼睛看着袁天佑，本来还想把他也找个理由叫开，但卫靖率先打断了她，为袁天佑拉了把椅子，“你坐我旁边吧。”

袁天佑忙不迭地坐下来，“唔……好。”

钱欣只好把后半句话吞进了肚子里。

席间，钱欣看了眼埋头吃饭的周岩，又看了眼满脸平静的卫靖。她嚼了一口米饭，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那个，卫靖啊……”

卫靖表情不变，“嗯？”

钱欣顿了顿，最后还是轻咳了一下，“多吃点菜……吃饱点。”

卫靖点了下头。袁天佑就悄悄打量了下一桌的菜，里面确实没有姜了。

钱欣压根就不是记忆不好……她其实心里明镜似的。

几个人相对无言地吃着饭，直到钱欣吃得差不多了，放下了碗。卫靖才一边夹着菜，一边侧过脸看她一眼：“这段时间我没往家里寄钱，生活费还够用吗？”

钱欣一怔，不知卫靖怎么突然提起了钱的话题。但嘴上也解释说，“够的，够的，不用担心啊。”

卫靖笑了笑，紧接着也放下了筷子。

钱欣一怔，他就接着说，“没再要钱，还给我寄回了三千……你平时应该存了不少吧？”

袁天佑也是愣了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卫靖是在怀疑她藏私房钱么？

被问了这个问题，钱欣的表情一时很是复杂。她嘟囔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卫靖直接把话挑明了，“你账户里还有多少钱？我单位有点急事，需要汇点款。家里那张卡再给我用一下吧。”

钱欣动作一紧，“啊？什、什么卡？”

“放生活费的那张卡，还有存折。”

话一出，袁天佑立马意识到卫靖只是想打着个幌子查账罢了。

而钱欣确实有记账的习惯，还有很多张卡，时常把账款转来转去。半年前卫靖曾查过一次她的账本，只是那时候并没有细看。事实上，他也从未在经济方面苛待过他们的家人。一家四口人，两个还在念书的学生，一个瘫痪在床，卫靖工资的大半部分都寄了回去。

可钱欣闻言，却很是犹豫的样子，“呃，这个……你需要多少？要不我直接去给你汇吧。”

卫靖的神情却很坚决。

“我自己去。”

钱欣还想说些什么，卫靖直接打断了她：“钱是我的，我想我有资格知道它去了哪儿吧？”

钱欣脸一白，登时明白卫靖是什么意思了。

没办法，她只有转身去拿来了银行卡和存折，放在卫靖手里。卫靖又问，“账本呢？”

钱欣只好又默默地把账本递给了他。

卫靖的这次突然到访，着实像给她甩了一记闷雷。钱欣忽然意识到，难道卫靖这次来就是故意要和她算账的吗？

而钱欣猜对了一半。

卫靖确实早就准备好好算一算这笔账。上次发现卫爸爸患上胃病的时候……他就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明明给了足够的钱，为什么钱欣还是要从卫爸爸嘴里去节省？

这笔钱都去了哪儿？

卫靖拿着东西就出了门，打算就近去个营业厅好好查一查，袁天佑忙穿上外套和他一起。看着两人出门以后，周岩立马甩下筷子，“妈，他是不是发现了，怎么办啊！”

钱欣的脸色愈发难看，最后直接三两步冲进了卧室，一手打在卫爸爸脚边，“你把那事跟他说了？”

卫爸爸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抓紧了床头，“我、我能说什么……”

“那卫靖怎么突然要查我账户？！”

“我什么也没说……”面对钱欣的质问，卫爸爸下意识往角落里闪躲了几分，“是他们自己来问我的。”

旁边正喂饭的小雪忽然白了脸，“妈，难道……大哥他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岩和她对视一眼，两人皆面露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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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靖啪得一下把存折甩在了台面上，他的脸色阴沉得就像笼罩了阴云。

袁天佑守在门口，一见他出来，立马心急如焚地走过去：“哥……查出来什么了？”

“钱不对劲。我每个月往家里寄回来三千上下，她每次都会挪一千另外存起来，锁在另一个账户上”卫靖沉着声，“……那张卡现在不在我手里。”

袁天佑一惊，“一千？这么多？”

这也就是说，钱欣、周岩、卫爸爸、舒然四个人每个月的生活费统共只花了两千吗？为什么钱欣不惜给卫爸爸吃剩菜剩饭，也要这样去省钱？

难道她是在为什么做准备吗？

“走，回去。”卫靖攥紧了拳，“今天一定要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