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这么说的？”

袁伴月点了点头。陈若灵的脸色当即就黑了下来。

卫靖也是怒极反笑，这简直太荒唐了，商业机密？这种谎话信口拈来，真是一点草稿也不打。

陈若灵更是气愤，直接一脚把旁边的木椅给踹翻了：“我一个给他打工的厂妹，什么时候就成他的商业敌人了？袁立成，你他妈的可真能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倒打一耙、厚颜无耻的人！”

袁伴月见陈若灵这么生气，登时也吓得一个激灵。她怯生生地看向卫靖，“卫、卫靖，现在怎么办？我真的要把U盘拿给他吗？”

“他只让你想办法偷到我们的U盘吗？”卫靖沉默了一会，就问，“还有没有交代你其他的事？”

袁伴月摇了摇头，“没有了……他说，只要我能把U盘给他带回去，剩下的事他会自己处理。”

卫靖点了点头，袁立成果然还是十分在意这个U盘——目前来说，他们仍占着优势。

“呵呵，袁立成，真有你的！”陈若灵气得来回踱步，“居然把自己的女儿当工具来利用！”

“就算真是他那么说的，我是他的商业敌人、到处散播他的‘谣言’、甚至还抓住他的两个孩子当人质——那他还上赶着把自己的女儿往我手里送？让自己还在念高中的小女儿去给敌人当卧底、想办法偷U盘？妈的，哪有这样的父母？！”

陈若灵已经出离的愤怒了，这些话语直接就脱口而出。袁伴月听了心里就更难过了，红着眼睛，“我、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卫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袁伴月的头，“那你就去把U盘送回去吧。”

他此话一出，陈若灵和袁伴月都是惊讶地抬起了眼。

“你认真的？”陈若灵第一个提出异议，“要是U盘还给他了，我们拿什么和袁立成谈判？”

卫靖的神色很平静，“如果想取得袁立成的信任、拖延时间让伴月回到家去见天佑，我们就必须这么做。”

说完，他又道：“不过，我已经提前备份好了U盘里面的内容。”

陈若灵皱着眉听完，神色顿时松了下来。

“原来如此！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袁伴月接过了卫靖递来的紫色U盘，心里回想起了哥哥的模样，表情也坚定了几分，“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卫靖点了点头，轻轻地抱了袁伴月一下，低声道：“谢谢你。”

接着，他又转向陈若灵，“陈姐，你可以再帮我一个忙吗？”

陈若灵毫不犹豫便答应下来：“嗯？你说。”

“我……”卫靖深吸了一口气，“希望你可以回工厂一趟。”

-

直到现在，袁天佑已经在自家的地下室里待了快三天了。

期间，他滴水未进、与世隔绝。到了现在，已经明显可以感受到体能大量地流逝，好像五脏六腑都开始衰竭一般。

袁天佑忽然很是后悔。是他自己和新家决裂，又断了和卫靖的联系——导致他现在被袁立成软禁在家，一点办法也没有，甚至除了袁伴月以外，没有人知道他失踪了的事。

这一切简直都是他自作自受。

袁天佑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又担心妹妹担心得辗转难眠。他很清楚，伴月知道他失联了以后，肯定会有所行动。可现在这么久过去了都没什么动静，也就是说报警没有起到作用——还是说，妹妹的计划被袁立成发现了？

这时，突然从楼上传来了什么声音，袁天佑立时绷紧了神经，袁立成又要下来了？

他连忙趴到门缝上去听，可外面的声音很嘈杂，而且隔着几堵墙，显得很是失真。他皱紧了眉头，最后也只依稀听到几个音节。

可那是很明显的两个声音。

除了袁立成之外——家里还来了另一个人。那说话的语调、吐字……

是袁伴月！

袁天佑睁大了眼睛，伴月怎么回家了？！

-

另一边，陈若灵如约来到了工厂。下了出租车之后，她站在厂房的门口出了好久的神。时隔这么久再回到这里，如今已是一片物是人非。

她环望了一下四周，最后情不自禁压低了几分帽檐。可她刚踏进厂房里没几步，就被一个路过的帮工给认了出来。

“哎，这不是陈姐吗？”

那小帮工见她来了，顿时兴奋地小跑过去，“真是好久不见了，你不是停职在家休息吗？”

陈若灵抬眼一看，那人正好就是负责这块的。她就解释道：“咳，我临时有点事，回来厂里调点东西。”

那帮工就多问了句，“什么东西啊？”

陈若灵摘下了帽子，认真地望着她：“你这儿还存着厂里半年前的监控记录吗？”

帮工愣了愣，“监控记录？”

陈若灵点了点头。

卫靖交代她的任务正是这个。他话一说出口之后，陈若灵立即便理解了他的意思。卫靖的思路很清晰：如果他们没有现成的证据来还原徐熙的事实，那就自己去搜集证据！

监控画面、餐厅消费单、甚至汽车加油记录……人的任何活动都会留下痕迹，只要不放过蛛丝马迹，他们总会找到突破口！

而眼下工厂就是一个最好的开端。

帮工带着陈若灵去了监控室，手上一边操作着，一边抬头问她：“怎么了，陈姐，你突然要找监控做什么？”

陈若灵犹豫了一会，最后编了个借口道：“我之前东西被人偷了，想调监控看看是谁拿的。”

“可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才想起来要找啊。”

“情况有点复杂吧。”陈若灵轻咳了一下嗓子，“你能不能帮我找到？”

“当然可以……我看看吧。其实这监控都好久没人管过了，一般来说，我们厂的监控是每隔半年就会清空一次的，因为以前那个设备内存没那么大。”那帮工调了几下按钮，屏幕上的画面开始跳跃，“不过，前段时间设备刚升级好，内存也扩大了不少，现在都能装下一年之内的记录了。我帮你查查啊。”

陈若灵嗯了一声，那帮手就开始帮她挨个调出了监控。陈若灵弯下腰，眯眼认真地盯着屏幕……最后，在令人眼花缭乱的画面之间，忽然猛地捕捉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等等——是这个吗？”

陈若灵喊了停，那帮工就止住了动作。她又看向右下角的时间，推算一下，基本差不离了。

“能把这个放大一些吗？”

陈若灵又指着画面里那人的脸，帮工便动手帮她调试，直到画面里人的五官逐渐浮现了出来。

陈若灵倒抽一口气，

那果真是徐熙！

陈若灵心中惊喜得不得了，立马指着屏幕，“差不多就是这一段，能放慢点儿看么？”

“行，没问题。”

那帮工开始一帧一帧地放监控，陈若灵紧盯着屏幕，看见徐熙和另一个人一同进到了厂里……可她身边站着的那个人身影有些模糊，陈若灵试探地问：“这是老板吧？”

“从这个角度看确实有点像。”

陈若灵点了点头，接着往下看去。直到徐熙和那人一起撑着伞进到了屋檐之内，接下来就是摄像头拍不到的范围了。

可这一小盘内容证明不了什么，顶多看得出徐熙来过工厂，还遇到过袁立成，两人在一起走过一段路。除此之外，什么也无法说明。

陈若灵沉思了好一会，继而抬起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老板办公室里也有个摄像头，对吧？”

那帮工点了点头，但表情明显有些为难起来，“可是……厂长办公室那个摄像头很早就坏了呀。”

陈若灵动作一滞：“坏了？”

“对啊。那不是厂长办公室么，你也知道厂长很注重个人**，老板没提，我们也就没好主动去修啊。”

陈若灵的表情有些难看，最后沉思了许久，才放弃道：“那好吧，麻烦你把这带子拷给我一份吧，谢谢了。”

那帮工就一边开始录像，一边问她：“哎好呢。陈姐，你找到小偷是谁了？”

陈若灵摇了摇头，“我……还不太确定。不过还是拷一份吧，也许以后有用呢。”

“好，知道了。”

拷出来的录像放在了新U盘里，陈若灵攥着U盘站在监控室门前叹了口气。

最后，她打了个电话把卫靖约出来，两人找了个最近的网吧，把带子重新播放了一遍。

卫靖一帧一帧地仔细看完，直到画面里再次出现徐熙灵动的身影……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不禁抿紧唇，一股久违的感觉从脚趾溢了上来，令人头皮发麻。

那是老师，千真万确。

老师……那天真的来厂里找他了。

卫靖痛苦地闭上眼睛，直到亲眼见到那画面，才后知后觉地有了几分真切感。

“走廊上的监控就拍到这里了。我本来还想去调袁立成办公室的监控，可是他们告诉我那个摄像头坏了很久了。”陈若灵叹了口气，“而且就算没坏，我怀疑袁立成也一定会自己把记录清空。”

U盘的线索断了，而监控这条思路也无疾而终。他们还是没能找到足够的直接证据。

“卫靖，现在我们怎么……”

陈若灵话还没说完，卫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心下咯噔一跳，以为是袁伴月有消息了，惊喜地掏出手机。

结果一看手机屏幕，是卫舒然的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