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惊无险以吻相问
对于余太昂和林家珍来说,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考赛照时长的估计还是保守了,林家珍经常出差,余太昂常有比赛,两人凑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并不多,只不过一旦相见,就都不想说再见,周内加练完,都不想走,躺在训练场的草坪上,看月亮。
尤其周内晚上,一开始余太昂的想法真的只是让林家珍来观摩,观摩几次就差不多了,时间长了真的就变成了林家珍陪他加练。林家珍何尝看不明白,可就是愿意下班陪他训练。都默契的不去‘揭穿’对方,晚上相处的时间短,还都更默契的不吃晚饭。
这天余太昂又不想这么早放林家珍走,找的理由是:“你说的一码归一码,该我给你赔罪了,高跟鞋的事情说错了你。走,去看看你上次没吃成的那家店今天营业不!”
营业倒是营业,但余太昂结账的时候被林家珍拦下,递了张卡给收银员:“我的卡打七折!”
“说好了的…”不等余太昂说完,林家珍就打断,得意扬扬道:“折扣不用白不用!哎呀!就是这罪没赔成,反倒又欠我一顿,两顿了呦!”
“行~”余太昂又伸手刮了一下林家珍的鼻子,双手插兜走出去开车,这正好还可以跟她多吃两次饭。林家珍接过收银员递回的卡跟上去,竟然差点顺手挽上他的胳膊,属实被自己下意识的动作吓了一跳,抓紧缓了会儿神才上车。
余太昂和林家珍这饭,是你请过来我请过去的,没完没了,吃着聊天,他给她讲当兵时的趣事,她给他讲留学时的见闻;他讲小时候爷爷忙在车厂里也没人敢管他,办那肆意撒野的混账事儿;她讲小时候外公安排都是保姆保镖,从来都要循规蹈矩,上个厕所都有人看着的窒息感。
这考赛照的训练计划逐渐跑偏,本就从共计两个月已经改为三个月了,又延伸到四个月,后来在余太昂几次偶然参赛和林家珍几次临时出差之后,他们商量摆烂,只计划内容,不规范时间,反正谁都不闲,都忙的正事。
余太昂这次去新疆开环塔拉力赛,要快两周才归,林家珍这个周末窝在家中翻看已经写好了五六本的理论笔记,余太昂还在不停的给她搜刮本子,万事的会计陈珊和机械师邵平,都是余太昂的老战友,又凑出来好多本,这是准备讲到哪年去?
给刘诗莹打去电话,言语里使劲抱怨余太昂在赛车这个事情上极致的变态,可归根结底让林家珍崩溃的还是:“他开拉力赛去了,这个周末不回来,可下周他回来,我要出过周差呀,啊啊啊!”
“呦,这回碰不上那就挺久了!要快二十天见不到?”刘诗莹说着风凉话:“有机会我得去万事的项目上看看,这个余太昂是何方神圣啊?能让我们高高在上的林总惦念成这样!”
这次的新疆环塔拉力赛,余太昂拿了冠军,近一年他的冠军逐渐多了,刚到宁州就迫不及待给林家珍打电话,却不想她上午就已经落地首都,还是出个长差,心下有些失落,就引逗她快些回来:“你不是一直想实操赛车吗?也该开始教你了!”
这段时间车队的人晚上叫余太昂喝酒,他总无定话,说要等林家珍下班,看她会不会过来。次数多了免不得众人议论起他的反常,晚上庆功宴前是要开复盘会的,先到的一拨人在聊天:
“晚上庆功宴昂哥去吗?”机械师邵平问于海翔。
“我哪知道啊现在,中午还好说,他晚上时间都先紧着林总!”于海翔语气无奈,都明显成这样了余太昂还一副浑然不觉的态度。
这下起了议论的头,没见过林家珍的问:“这林总何许人也啊?”
见过的答:“特漂亮,就是这气场,让人不寒而栗!”、“你们说,昂哥不会是对这个林总?”、“他不跟咱聚餐,我可看见他跟林总在门口新开的那家西餐厅吃饭”、“我见过!我也见过!”那个年代西餐是个稀罕玩意儿,万事门口开了一家,大家没事儿都愿意去尝试一下。
“那他俩是没少去呀!”只是大部分人讨论来是觉得不太可能,且不说林家珍那个让人窒息的劲儿男人都望而却步,余太昂本人平日里除了赛车真的是‘四大皆空’。
如今他也算小有名气,献殷勤的女生不少,他从来都是瞎了一样,多数人还是觉得不会:“毕竟是赞助商,说不定昂哥转性了,咱们现在资金状况不好。”
倒也有人持不同意见:“去年‘天何机械’的事情你们忘了?艾莉、陈珊俩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昂哥还不是把何董事长的姐姐晾训练场了!”
“也对啊,这次昂哥一开始也回绝,听说教的是林总,答应的眼都没眨!”
呼啦…一阵掉东西的声音,是余太昂那组机械师邵平招了有半年的小助理,东西没拿稳,叮叮咣咣撒了一地,邵平无奈,留她主要是她个子小,往车底下钻方便:“你以后别搬那么重的东西!”大伙帮忙收拾,恰好余太昂推门进来了,这个话题也就没再继续。
余太昂其实在门口听见了他们的聊天内容,又何尝没有惊诧到自己的不同。只是路遇帮了个忙,都没想过会见面,也没想过只停车场那一面,就被她身上那上古既无,世所未见的美动了心魄,更没想过,她会主动向自己靠近。
艾莉进来主持会议,有电话打过来是核对信息:“哥!纪念赛车服你报了个女款吗?”看见余太昂点头,艾莉就心领神会了,对着电话回答:“是的,没有错就是要做女款!鞋码?哥,鞋码?”,余太昂直接回答:“37!”艾莉就转述:“37码,确定做!谢谢您还特地打电话!”
复盘会议结束后,赢得了比赛要开庆功宴,只是现在余太昂因为林家珍的原因总未必会去,于海翔直接改问:“哥,今天林总过来吗?”
“她出差!”余太昂收拾着铺了一桌的资料随口回答。
这大家伙才起哄:“昂哥,那晚上喝点?庆祝一下?”
“好啊!”余太昂也觉得最近和他们聚的是少了。
林家珍这次过来心情雀跃,一来好久没见余太昂,二来终于可以开赛车了,除了第一次上手操控过,其他时候都只是坐着感受,时间长了就是纯陪着余太昂练车。推门进了理论学习室,余太昂就递给林家珍一个大包,写着‘环塔拉力赛冠军留念’,打开来看是一整套赛车服,竟然是自己的尺码:“这?不应该是你的尺寸吗?”
“我平时穿不到,留念也是放着,就报了你的身量。”余太昂见林家珍表情疑惑更重,从钱包里拿出来一张纸条,上面是林家珍的身型数据:“上次秘书来给你送新做的套装,衣服里掉出来的!”
“那这鞋子呢?”林家珍看到包里还有双鞋:“纸条上可没有鞋码。”
“天天拿着高跟鞋在我眼前晃!我瞎呀?”余太昂现在也放开了,伸手刮林家珍的鼻子刮得很自然,这都扶着她换了三个多月的鞋了,还能没注意到她的鞋码:“换上吧!训练场等你。”
等余太昂出去,林家珍把衣服抱在怀中,嘴角不住上扬,笑容灿烂,激动的心情都平复半天,这才恢复了冷静傲慢的模样,换好了走出去。
这天,林家珍三天飞了四个城市,下午就能落地宁州,到机场时间还早,甚至改签了早一班的机票。登机前迫不及待就给余太昂打电话,说四点前就能到训练场。只是,她说了两句话就打了五个哈欠。
“困成这样?”余太昂再木讷也听得出来她困得厉害。
“这几天飞了三四个地方,一共也就睡不到10 个小时。”林家珍一贯逞强,从不向别人彰显自己辛苦,但面对余太昂,她说话总不自觉就有点示弱求心疼的意味。
“那还不直接回家睡觉?”余太昂也有一周多未见林家珍,刚听说她下午就回来本是高兴的,但疲劳赛车可是个大忌讳。
“没关系啦!”林家珍就是想去见余太昂,心想:早知道他会不让自己去就不告诉他了,于是逞强说:“我习惯了,不到点也睡不着,快考试了嘛!能练一会儿是一会儿!”
“不行,你乖乖回去睡觉,明天再来,我陪你多练会儿就是了!”余太昂难得哄人,还盘算着明天把体能训练取消了陪她。
“不要!我…”林家珍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听话!”余太昂说话语气很有管着她意味,林家珍虽心有中窃喜,但向来都是别人听她的话!
这可不是个“听话”两个字就能乖巧的人,林家珍到训练场时余太昂还在开复盘会,就开着他的赛车出去压弯,想着他开完会也正好练完,既见到了他,还证明了自己是完全有精力完成训练。
刚开始还好,慢慢有点低血糖,最后一圈突然一股强烈的疲惫感袭来,分神从弯道冲了出去,仅存的意识及时让车停下来,幸亏护栏边还有好几层的旧轮胎。
听了一声巨响,大伙赶紧出来救人,余太昂这才发现竟然是她。众人吓坏了,这可是振东集团的大小姐,宁州首富林宥珩的掌上明珠。
着急忙慌,又七嘴八舌询问她的情况,而林家珍自己还在刚才的冲击中惊魂未定,加上低血糖一时也说不出话。余太昂见状直接走过去把人抱起,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送去了队医那里。
队医给林家珍检查完,感受到了气压不对,迅速逃离现场:“昂哥,林总只是有点低血糖,没大问题,擦伤都处理完,我先忙了!”
“好。”余太昂语气沉闷,双手插兜背靠在治疗室的门边,鸭舌帽挡着大半张脸。看不见表情,只是回应了队医一声。
门关上好一会儿余太昂才抬起头:“为什么不听话?”都说了让她明天再来,来了也不吭声,还偷偷去练。
“今天飞机落地早嘛…”第一次被他用这么重的语气,林家珍自知理亏,其实是一周没见,有点想他,又不能明着去说,只能隐晦着道:“再说,能和你两个人凑到一起的时间本就少。”
“你不知道是在逞强吗?”余太昂的语气更硬了:“我都说了,明天给你腾时间!”
“我听说,你都是用休息时间教的我?还为了配合我的行程,一直在改自己的训练计划。”在林家珍的意识里,振东和万事是合作关系,这应该是个工作任务,上次来沟通项目细节,偶然听万事的人和她提起过的,余太昂最烦别人动了他训练。
“你就因为这个逞强?”余太昂看着她:“只有皮外伤是你运气好!”
“我想着,我早拿赛照,你不是早解脱?” 林家珍抱着双腿坐在治疗室的床上,毕竟也不希望被余太昂嫌麻烦,可哪怕学赛照是为了见他,林家珍也是有自己追求的:“我也不是个六十分大吉的人,既然参加考试,就要做到绩优!”
“我解脱什么?你一个月才能过来几天?能耽误我点啥?” 余太昂不解,她这都哪听来的闲言碎语?这么着急结束?又问:“你拿个证就完了?不训练了?你要只是贴个标签,那有什么必要非我教你?”
“你这么看我?我很闲吗?去贴标签?这本就是了解一个行业的最好方式,非要你来教确实是…当然,我承认自己有私心,我是…”林家珍没再说下去,本就听说余太昂最讨厌这种无聊的附加商务,硬要他来教,自己多少是借着赞助商的身份任性了,于是问他:“你不是最反感这种商务吗?”
“我不反感你!我恨不得你天天来烦我!不是!你从哪看出来我嫌你烦了?”余太昂是脱口而出的,话没过脑子,她忙着加班又连着出差,一周多都没来,自己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谈何反感她?话音落了,他手插在兜里,背过身去,肩膀随着呼吸起伏气氛突然安静了。
林家珍看着余太昂的背影,心下想:他还是反感这些无聊的商务,只是不反感我,那言外之意呢?此刻他的状态是在缓着怒火?还是在压着情感?那要借着问清楚吗?问清楚余太昂是否也对自己动了心?他说了的,恨不得自己天天去烦他。
余太昂好像也是意识到了什么,开门出去丢下了一句:“换衣服吧,外面等你”。
出了治疗室,平复了一下,余太昂就开始喊人:“莉莉!莉莉!艾莉?艾莉?”
于海翔跑过来说:“哥,她出去办事儿了”,对,上午就见艾莉自己开着车走了,想到今天月底31号,陈珊是绝对不会出去的,就又喊:“珊珊!珊珊!珊珊?”
“在呢,昂哥!”陈珊闻声从楼上露了个头,短发,明明是张可爱到极致的娃娃脸,打扮的飒爽精干,见余太昂招手,她就跑下去:“怎么了?”
“你跟艾莉好好整顿一下,哪那么多闲话?我什么时候说过嫌林总耽误事儿了?”余太昂平日里根本无心这些茶余饭后之谈,只因这些个破事儿害林家珍逞强,差点出了大问题,他才破天荒管这一次。
“难得呀,昂哥!”陈珊一只胳膊撑着走廊的窗台,颇觉不可思议,余太昂还能过问这种事?不过就他认识林总这几个月异样的表现来看,又还是合理的。
余太昂压低声音:“队里讨论的我早听见了,这事儿我认,行了吧!你让他们该闭嘴闭嘴!”
“哥呀!哈哈…”陈珊努力让自己别笑那么大声,余太昂这个千年铁树万年枯藤竟然开花了:“你也有今天!哈哈…”
“嘘!”余太昂赶紧把食指放在嘴边示意陈珊小声些:“艾莉回来记得跟她说!”
“艾莉那还用说?她多聪明呀!”陈珊想来,艾莉早就看出来了,昨天还开除一个女孩,怕就是闲话说多了。
“论聪明,你俩不遑多让!”这一点连余太昂都有所钦佩,陈珊和艾莉的聪慧各有千秋。
“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保证完成任务!”陈珊和余太昂除了同事关系,当年在部队是搭档,于是无需多说,默契击掌。
陈珊回办公室往楼上走着,却越想越不对:去年余太昂因为报纸上的照片好巧不巧抓拍的极帅,万事扩招就惹了不少莺莺燕燕,自己和艾莉也都找机会开了重招,万事绝大对数都是大老爷们,谁没事儿会说这闲话给林总听?
“林总那边没事儿吧?我师哥没发火吧?”魏千里把晚饭给陈珊备好,每个月底她必然加班,总顾不上吃东西。
“放心,绝对没事儿?”陈珊知道魏千里也担心万事目前的资金链,拿了筷子:“一起吃呗,你别总是看着我吃!”
“你吃饭样子最好看!”魏千里支着头:“一会儿有庆功宴,知道你加班肯定不去!”
余太昂和陈珊的对话,前一半林家珍在屋内是听见了的,后面说的没听清,倒也不会去做趴门缝这种事。穿着高跟鞋又在冲击中没缓过来神,腿有些软,最重要的是擦伤和鞋之间磨着生疼,依旧是咬着牙,开门出来。
余太昂双手插兜,背靠走廊站着,看着林家珍走路的样子,还是那故作的镇定无事的样子,就问了句:“吓着了?”
这会儿才想起来问,刚才那么凶,林家珍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哎~”余太昂叹了很长的一口气,又直接抱起林家珍往外走。
“我自己能走!”林家珍听他那声叹气长的,跟她自作自受多胡闹似得:“只有你调训练,我就不调工作了,就睡那几个小时,好不容易腾出半天练车,你居然不让我来!”
余太昂停下脚步,和之前她车里放平底鞋一样,自己确实没想这么多。当时只想着林家珍太困,没想着她是为了空出训练时间才给自己整这么困的,火气消了大半,又实在控制住不住她不老实的折腾,说:“别乱动,再摔着你。”
林家珍也不再挣扎,别过头不看他:“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还逞强?谁跟你说我反感你的?”余太昂没等林家珍去回想这个事儿,嘴里说着:“把你扔给他,让他教!”手上直接顺势假动作把她往前一抛。
林家珍惊叫一声,下一意识抱住余太昂的脖子,惊慌的看着他,发现他竟是一脸得意。
余太昂看一贯了林家珍精致的小脸,这会儿子就跟个小花猫似得,颇为难得一见,就再次用假动作松手吓她一下。
“啊!余太昂,你!”林家珍清冷高贵的模样已然是花容失色,撅着嘴气鼓鼓的像个小河豚,两个人互相对视好一会儿,直到眼神暧昧拉丝到都觉得有点尴尬了,这才算都给了对方个台阶下,不再吵了。
“我明天要来训练!你说过给我腾时间的!”林家珍知道伤成这样肯定一周都要休息,那一周都要见不到他,直接抱紧余太昂的脖子,语气里的撒娇就已经在明面上了。
“大小姐还逞强是吧!”余太昂语调带着威胁,见她无防备,又假意松手。
林家珍这次也不害怕,‘大小姐’这个所谓的身份,在别人眼里总是能磨灭掉她的努力,所以这些年也习惯了,懒得跟别人提及自己的身体上的奔波和精神上的压力。她看着余太昂说的一字一顿,坚定认真:“我最不喜欢被人叫‘大小姐’!”
“那‘林总’,就别耍大小姐脾气,伤好了再来,听话!”余太昂也看着她,说的更是一字一顿。
相视的目光在行进中并未移开,逐渐又变得暧昧起来,直到余太昂把林家珍放在车的后座上,他的下巴刚好碰到她的鼻尖。林家珍也是鼓了鼓勇气,她就在侧身的短暂瞬间,趁着余太昂的上半身挡住了坐在前排的司机和秘书,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余太昂明显愣了一下,喉结动了动,旁人在场,他只短暂停顿了动作,还是照常关上车门,目送她离开。
余太昂冲着澡,把水逐渐调凉,冷水浇在身上,林家珍吻自己时,炙热又霸道的目光依然在脑海中。这也是他第一次有脸颊灼热,内心躁动的感觉。余太昂很清楚,认识林家珍后自己的变化之大,即使对女人从未过眼,作为一个成年男子,他也无需别人提醒,早就动心了。
冷水一直在余太昂头顶浇着,也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行,我得冷静,控制。方才跟陈珊说没嫌林家珍耽误事,就是希望她在屋内能听见,有时间就来,安生别瞎折腾;可承认自己心动,却怕林家珍听见,一则她天之骄女,从没敢想和她会有发展,能有什么未来,二则自己本就孑然一身,爷爷走后更无牵绊,这是一个赛车手最好的状态。
只是不曾想,林家珍的挑明这样直接,来的又这样快,偷偷亲了过来,余太昂把脸冲着水龙头,那这往后自己要做什么?之前对她最多的非分之想,就只是在考完赛照后找她要张照片,留个纪念,这……现在该怎么办?
“走吧!上菜了,就等你了!”于海翔的话打断了余太昂的思绪,万事那个时候还是公共澡堂,半截门栏,水能溅出来,于海翔感觉不对伸手去摸水流:“没热水吗哥?”
“有,是我自己想冲凉水。”余太昂关了水管去穿衣服。
“你别上头,林总这也算勤奋可嘉不是?再说也不能用冲凉水澡消气呀。”于海翔知道疲劳赛车可是犯了余太昂的大忌,他指定是发火的,就是没发出来火,那也是在气头上。
“跟这还真没关系。”余太昂连陈珊艾莉都懒得避讳了,更不可能瞒于海翔什么,但也总不能跟他说,刚刚林家珍偷亲了自己一口,这会儿在这儿用凉水浇浇清醒吧?
好在出事的时候,林家珍把司机和秘书都被派出去办事,就只和他们说不小心崴着脚了,也不严重,借口离公司近,去发小刘诗莹家住。
听着林家珍洗澡的水声,刘诗莹望向窗外夜景嘎嘣零食,直到她裹着浴巾出来,露出了一身的青一块儿紫一块,给刘诗莹那瓷娃娃一样美丽的脸,惊得都快变形了,半晌才说出话来:“我见过追男人砸钱的,林家珍你更可以,砸命!”
“我也是没想到会突然犯困还低血糖!”林家珍拿着棉签碘酒让刘诗莹给她涂自己够不到的几处擦伤:“轻点,疼!”
“忍着吧!”刘诗莹什么时候干过这个活,下手哪里会知道轻重:“怕疼,那我喊保姆上来给你擦?”
“我要想让别人知道,还跑来你这儿躲着?”林家珍是特地躲到刘诗莹这里,这丫头赖床,才专门在公司对面买了套复式,工作日住。
刘诗莹也根本不在意自己下手轻重,反倒觉得林家珍这伤相当的活该: “快好了,最后一块儿,擦完就好。”刘诗莹合了碘酒的盖子,又问林家珍:“这么大代价,有没有新进展啊?”
林家珍把从候机厅打电话,到进她家门之前的事情都给刘诗莹复述了一遍,又问:“最后偷亲他那一下,他应该是明白的吧?”
“这几次听你说起他,感觉到他就是个什么都不在意的车痴!”刘诗莹咽了口零食继续说:“但他也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不明白?”
“可我要伤好了才能再见到他!”林家珍心里焦躁忐忑,关键还要至少等一个星期才能知道他的态度跟答案:“想想都难熬!”
“那直接给打个电话,问清楚不就完了!”刘诗莹给自己塞的满嘴薯片说话含糊不清。
“我才不要!”林家珍把手里的抱枕一丢,躺在床上:“本就是我先主动的,该他回应了,我才不要再这么上赶着!”
刘诗莹叹了口气,毕竟林家珍那个高傲劲嘛,又想了想:“那你问他,下次去训练的具体时间?也有一个盼头。”
“他都说等我伤好了!这会儿打电话问,多刻意呀?”林家珍也觉得不行!
“那我还有一招,保证让你这些日子好熬,没时间焦虑!”刘诗莹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了项目部:“熊总,这个新项目林总替我考察了!我这边休几天假,没啥大事儿别烦我!”
林家珍捡起地上的抱枕,就向刘诗莹抡过去:“你想偷懒就直说!”
林家珍手里多了个项目,还真是脚不沾地,忙的她确实一点瞎想的闲功夫都没有。倒是余太昂最近的训练数据相当不正常,速度尚可,但失误颇多,有时候情绪还不稳定。
“那天我不在,咱哥跟林总没吵架吧?”隔着训练室的玻璃,艾莉抱着于海翔的胳膊,俩人坐在走廊的窗台上。
“不知道,没人敢去听!”于海翔记得当时队医出来的时候有提了一嘴:“刘医生出来倒是说过,气压太低,她麻溜走了。”
“林总这都十天没来了,不会还生气吧?”艾莉有点担心,主要还是担心影响项目进度:“前两天跟林总通电话,说万事这边的预算出来了请她来沟通一下,都说没时间,找了刘总替她过来的。”
“满身的伤又吓得不轻,不得缓缓!”于海翔拍了拍艾莉的手,让她别担心:“最近的接触我也看了,你说的对,林总绝不是一个会因这事儿影响工作的人。”
“那咱哥呢?他最近的状态,不容乐观吧?”艾莉第二天回来陈珊就转达了余太昂的意思,她俩是该查的也查了,该开除的也开了,该肃清的也言明了,可重点是余太昂自己状态不对:“不行!你去套话!”
“又我去?”于海翔知道自己逃不掉,但还想挣扎:“我也不知道套什么呀?”
“你不去谁去?”艾莉打开训练室的门,把于海翔往里一推还补了一脚迅速关上门。
“哥,你这几天是怎么了?”于海翔倒也懒得套话,男人之间向来直接:“其实吵架正常,你可以学着哄哄林总?”
“和吵架没关系。”余太昂踩了刹车,到底还是和于海翔说了林家珍偷亲他的事情:“我倒是想打电话让她来,可她来了,我怎么面对?”
“你这不是也知道自己对她动心了?我还以为你没意识到呢!”于海翔不理解,这不两情相悦水到渠成的事儿,余太昂咋还纠结怎么面对呢?
“动心归动心,也没敢想过跟她以后会有什么。”余太昂不是不想见林家珍,是不知道见了如何面对,想她,也担心她的伤势,犹豫了好几天要不要打电话叫她来。
“不是哥,之前你没想过,现在人家都主动到这份上了!你又不是不喜欢她?”于海翔想了想,又从现实出发跟他讲:“这可是振东集团的大小姐,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别的不说,你要是娶了她,车队就永远不用担心资金…”
“你也知道她是振东集团的大小姐?”余太昂明白于海翔想说的是什么,可自己在意的不是这个:“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赛车手,拿什么娶她?今年中汽联首次举办国家正赛,拿了冠军再说吧!”
于海翔愣了一下,余太昂要是个会因为资金就范的人,去年就不会把何董事长的姐姐晾在训练场,这是动了真情呀!良久,说道:“哥,可是,到有比赛结果还小半年呢!你也不能一直对林总不吭声吧?”
余太昂拿着手机出去,在训练场的草坪上躺着,自己一个人,冒险可以无所顾忌,去哪也是无牵无挂,这开赛车毕竟是个危险的运动。只是这心里是真的不愿意推开她,曾还想着等她考完赛照,就只要张照片留纪念,现在都不舍得,真到了那天会舍得吗?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拥有她呢?
从下午躺到日落。已经晚上了,林家珍还在开会,就这么点利润的项目,还天天加班,怪不得刘诗莹不想做要丢给她。看着来电,林家珍头一次直接抛下会议,拿着手机就跑出来,余太昂连个喂都没说,直接就问:“伤怎么样?能训练吧?”
“青紫都下去了,结痂也掉了差不多。”林家珍故作镇定,还是他先忍不住了,强行掩盖自己语气里的激动和得意:“这个周五我才回去,只有下午有时间。”
“好~那你就周五下午过来。”余太昂说完又怕她乱调整时间,说道:“什么时候来都行,可别再折腾自己。”
“其实我上午就到宁州了,怕你说我逞强,这不得休息到下午再去?” 林家珍的傲娇劲起来了,上次的事情心里是没全过去,还强词夺理:“就是睡不着我也干躺着,省得挨教练的吵”
余太昂听罢多少有点哭笑不得:“上午想过来就来!”
“那我可上午就去了,你不许说我!”林家珍电话里就开始放纵撒娇。
“行,小祖宗!”余太昂也是想早点见她,看看她的状态,毕竟上次撞出去受了惊吓,怕她再开车会害怕:“你中午想吃什么?”
“清淡一点吧!”林家珍想着余太昂要吃饭时候表白的话,万事门口的火锅烧烤就太影响气氛了,毕竟他都叫自己‘小祖宗’了,应该是会的吧…
挂了电话,林家珍哪里还有心思开会,反正就那一点细节问题在那磨来磨去。就让秘书把周五中午的饭局推了,原本下午一点的飞机改到早上七点左右的,哪怕坐经济舱都可以,要是天气不好就头一天晚上坐软卧走。
周五的晚上,刘诗莹早就到了林氏老宅,在阁楼里喝茶看景,等着林家珍回来,听她的新进展。林家珍踩着高跟鞋一路上楼,进屋看见刘诗莹在,就把整栋阁楼里的工作人员都轰出去,关上门,这才把端着架子那模样收了收,有点捶头丧气。
“怎么了?他拒绝了?”刘诗莹觉得不可能啊!上午自己是跟着过去看了一眼的 ,这余太昂看林家珍的眼神跟看别人都不一样。
“没有。”林家珍在刘诗莹对面坐下,不想喝茶,又起来去拿酒。
“那中午一整顿饭的时间,你俩说了什么?”为了不影响他们中午单独相处,刘诗莹找理由拒绝了万事车队的盛情留客。
提起来林家珍就来气,妄自己还这么期待,想方设法的上午赶回来:“纯万事车队的商务宴请!一堆人呢!还能说什么,全是场面话!”
“哈哈…”刘诗莹实在忍不住嘲笑:“不是!你费尽心力,又道歉又约下次的,好不容易把中午那顿商务推掉,着急忙慌的跑回来,结果还是吃了顿商务?哈哈…”
林家珍掂着醒酒器和两个高脚杯,看刘诗莹笑得前仰后合!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别笑了!”
林家珍给刘诗莹倒上酒,自己直接先闷了一杯:“更可气的是,他居然一整个下午都是在正常带我训练,正常的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那训练,不正常训练,你还想怎么练?”刘诗莹听她这话觉得好笑:“练完呢?练完也什么都没说吗?”
“就说了一件事!”林家珍想起来更是上头:“他居然!胆敢!擅自!把我的赛照考试推迟到三个月以后!三个月以后是酒店行业的旺季,我哪来的功夫考试啊?”
“他为什么要给你改?”刘诗莹记得林家珍学赛车已经三四个月了,一般集中学习也就两周:“你学东西向来很快的,就算把时间打散了学,这也差不多了!他不会是想让你多去找他吧?”
“说什么‘理论和实操考试间隔太久不好’,你是不知道余太昂在赛车这件事情上有多疯狂!”林家珍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如果说考赛照的难度是一张普通数学试卷,那余太昂的上课内容,就是在培养你参加奥数国赛拿金奖!”然后拿出了赛照理论考试的几页纸,和她如今已经记到了第七本的笔记。
刘诗莹翻看着:“这怎么还有车辆动力学,悬架,控制理论……这这这他想干嘛?毕生所学吧这是?”
“余太昂就是车辆工程专业毕业的!当兵的时候兵种还对口!”林家珍想了想余太昂提过但他们那时候有纪律,能说的不多:“这回来了又开赛车,知识储备肯定不限于就这几张纸!”
“这还不好?换了别人指定是把你哄着供着,糊弄拿了赛照得了,项目一推进,合同一签,结束。”刘诗莹看林家珍这样子,何尝不是另一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状态。
“你见过有敢糊弄我的老师吗?那都是行业里的顶尖人物!”林家珍从小无论对什么感兴趣想学,都是选择专业里最优秀的人来教:“虽说我这次考赛照‘动机不纯’,但看来,我找的老师还是歪打正着。”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最顶尖的赛车手?”刘诗莹看余太昂现在也没什么大的名气和成绩,林家珍难不成对他有爱情滤镜?赶紧提醒她:“他这长相嘛我今天见了,中肯的说:是真的帅!但他的水平?你不会是整‘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套吧?”
“他人年轻,参加的比赛少,比起那些老车手积分成绩就少。”林家珍能看上的男人怎么可能只是有副皮囊,晃着酒杯想起来:“上个月听余太昂说起过,中汽联今年要举行官方正赛。那还真是恰逢其会呀!他和那些老车手差的不就是个机会吗?”
相比于这个理论考试资料,林家珍能感觉到余太昂在给自己的讲课中,做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筛选,他同时结合上学的这些科目里的内容,知识点更精准,思路更贯通,眼界更为与时俱进。最近上手开车更是发现,他给自己灌输的理论知识有多扎实,况且这个人从开始比赛就没下过领奖台,林家珍有一种直觉,余太昂的能力还远不止此。
“想什么呢?”刘诗莹看林家珍又发愣,提醒他:“我去万事也两次了,第一次去没见到余太昂,这回见了,单他这个模样,都不少招惹小姑娘吧?”
“是见过有人帮余太昂打饭放在那!”林家珍想起来了:“他说不记得自己打过饭,下次再见餐盘我就留意了,确实像是有人见他没去食堂吃饭给他打的送来!”
“你有问过吗?”刘诗莹出口就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她林家珍是谁啊,会屑于过问这种事儿?
“我可没这闲碎心思打听!”林家珍又端起酒来:“不过你放心,我也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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