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相逢

“妈,怎么了?”林臻东听说林家珍一整天呆在房里没有出门,就下了班过来看看。

“小东,早上承承来给我送奖杯了。”林家珍坐着,看着天空和月亮。

“我知道,刷新了‘新人赛’有史以来的最好成绩,是第一站冠军。”林臻东语气平静,习惯性说的谦逊,林敬承的成绩是一骑绝尘到可怕。

“承承今天穿了黄夹克、牛仔裤,还有个黑色的鸭舌帽。”林家珍看着奖杯,目光空洞,不知自己该不该高兴:“我本也没想起来,只是他走的时候,那个双手插兜的背影,太像了,和我第一次见余太昂一模一样。”

林臻东向来清楚,最像余太昂的人,从来都不是他这个做儿子的,而是从小被余太昂带大的孙子——自己的长子林敬承。无论长相,个性,甚至后车窗上的血型,这孩子都随了余太昂。

不过这也是林臻东第一次听母亲讲过去的事,此前都是从别人口中了解到的父母爱情!

“那天,秘书请假,司机调休,我又刚拿到驾照,可已经约好了时间到‘万事’考察,我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开车过去。路上差点就蹭到一辆黑色跑车,那车不依不饶,一直别着我走走停停。就在我气急了又紧张害怕的时候,一辆红色的车开过来解围,很迅速,我都没反应过来,那辆跑车就被他逼停了。等红灯时,我从后视镜看到了那个红车的车牌,和双手插在兜里跟跑车司机对峙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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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万事停车场

“哥,你说你管这闲事干嘛?” 于海翔实在是不太理解余太昂为什么要管这件事:“车刚拿回来还没开始改呢!你是真不怕撞坏了。”

“车!不是用来斗气的,技术好!也不是用来欺负人的。”在余太昂眼中,车和技术都是为竞技和胜利存在不容亵渎。

“谢谢你啊!”

两个人闻声回头,竟然是刚刚解围的那辆豪车。有个身形高挑的长发女孩站在车旁,一身整洁的白色西装,气质干练、容貌出尘,连余太昂这种对异性外形从不过眼的人,心里都不得不感叹她是真美。

“刚拿的驾照?”余太昂难得多跟别人说句话。

“昨天!”林家珍轻轻歪了一下头,有点俏皮的笑着。

“找个驾龄长的人,陪你多练几次就好了。”余太昂向她轻点了一下头,转身就和于海翔离开。

入夜,林氏老宅

林家珍铺了一屋子有关赛车的报刊资料还有国外文献,抱着双腿坐在躺椅上发呆。原本是记下了车牌号,想着从万事车队回来就可以查查他是谁,不曾想竟然在那里就又遇上了,不由嘴角上扬,还真是有缘!

“姐?”“姐??”“姐!!!!”林家儒提高了三个八度:“想谁呢?”

“吓死我了!”林家珍缓过神来回答:“想方案啊!”

“想方案能笑成这样?”林家儒看这屋子中有关赛车的资料,数量赶上他备战中招了:“咋?咱家不开酒店了?”

“现在酒店行业持续标准化,竞争空间不大,爸爸让我最近考察一些新项目”林家珍突然想到了什么:“诶?林家儒,明天不是考试吗?你跑回来干什么?”

“姐,你先休息我回学校了!!!”林家儒赶紧开溜:“下周见~”

一周的时间,那个与跑车司机对峙的背影,总是时不时浮现在林家珍的眼前,于是再次约了时间到万事。

经理办公室,艾莉穿了一身机车服,长发烫了大卷,那个年代这样的打扮算是很时髦了,她五官立体精致,眉眼间还带着一丝英气。接了电话听说林家珍要来沟通一些细节,不想还没来及换衣服人就到了。

林家珍端着玻璃杯,浅咂了一口,说道:“盖基地对于振东集团老生常谈,可赛车是新领域,不一定适合酒店化管理,对外经营我们是为了盈利。”

艾莉明白,赛车行业于振东集团而言相当陌生,国内也没有类似的项目做参考:“当然,万事也是希望能拓宽收益,在自己的基地集训方便。外出训练成本高,而且国内目前还没有专业的地方,林总方便吗?带您看看赛车手的日常训练情况?”

见艾莉上钩,林家珍便继续下套,她从不打无准备的仗,早在来万事考察前,她就大量研究了国外赛车基地的成熟案例:“于我个人而言,与其花大量时间进行考察,倒不如自己多学项技术。”

“您感兴趣当然更好,万事这边也有很多优秀的赛车手,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艾莉心里盘算着于海翔魏千里都合适。

“万事的赛车手我倒是见识过一位,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既然在万事碰见了,林家珍就没有刻意再去查那天帮自己解围的人到底是谁。

“那您看?”艾莉伸手拿来架子上的合照,心想只要不是余太昂,是谁都好办:“是哪位?”

林家珍看着照片里清一色的红白着装:“当时帽沿挡住了他半张脸,我还真认不出来,你可以调一下停车场3月28号下午三点五十七分的监控。”

艾莉看着监控里的人,整个都是蒙圈的,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但也不能瞎胡编,只能硬着头皮给林家珍如实介绍:“林总,他叫余太昂,是万事的头号车手。”

“头号车手?就是说万事没有比他再好的了?”林家珍看艾莉面露难色,也不给她找理由的时间:“那就辛苦他了,后天下午四点,我来找他沟通训练计划,赶飞机!先走了!”

艾莉愣在原地一个头三个大,让余太昂教?去年赞助商的姐姐就干过这种事儿,直接被晾在训练场,面都没见!只不过余太昂是知道那个女人动机不纯,没空陪她玩。这次林家珍连他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应该是真看中了他的技术,而且他们是见过的,余太昂或许有松口的可能。

到当天下午的三点四十分,林家珍过来之前,艾莉才给余太昂打电话,直接赶鸭子上架,拖着等林家珍到了,两人见了面,教与不教的他们就自己商量去!

挂了电话,艾莉伸手就去揪于海翔的脖领子,郑重警告:“一会儿昂哥就过来了!你不准临阵倒戈!!!”

“伺候赞助商大小姐的活儿,咱哥他就干不了!”于海翔的脑壳嗡嗡发疼:“谁教不是教?你非找这块硬骨头?”

“林总和一般‘大小姐’不一样!”艾莉这样说不单纯是为了让于海翔帮自己当说客,是几次和林家珍沟通下来的真实感受:“振东集团是做酒店行业的,林总她只是不了解赛车,学一下是最好的方式!”

“一样不一样的,他都同意不了!你俩上次吵架忘了?”夹在中间,于海翔主打就是个里外不是人,又提醒艾莉:“他去年可是把‘天何机械’的大小姐直接晾训练场,面都没见!”

“之前‘天何机械’那事儿,是何董事长的姐姐强行胡闹,他无奈才加的条件!”艾莉想起来就够够的,明明是互利互惠的事情,非整这么一出:“这一晾,何董事长也年轻觉得下面子,合作才不了了之。”

“你还知道会不了了之?他再晾人家怎么办,振东集团什么企业?咱们现在什么经济状况?”于海翔无奈,这真的是自己的修罗场,帮谁要命啊!于是问艾莉:“你怎么想的,就非得让昂哥教她?”

“是‘林总’非要‘昂哥’教!”艾莉捂着额头,自己会不知道余太昂是块硬骨头:“你放心,林总不同!人家格局在那放着,她就算是看上了咱哥,也不会影响合作!况且她都没看清咱哥长什么模样!”

“他们见过?没看清她怎么会知道是昂哥?”于海翔开始好奇,自己了解艾莉,能让她如此高看的女人,绝对不凡。

“她说是要车牌号为:XXXXXXX红色XX车,在3月28日下午三点五十七分开进万事停车场的驾驶员,黑色鸭舌帽,黄色皮夹克,蓝色牛仔裤,帽沿挡着,林总没看清脸,我还专门调了监控给她确认!”

“28号,一周前,难道是她?”于海翔若有所思:“那有点渊源了!这回还真是咱哥自找的。”

“莉莉,找我什么事儿?”余太昂推门进来,见艾莉的手还攥着于海翔的脖领子,想来又是个勉为其难的工作,余太昂看得明白状况,艾莉毕竟是自己发小,跟亲妹妹是一样的,怎会不知道这丫头聪明套路多惯会忽悠人,就直白的问:“什么活儿?直说!”

“额…哥,训练基地项目的合作商是做酒店的,实在不了解赛车行业。”艾莉赶紧松开手,有点尴尬:“负责的林总提出想要学习一下赛车,了解透彻对她推进这个项目会有很大帮助”。

“能教的队上都成了,你再拉海翔当说客,我也没那功夫。”余太昂明白,这次的赞助商说学习一下确实是在理的,毕竟行业跨度过大,少有的平和耐心:“莉莉,车队的资金状况我知道,可我这性格你也了解,是真伺候不来,再给人得罪了!”

“哥,那没办法,是你自己上周在马路上‘英雄救美’的!”于海翔的语调多少有点幸灾乐祸,再怎么着这回也是余太昂自己主动招来的事,可怨不到他重色轻友帮艾莉说话,还一点一点提醒余太昂:“一周前…停车场…记得吧?那位气场强大的白西装大小姐,就是‘林总’,她可说了,只要你教!”

“是她?”余太昂当然记得,尤其那明明吓到了还强装着镇定的劲,张口道谢也是仰着头的高傲小模样,让自己好几天在脑海中都挥之不去,脱口就答应了:“那挤休息时间,别耽误我训练。”

“林总一会儿就到,说想跟你沟通一下训练安排!”艾莉能说出这句话完全是出自车队经理的工作本能,内心的震惊语言已经无法形容。

“行,我换身衣服去。”余太昂自己也有惊到,怎么就答应了?

他离开了良久,于海翔和艾莉都还在原地发愣,面面相觑。

“莉莉,你掐我一下,这个人是余太昂吗?”于海翔惊得手都有点抖,顺利的太奇怪了,甚至都有点可怕。

“要不?你也掐我一下?”艾莉为了今天能说服余太昂,在脑子里码了一上午的小作文,一个字没用上,他这就…同意了?艾莉觉得不对,这简直颠覆了她记事以来对余太昂的认知,想起监控中看到二人有交流,就问于海翔:“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儿?他跟林总都说什么了?”

“没什么吧?”于海翔还真没在意,回想起来:“就帮了她一下,撑死说了三四句话”。

“三四句,也够了!”艾莉笑道:“况且,有的人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赢了!”

余太昂回到宿舍还顺便冲了个澡,也不知道魏千里怎么惹着了陈珊,今天大家的体能训练明显带有报复性,连余太昂都能看出来的明显,那就是真下狠手了,一身又一身的汗,不洗澡实难出去见人。

此间林家珍已经到了,身后跟着司机和秘书,踩着高跟鞋走路带风,一路进来引人侧目不敢直视,在会议室里与众人交谈的几句话,都诧异于她轻柔的声音,礼貌的言语,是如何做到透着一股子强大威仪的?

余太昂收拾好,推开接待室的门,林家珍已经等在那里了,她穿的还是西装,坐在沙发上也是腰背挺直,低头看赛车杂志,一侧的长发挡着那边眼角的余光,没注意有人进来。

余太昂也没客套打招呼,直接便说:“马路上遇到那种事儿不稀奇,开熟练就好,有必要连赛车都学吗?”

林家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竟认为自己是在路上被欺负,受了刺激才要学赛车的:“那倒是还不至于,项目不能盲目做,我总要先了解的。”

林家珍站起身来,两只手顺势放进了西装裤的兜里,对面的余太昂也是双手插兜看着她。两人对视之余,想起来上次见面,对方也都是这样双手插兜站着,反应过来竟然有着一样的小习惯,就又都把手拿出来,还都笑了笑。

“干嘛非要我教?”余太昂是有点无奈的,帮了她还给自己找了个大活。

“见识过你的能力了,我没空试错。”林家珍的脚步不自觉向余太昂靠近,她声音轻柔语调温和,说出来的话却给人以不容置喙之感。

余太昂近距离看着她扬起的小脸,是该打压一下那高傲的气焰,又觉得和上次有点不一样,今天更好看,语气不自觉竟带了一丝挑衅和玩味:“怕你接受不了我的训练强度!”

“这是我下个月的工作行程!”林家珍也不示弱,拿起桌上的文件夹递给他:“空的时间你都可以给我排训练!”

“真够满的!”余太昂轻笑摇头,看来得调整自己的训练计划才能配合的了她的时间:“行吧!”

“那余教练,我第一节课什么时候上?”

“周六早上八点。”余太昂看了一眼那张行程表,也就只能是这个时间了。

“我今天也有空!”林家珍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没想到长得这样俊朗,上次见时背光,鸭舌帽还挡住了他半张脸。反正后面没有工作安排,林家珍这会儿就是莫名不想走了:“余教练,你有空吗?”

“今天?”余太昂看了一下表,下午四点了,就递给她一个本子:“也行,但只能学理论!”

等余太昂讲完已经是过了晚上八点,容量过大,又都是林家珍没有接触过的内容,一个讲的投入,一个学得专注,两人都没察觉早就过了晚饭时间,结束后余太昂才忽然感到很饿,就说:“请你吃饭吧?我饿了!”

“你饿了,所以请我吃饭?”林家珍觉得好笑,讲起赛车来逻辑缜密,这会儿说的是什么鬼话?

余太昂反问:“八点半了,你不饿?”今天体能训练量太大,反正自己是前心贴后背,只想吃东西:“你想吃火锅还是烧烤?”。

“于情于理,那也该我请你吃饭!” 林家珍觉得本该自己先邀请:“感谢你在马路上帮了我,还教我赛车。”

“走吧,招待赞助商!”余太昂也没接她的话,食堂下班了,管什么情理?自己现在只想尽快填肚子。

林家珍觉得好笑:“哪有用火锅烧烤做招待的?是你自己想吃吧!”

“门口只有火锅烧烤!”余太昂想吃东西又莫名不想放她走,伸手挠了挠头,木愣愣的问:“那应该吃什么?”

“吃火锅吧!”林家珍面容尬笑,这个余太昂,刚讲赛车一副行业精英的模样,这会儿怎么突然傻了吧唧的呢?况且他这么一提,自己也有饿的感觉,在火锅和烧烤里选的话,她还是更喜欢火锅一点。

“你当过兵?”林家珍见他塞了个半饱了,就放下筷子问他。

“你怎么知道?”余太昂觉得奇怪,想了一下:“是我吃饭太快?”

“是你给我的这个本子!”林家珍内心开始翻白眼,他是只有跟赛车有关才思路清晰,其他都缺根弦吗?

“哦?是当时部队发的。”余太昂这才想起来这本子上有钢印的,还拿过来翻了翻林家珍的笔记,字写的真好看,像她人一样好看,尤其关键点记得清晰,甚至没多余的标点符号,于是说:“周六,你再坐车上感受一下速度,理论学得快,实践可不好说!”

“你什么意思?”林家珍听出了挑衅的意味,竟然敢看轻她:“还没有我学不好的东西呢!”

“别学得快忘的也快,周六先把这身行头换了,尤其是,高!跟!鞋!”余太昂刻意强调着,要是没记错,自己上次见她,竟然是穿着高跟鞋开的车。

“所以?只能学理论是因为我今天这身行头不合适?”林家珍歪着头看他,她还以为训练场有下班点呢!

“主要是高跟鞋不合适,平时开车也不要穿!”余太昂涮着肉吃,还不忘说:“还好那天你没真的蹭上别人车,不然警察来了你就得被罚,这驾照理论知识里都有,昨天考今天忘的!”

林家珍听罢,白眼差点翻出了天际,彻底放了筷子开始生气,直到吃完都没怎么搭理他。余太昂结完账的下一秒,林家珍伸手就拉着他的袖子拽到车边,把司机赶去副驾,自己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一双平底鞋,让余太昂看着换上,把高跟鞋像是展示一样端着,慢悠悠在他面前过了一下,摆好看似得放在后座,然后自己坐上了驾驶位,看着余太昂似笑非笑:“周六见!余教练!”

余太昂看林家珍开车那不知所措的模样,还是一个星期前的水平,又多了点战战兢兢,摇了摇头,竟笑起来,只觉得那气鼓鼓说着‘周六见,余教练’的傲娇小模样还真是可爱得紧。

林家珍却自以为是潇洒的开车‘扬长而去’,只是开过两个路口余太昂看不见了,林家珍就靠了边,又换了司机来开,自己坐回后座看着高跟鞋生闷气,给发小刘诗莹打过去电话:“……怎么着?我就不能是在车里备一双平底鞋?他是亲眼瞧见我穿高跟鞋踩油门了?”

周六早上八点,余太昂来训练场时,林家珍是眼瞅着他出来,这才开始换鞋。单脚踩高跟站的不稳,秘书在忙着打工作电话分了心,没来得及扶她,余太昂正好走过去,见她重心不稳就顺手扶了她一把。林家珍以为是秘书在边上,把换下来这只鞋递给他,去换下一只,余太昂也就接了过来。林家珍换好抬身才发现是他,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说了句:“谢啦”,又从余太昂手里拿过高跟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晃了晃。

“还真记仇!”余太昂的语气是他未察觉的宠溺,还竟然随手轻刮了一下林家珍鼻子,刚刮完便觉得冒犯了?

但看林家珍也没躲,不仅没介意,还一脸得意,说道:“是你不搞清楚状况,就乱说教我的!”

秘书不知道是什么着急的事情,打着电话还跟司机挥着手就跑走了,两人相视无奈。余太昂又只能拿过了她的高跟鞋放赛车的配柜里。

“先带你感受一下赛车!”余太昂让林家珍坐在副驾驶,教她带头盔系安全带。一圈几十个弯下来,余太昂满意道:“真不错,居然没吐?”

“怎么?想看我出丑啊?”林家珍倒是没觉得晃,甚至还能侧过脸看他,动作潇洒流畅,车速极快也极稳,全程似乎没有踩过刹车一样。

“试试你而已,看你适不适合开赛车!”余太昂可不是故意折腾她,合不合适那身体说的算:“确实还可以!”

“不错,学挺快!”余太昂教下来,发现林家珍专注、聪明、接受力强,不仅不反感教她,甚至觉得教这样的人还挺有成就感,只不过今天只是让她感受,这两天梳理了教她的思路,还是先学理论的好,实用的角度还是得让她先学会正经开车上马路:“周内,晚上六点以后,我偶尔会留下加练,你可以来。”

“手机给我!”林家珍伸出左手,掌心向上。

余太昂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直接递给了她,只见她打了一个电话,秘书就拿着手机跑过来:“林总,您的电话,陌生号码。”

林家珍接过自己的手机,在余太昂面前晃了晃,又把他的手机还回去:“那,我有时间了给你打电话?”

“好~”余太昂的语气拖了长腔,有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意味,见她要走,又叫住:“鞋不要了?”

林家珍见余太昂拿高跟鞋过来,自己不伸手接也不让秘书接,仰着脸说:“放地上!”然后像清宫娘娘一样伸出一只胳膊,示意余太昂扶她。

余太昂确实没想着她会在车里备着平底鞋,自知说错了她,理亏,轻笑一声,就扶着林家珍让她换鞋,又问:“每接触一个新项目,你都要这样去学吗?

“每个项目都要这样去了解,考察,甚至还有分析、计算,等等等等,这才哪到哪?”林家珍年纪不大,工作经历却可以追溯到16岁,说的极为随意,和家常便饭一样,但回想了一下自己经手的这么多项目,又说道:“正经为了项目学一个专业,这还真是头一回!”

换好了高跟鞋,林家珍转过身就走,只听余太昂在后面喊:“消气没呀?”

“差不多吧!”林家珍没回头,脸上的笑意已经藏不住洋溢起来。余太昂也没能压住嘴角,在身后目送她离开。

“师哥,振东集团的大小姐啊!”魏千里搂上余太昂的肩膀:“我说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能让你一反常态?还真是漂亮啊!”

“千里,有瞎想的功夫,你还是多研究研究技术!”余太昂拍了拍魏千里的胳臂:“我先训练了!”

“我怎么听着有些人说的话带了那么点酸呢?”魏千里身后飘来一句嘲讽。

魏千里侧着头,他知道是于海翔:“你说你要天赋有天赋,要实力有实力,真要一辈子屈居,做他的领航员?”。

“我觉得副驾驶坐着挺舒服的!”于海翔才不吃魏千里这套。

林家珍这个周内过来了两次,余太昂也不让她上手,只是坐在旁边感受赛车,林家珍就坐在副驾驶看着,他皮肤是浅麦色,侧颜棱角分明,操控赛车的动作行云流水,那种潇洒自如感总让她忍不住着迷。

林家珍不小心又看入神了,这次却被余太昂发现:“看我干嘛?看操作!”

“谁看你了?我看的就是操作!”林家珍当然不承认,灵光一闪想反客为主:“你这美其名曰教我,我怎么觉得像是我在陪你练车呢?”

“我说‘偶尔加练,你可以来’,就是让你来观摩的!晚上这一会儿时间,够学个什么?”余太昂说的直白,表情平静,很明显林家珍这一局没有扳动。

回去换鞋的时候,林家珍心有不爽,又伸手让余太昂扶自己:“观摩干嘛还非得让我换鞋?”

“你这么喜欢穿高跟鞋,上一天班,不难受啊?”扶过好几次了,余太昂扶她也顺了手:“当兵的时候出任务,珊珊穿了一回,嗷嗷叫说这是刑具!”

“珊珊是谁啊?”林家珍忍不住好奇,心下好担心余太昂会回答是他女朋友什么的。

“我战友啊!你见过的陈珊,车队会计。”余太昂回答的言语随意,林家珍听来只是关系好的同事,心放回了肚子里。

“你这还没吃晚饭吧?”林家珍看着余太昂桌子上有打好的饭放着,明显都凉了:“正好,该我请你吃饭了,马路上的事情是要郑重感谢你的!”

“你这‘气’看着也没消干净呀?”余太昂朝她脚上的高跟鞋努了一下嘴。

“一码归一码!‘帮我’是一回事,‘乱说教我’是另一回事!”林家珍拿起包,另一只手插进西装裤的兜里,轻扬着她高傲的小脸:“去不去?”

“去~”余太昂一副大小姐您说什么是什么样子,瞅着那餐盘里菜都知道,肯定是凉透了,却也疑惑着:“我记得你今天到的早,我没来得及打饭吧?”

“反正都已经没法吃了!”林家珍倒也没多想,踩着高跟鞋就走,就听她边走边吩咐着:“去关南路上,找我爱吃的一家上海本帮菜,开你的车,司机有别的事被我安排走了,吃完饭你送我回家!”

余太昂双手插兜在后面跟着,直接揭穿:“这是请我吃饭?还是司机不在,你不敢再开车上路了?”

“你!”林家珍回身就踢了他一脚,余太昂小腿上挨了高跟鞋,还挺吃痛的,但看着林家珍吃瘪的样子,余太昂脸上反而笑得开心,不过这也让他决定修改自己给林家珍定训练计划。

到了林家珍说的地方,这家店竟然没开门,挂着‘店休日’,这才想起来,以前都是秘书给提前预约的。林家珍看余太昂那憋笑的表情,坦然笑道:“这边不少餐厅的,我们可以有很多选择!隔壁也是本帮菜!”

林家珍做事向来是稳重周全,这‘店休日’来吃饭的‘滑铁卢’当然不算什么,但终是不符合自己算无遗策、计出万全的气质!也不管了说进就进,坐下就点菜,她进公司也是从实习生开始的,有些习惯性的菜点多了,还递菜单过去问余太昂吃什么,好在服务员还算实诚人,赶紧提醒:“两位用餐的话已经吃不完了!”

菜端上来,林家珍还是一眼就看出来区别:“怪不得旁边是店休日,这家都没什么人!肉看着好肥呀,青菜也油大!”汤尝了尝一般般:“闻着还有腥味!”

余太昂看出来林家珍是糊里糊涂进的这家店,根本没在意到这门可罗雀都快倒闭的样子,这会儿又硬着头皮动筷子,依然毫不客气甚至带着点嘲讽的语气揭穿:“行啦,你不吃的都给我!挑你喜欢的吃!”还伸手把她面前的汤端过来,拿自己的果汁换给她,刚喝了一口,这至少是鲜榨的,都是对方喝过的,两人居然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林家珍看余太昂随便夹的一块肉,实在太肥了些,心里过意不去:“这个肉你觉得腻就别吃了…”

“是挺肥的!”余太昂这才意识到,这几乎是块纯肥肉,而且看仔细了还有点反胃,就留在了餐盘上,又加了块儿有肥有瘦的安慰林家珍:“不提醒我还真没注意,我吃上不挑,填饱肚子就行。”

这周末,上午理论学习结束,林家珍是在万事食堂吃的午饭带考察,赛车训练基地的饮食也是很重要的一个方面。林家珍打完饭念叨着:“…搭配不够合理,胜在真材实料…”余太昂听了还是那句:“不吃的给我。”

林家珍心下盘算着下次带项目组来万事开会的时候都来尝尝,在正式动工之前,实际做一套整改方案。兀自想着,随手就把不吃的菜往余太昂餐盘里挑,余太昂也来者不拒,她挑过来什么就吃什么。

于海翔坐在旁边都看傻了,才两三个星期,林家珍在余太昂这儿已经是这种待遇了?更傻眼的还有林家珍的秘书,林总的餐桌礼仪从来都是无可挑剔,不管她吃的是顶级晚宴还是工地盒饭,都没有挑食的行为,不管饭菜多不合口味她都不曾失礼,哪怕在家都从未见她这样肆无忌惮的往外挑,还挑到别人碗里?!

午餐后余太昂把重新改的一份训练计划拿给林家珍,林家珍一看,竟然保守延时了一个月:“下午不上理论课了,去马路上练车?”

余太昂的课堂容量确实过大,讲的特别快,若非林家珍聪明,从小被培养了极强的学习能力,绝对是跟不上他思路的。林家珍早就看过赛照考试的理论资料,余太昂讲课只是拿这玩意儿当大纲,还是部分大纲,他对赛车有自己的一套。现在余太昂把四天的课程,从一周一天为期一个月,改成了一周半天为期两个月,林家珍觉得也是合理的。

更让林家珍高兴的就是时间延长了,毕竟‘赛车’是她学习之路上难得的动机不纯,本就是为了时常能见到这个在马路上帮自己解围的男人,真正相识了,好像有一种想自然而然想与他亲近的魔力,分别时心中总有不舍。

只是林家珍最近在万事车队也有正事,和工作人员不少沟通,也听到关于余太昂的一些事情:“我听说你遇到这种商务,从来都是能推就推,能应付就应付的,怎么还给自己加活儿啊?”

余太昂这才意识到,自己一贯烦的要死的事儿,这回不仅认真备课,还主动拉长战线了,一时也思虑不清缘由,就没正面回答,只说道: “林总认为,你现在拿赛照要紧?还是能开车上路是当务之急?”

“我…承认!那天上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反被吓着了,最近是不太敢开。”林家珍傲娇了大半个月还是认了,她到底懂主次轻重。

“下午咱们上马路,重点是城市道路,另外小路、高架、国道、高速、盘山公路、农村土路,都得掌握,我陪你慢慢来,再换换其他不同的车型来开,不同的车视野都不一样!先把你自己的车练顺手了。”余太昂坐在那口述着他的大致计划。

林家珍听了差点原地爆炸:“这要练到哪年去?我什么时候才能开上赛车?”

“理论学完之后就可以,开车上路,和你学赛车不冲突,到时候再给你好好安排!”余太昂说罢打了个哈欠:“我睡个午觉!半个小时喊我!”

“我!”林家珍一愣一愣的,反驳吧余太昂打过预防针:‘别受不了他的训练强度’,况且本就是说好考个赛照而已,他能这样劳心劳力的对自己,心里还是开心的,再有意见那就不识好歹了。林家珍叹了口气,无奈看着余太昂,居然这么快就睡着了,还胆敢让她当闹钟!

下午练完车要走了,林家珍拿出来余太昂给自己记笔记的本子给他看,两次课,8小时,就记了一整本:“就剩两页了,我可不行啊,一套笔记要用一模一样的本子!”林家珍确实强迫症,也是故意难为余太昂,敢使唤她当闹钟,那她一定要使唤回来,林家珍不信余太昂都退伍两年了,这还能剩个三四本。

“哦,海翔那肯定留的多,他惯不爱动笔,我给你要去。”余太昂给林家珍关上车门,毫无压力!

于海翔把笔记本给扒出来,果然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余太昂判断的太对了,一本一本往外找,竟然有个五六本,于海翔摞起来拿给他:“哥,你这一下午干嘛去了?”

“带林总上路,马路上练车!”余太昂看这本子全是土,还找了抹布,一本一本开始擦。

“她不是考赛照吗?这咋学上路了呢?”于海翔听了一脸懵。

“她考赛照是为了项目,也是那天被别车受刺激了,这归根结底能开车上路才最要紧!”余太昂没抬头,本子擦得仔仔细细。

“不是哥?你觉得林总找你,让你教她考赛照是因为‘项目’跟 ‘受刺激’了?”于海翔也是服了!

余太昂还木讷的问: “不然呢?”

于海翔是最了解余太昂的人,还从没见过他对谁这样劳心劳力,就换了个角度问他:“你!万事的头号赛车手,自觉主动的给林总当驾校陪练?你就没觉得你有点不一样?”

“我,不一样?吗?”余太昂是发现了的,自己好像真的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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